在和姬子搭話之前，路零決定先見到麗塔，瞭解一下情況。

“艦長大人，我就在您的面前。”

耳機中響起了甜膩慵懶，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

“我的面前？”

路零有些吃驚，擡頭向前方看去。

在他的前面，只有穿着白色女僕裝的侍女們，端着餐盤在各個桌子間穿梭。

很快，他就在這些女僕中，發現了一名與衆不同的存在。

她的身上擁有和別的女僕不同的紅色薔薇裝飾，頭頂的黑色頭飾旁蔓延出兩個彎曲的山羊角，紅色的眼眸正盯着路零，閃爍着莫名的光芒，彷彿躲在陰暗角落的毒蛇，帶着些許的嚇人味道。

此刻，她手中正端着一個裝有香檳酒杯的托盤，做着和其他侍女一樣的工作，雖然衣服有些許的不同，但不仔細去看其實很難發現。

“你這算是本色出演嗎？”

路零望着麗塔，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和幽蘭戴爾守護在大門口的行爲不同，麗塔竟然“混入其中”。

“是的，艦長大人，在此之前我就是服侍奧托大人的女僕，所以我能勝任這個工作，且不會被人懷疑。”

麗塔一臉謙遜的笑容，擡起右手托盤，眼中閃爍着詢問。

“那麼，要喝一杯香檳嗎？艦長大人。”

“還是不了。”

擺了擺手，路零表情變得嚴肅，直接切入正題。

“姬子怎麼樣了？”

“姬子少校從早上八點開始，到現在十二點半，四個半小時的時間內，一共喝了十杯白蘭地，二十杯威士忌……雖然以S級女武神的體魄不至於喝醉，但是也會感到不舒服。”

“她吃過東西嗎？”

“回稟艦長大人，沒有。”

“那她移動過嗎？”

“回稟艦長大人，也沒有。”

聽到這裡，路零陷入沉默，看着姬子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憐惜。

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獨自喝酒四個半小時，卻不吃東西，無疑是留着肚子等他一起。

不肯離開去廁所，是因爲害怕離開一會，有可能會錯過他。

縱然如此牽腸掛肚，卻心甘情願的等他處理完事情，這份感情讓路零內心感動。

“我知道了，麗塔你等在一旁吧，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的。”

“遵命，艦長大人。”

麗塔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光芒，微微躬身，向後方退去。

路零轉過身，緩步前行，來到了姬子的背後。

離得近了，他能更清楚的看到姬子身上的服裝，一件黑色的長裙，做工考究，裸露着雪白的後背，肩膀的地方是兩邊寬，中央窄的設計，覆蓋着薄薄的黑色輕紗，輕露出光潔的小臂。

纖纖玉手中輕輕的搖晃着一個圓形的杯子，深琥珀色的酒水中有一顆巨大的冰球，隨着她手臂的搖晃輕輕碰撞杯壁，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響動。

此刻她坐着一個高腳凳，點綴着朵朵紅色玫瑰，擁有不少褶皺的綢緞般的長裙向後蔓延，差一些便會觸碰地面，整體看來，彷彿綻放紅色煙花的黑色夜幕，蘊含着驚人的美麗。

姬子的頭髮也特意挽了個髮髻，上面用一根鑲嵌着鑽石的簪子別住。

今日的姬子實在是太過於驚豔，說她是從某個中世紀古堡出逃的貴族大小姐都有人相信。

四周正在用餐的人中，有不少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但只敢一瞥而已。

因爲姬子雖然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玫瑰，也是吞噬生命的野獸。

她嬌豔欲滴的花瓣上沾染的不是露珠而是鮮血，她是踏着萬千崩壞獸的屍骨，屹立於戰場之上的血色玫瑰。

“Chivas（芝華士）不愧是威士忌中的龍頭產業，酒裡蘊含的乾果氣息糅合太妃糖的自然味道，外加淡淡的菸草香，口感醇厚，如黑巧克力般絲滑……”

姬子略顯沙啞，帶着慵懶的聲音響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輕輕的嚐了一小口。

“這杯芝華士18年是我品嚐的第32款酒，也是我暫時最喜歡的一款，一會再要一杯吧！”

“已經開始重複品酒了，看來等得不耐煩了吧！”

身邊一聲帶着磁性的溫柔男子聲音響起。

姬子扭過頭去，發現一名穿着正裝，五官端正，雖然沒有多帥氣，但卻非常具有親和力的男子，坐在她右側的高腳凳上，對着吧檯後面一名穿着白色女僕裝，模樣嬌俏的調酒師打了個響指。

“給我來杯水！”

雖然到酒吧要水是非常突兀的，但是面前男子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過耀眼，彷彿有種驚人的魔力，讓調酒師紅了臉，老老實實的給了路零一杯水。

“艦長，說好跟我一起飲酒的，怎麼改喝水了呢？……真是的，艦長又不是小孩子了！”

姬子看着男人，翻了個白眼，櫻脣微張，吞吐着酒氣，右手直接伸出，自然而然的在男人胸口畫了個圓圈。

望着面前因爲酒精的作用，顯得有些嫣紅的臉頰，還有一雙迷離的鳳眸，路零感覺姬子比往常更加美麗，也更加柔弱，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雖說姬子身體恢復了，但是一次性喝這麼多酒總歸是不好的。

“看來要好好勸勸她了……”

這樣想着，路零微笑解釋。

“因爲我渴了，所以在喝酒之前，我想喝杯水。”

“對於大人而言，想要解渴的話，喝酒就可以了。”

姬子身體微微後仰，將酒杯放在吧檯上，頭顱輕輕搖晃，伸出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真是的，艦長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難道在喝酒之前，需要我給你一個鼓勵的抱抱嗎？”

微紅的臉頰，敞開的懷抱，還有雪白脖頸下面，晚禮服難以包裹的山巒，都充斥着強烈的誘惑。

最誘惑的還是姬子這種不設防的姿態，讓路零吞嚥了下口水。

他的內心是非常想要這個擁抱的，但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因爲那樣做會讓他喪失主導地位，沒法再勸說姬子。

露出優雅的微笑，路零舉起面前杯子中的水，輕輕抿了一口，遞給姬子。

“姬子，喝一口嚐嚐嗎？我記得威士忌的飲法中有兌水這一項……而且只要你喝一口，就知道我爲什麼選擇水而不選擇酒了。”

接過水杯，姬子先是愣了下，隨後將水杯放到嘴邊，淺嘗了一口，纖細的眉頭微微顰起。

“沒有絲毫味道……艦長想要向我表達什麼？”

“怎麼，沒感覺出來嗎？”

路零露出微笑，指着姬子面前的酒杯道：“我想說的是你喝的其實和我喝的都一樣，都是水。”

“艦長，我知道你是想勸我少喝點酒……不過，無論從化學還是物理的角度，你妄想將這杯酒說成是水都是行不通的，畢竟我是加州理工大學的博士！”

姬子粉嫩的嘴角上揚，眉眼含笑。

“那我就從哲學的角度詭辯一下好了。”

路零也笑了。

“很多人來酒吧買醉，說是喝酒，但是他們根本不懂得酒的滋味！就像很多人?失戀後會喝酒，家庭出狀況的時候會喝酒，看不到未來的時候也會喝酒……但是喝酒的時候，他們腦海裡只有失戀產生的痛苦，擔憂造成的焦慮，?不明未來感到的迷茫；所以他們來喝酒就像是來夢遊，喝醉睡一覺起來投入新的生活，全然不記得自己品嚐過的酒是什麼味道，你說是不是跟喝水一樣？”

姬子聞言，笑容收斂，若有所思。

“艦長，你說的有點道理……如果酒沒了味道，確實會跟水一樣；但喝酒會醉，喝水不會，這就是不同。”

“酒的辛辣，酒的醇厚，都是經過調酒師驚心調製的，它纔會美味！喝醉不過是它的附屬品，喝酒不品嚐只買醉，就像是喝水不爲了好喝，只爲解渴一樣，都是生理需求……”

路零說着話，緊緊盯着姬子的雙眸，臉上泛起笑容。

“所以酒是用來品嚐的，如果渴了，應該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