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他才十二歲,不能解剖。就讓他這麼走吧。”那父親痛苦的說道。
我嘆了口氣,我可以用魅惑的辦法讓他就範,讓我查出死因,但是我心裡有一些心軟。
這是他父親唯一的願望。
他真的只是貧血。
“我去附近看看吧,也許能有發現。”秦逸在一旁說道。
“不。你不能去。”我衝他說道,“我們去山上,去看看那幾個人是遇到了什麼。”
剩下的事我留給了周天佑和劉博。我不希望有我不信任的人在場,對我來說,他有一把能困擾我的傘,說不定身上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他能抓秦逸一次,有可能還有第二次。對於他背後的神媒組織我一點也不瞭解。至於周天佑,他的自保有問題,而我在沒看到問題前,一切未知。
只有我和秦逸。
在我踏出男孩家門,秦逸攔了我一下。“慢着,外邊有隻狗,你不是對手。”
我斜着眼睛瞪着他。
“怎麼?”他沒反應過來,“它不是你對手,行了吧?”我瞅了一眼門口,那是一隻乾瘦的吉娃娃,正怒視着我。還在嗚嗚叫。
“讓我來處理,好嗎?”秦逸說道。
一本正經的飄到狗的身邊,那狗看了他,順從的趴下了。
“你也留下。”我冷冷說道。
“依塵,”他笑起來,“我只是開個玩笑。”
“顯然你開過頭了。”我徑直出了房門。
秦逸牽着嘴角笑笑,衝着吉娃娃說道,“她不是你對手,是嗎?”
吉娃娃吠了一聲。
幾分鐘後,他仍跟在我身後,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仍是掛着那該死的壞笑。
“依塵,其實我對我的死有了新的感悟,你看,你遇到了地獄之神,但是他們一直沒有收我。也許我就是個半神什麼的,讓我留在你身邊專門保護你。”秦逸說道。
秦逸的靈體一直遊蕩,沒有遇到什麼所謂的鬼差。可能說的有道理。但是爲什麼要保護我?
“他們找到我,我是可以做鬼差的,你沒被收,那是因爲我的緣故。”我回諷道。
“噢,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是你的隨從了。像我這樣的男人,怎麼不是主角呢?”秦逸說道,“也許我做主角要比你有趣的多。”
“沒那麼設計,你只是附屬品。”我笑着回道,“你負責插科打諢。”
“告訴我,依塵,你這輩子想得到什麼?”
“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像當一名醫生,而不是國稅局的什麼職員,因爲有一天我就可以幫助別人,然後受人尊敬。譬如我對你說閉上你的嘴巴跟着我就行的時候。”
“呵呵。你不是絕地武士之類的東西吧?會讀心術的什麼的,你怎麼知道我就想跟你說說話。”
“你腦袋有病。”
“我們在上山,一路很無聊,你知道嗎?我自認爲我能誘出人們最禁忌的慾望,頭腦簡單的,就越容易,越複雜的,就越有挑戰性,讓人興奮。”
“閉嘴。”
“不不,不,我知道你不清楚的事情,我救過你那麼多次,總該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吧。”
我長嘆了一口氣,“你說吧,但還是要胡說八道的話,我就封住你,讓你哪裡也去不了。”
“確實,這個過程我也說不清楚,總之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很真實。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東西,是我完全沒有的。我想,就是真實。我喜歡曹小韻,一是一種習慣,因爲我從小就認識她,但是她身上沒有。她是一種......很完美的一副模樣,完美到不真實。”
“你是誇我還是損我?”我問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就算是人,也會對我有感覺,譬如你就不會用肉慾的眼睛來看我。”
“我爲什麼要肉慾的眼神看你?”我莫名其妙的回答。
“你不覺得我很帥嗎?”
“你的長相很迷人,但是沒有讓我一定要用那種眼神吧。你還是個死人,不,魂魄!”
“不,即使剛開始時有抗拒,就像曹小韻,但是大部分女人都會那樣看我,我知識淵博,辦事利索,性格討喜,但是你似乎對我的所有魅力視而不見。”
“你稱爲那些是魅力也太勉強了吧?你總是這麼自以爲是。不是所有人都吃都你那一套的。”
“事實上只有我自己願不願。”秦逸說道。
算了,跟這個不要臉的,我沒有共同語言。
“其實,昨天晚上我發現你生完孩子身材還保持很好,你是用了自己做的符水了吧?”
“閉嘴,我真想一咒拍死你。”
“你是調戲我嗎?動手吧,看我的定身厲害還是你符咒厲害。”秦逸看着我說道。
還是不要跟他鬥嘴了,免得我破壞我心中的美好。誰讓我就跟了這麼一個不要臉呢。
山頂上空氣比較清新,腳下的郝家村一覽無餘。
這個村子不大,一百多戶,上上下下,也不過才五百多人。山頂上有兩間棄屋,但是明顯有過生活的痕跡。
可能是人死後不久,房子透着一股陰冷。
是什麼引起三個年輕人同時回到村子呢?我先甩了一張降魔咒。看着道符在房子裡自燃落下,未有什麼異常。
面前是兩間瓦房,不規則的石板和小石子鋪成的小路,不難看出生前住在這裡人的閒情逸致。
房屋雖然建的偏僻,但是三面都見陽光,絕對跟風水陰宅無關。
這就更令人費解,如果三個人都是因爲被鬼迷了。那麼鬼也選擇一個陰宅開始報復行爲。這也就是說,三個人不是被鬼吸引回來的。
我想不出其中原因。隨便進了一間棄屋。
陽光的照射很充足,房間裡幾乎沒有任何死角。屍體早已經被轉移,房屋的牆壁上用紅色的筆畫着大大的拆字。
地面並未經過裝飾,只是正常的土地面。
牆上相框裡掛着許多彩色照片,偶爾幾張黑白的。
我一張張的看過去,看到他們的笑容和照片裡的生活,雖然平凡,但是能看出滿意和幸福。
有一張是三人的照片,裡面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男孩牽着手,在他們身後,是一個比較大的男孩子。
這應該就是死去的三個年輕人。照片裡只能說明,他們的關係很好。
所有的線索就剩下這麼一點,至於房間裡的屍體,早已經處理了。我不知道他們死的模樣和狀態。自然無法進行推測。
回頭衝着秦逸說道:“走吧。什麼也沒有。”
秦逸卻道:“這裡不對勁。”
他飄了一圈,站在我面前,“陽光都能照進來。”
“證明這裡沒有什麼問題。”我回道。
“不,所有陽光都能照進的屋子,月光也能。”秦逸說道,“你們說的風水我不懂,但是整間屋子四通八達,也是對氣息有損的吧。在白天固然是陽宅,到了晚上,豈不立刻變成陰宅?”
你的意思是說,這間屋子......
“如果是鬼或是靈,這個地方正好用來練氣。”秦逸說道,“吸收日月精華,這個屋子正合適!”
我確實沒有想過這三個人的身份。他們可以在四處打工,做不同的職業,但是如果三個人都是術士或是同修什麼信仰的人呢?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周天佑面色慌張的跑了進來,“依塵,秦逸,你們快回村子裡看看,又有人死了!”
我將眉頭皺起。
火速趕着下山,在傍晚我又見到一具屍體,卻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陣檢查過後,我發現他腎臟衰竭,屬於正常死亡。一切並沒有疑點。
可能是巧合。這是個孤寡老人,子女在外打工,只有老人一個人死在這裡,屍體已經腐敗,卻沒有半個傷口,應該已經死了一週以上。如果不是屍體發出味道,估計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死亡。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劉博在一旁問道。
“沒有,他是腎衰竭。”我做了定論。除非能進行解剖,但是這具屍體已經嚴重腐爛,不一定能找到真實的原因。
“夢大夫,你在這兒。”那個帶我們來到郝家村的警察又走進門來,“剛纔郝磊家打電話,說是家裡的外婆去世了!”
我猛地一震。“去看看!”
那警察咳嗽了兩聲,似乎氣管有問題。
“你感冒了?”我衝他問道,那警察愣了一下,“是啊,很多人都感冒了。估計是傳染,前陣子我見竇和洽也感冒了。沒想到他竟死在屋子裡。”
感冒?
我回憶起那孩子當時的狀態,似乎很是睏倦。他當時唯一對我說的不需要醫生的話似乎也有着嚴重鼻塞的狀況。
“村裡沒有衛生所嗎?”我問道。
“有,叫郝志強,現在已經在郝磊家了。”
我和衆人趕到郝磊家,看到了一個滿臉胡茬的邋遢大夫。正在和家屬說話。
“一個禮拜前,我婆婆就犯困,好像是得了熱感冒。就吃了點傷風膠囊。其他的什麼也沒用過,對了,還吃過降壓藥,天氣太熱了。”郝磊的媳婦衝着郝志強說道。
“沒有說過疼痛或是難受的話嗎?”郝志強沙啞的聲音問道。
“要是她說過,就算她再不想看大夫,我也會叫你的啊。”
我順着郝志強的眼光看了一眼牀上剛去世的老人。“她的死因是什麼?”
郝志強見村裡的警察張小剛也跟來了。衝我回答道:“好像是心力衰竭。”
他和我的感覺一樣,只是用了好像這個詞語。
“小張,劉博,你們能不能回去查一下,這個村子自從夏季開始以來,一共死了多少人?”我問道。
“你覺得是傳染病嗎?”郝志強問道。“我記得去年夏天,也死過6個老人。”
他收拾了手上的診包,走到我的面前。
“今年夏天真是比較巧合,先是死了三個年輕人,接着是郝剛的孩子郝小虎失蹤,接着死亡,然後就是發現竇和洽、郝問萍死亡。這才過了兩個月,就已經連死六人了。”
“那三個年輕人都未超過三是歲,小虎才十二......對了,郝婆婆的死因是......”郝志強從包裡掏出一根菸,用火柴點上了。
“急性腎衰竭。”我回道。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嘴裡咬的菸嘴狠狠吸了一口,接着低聲問道:“真正的死因呢?”
我看着他,回答道:“不知道。三個年輕人、小虎、竇老伯、郝婆婆,這六個人,全是死因不明。”
“是傳染病?瘟疫?”他疑惑的說道。
“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奇怪的症狀,每個人表面的狀況都不一樣。要說是傳染病......”我想到這裡,腦筋一閃。
“村子裡感冒的人多嗎?”
“嗯,最近還有三個人因爲感冒太重,已經去縣醫院治療了。”郝志強回答道。
又是三個?
是不是可以推測一下,三個人爲單位,先是感冒,接着睏倦身體睏乏,不想找大夫,體內溫度不一。同樣的以小症狀開始,在很短時間內急劇惡化。
這是共同點。
如果沒有例外,那三個人也應該惡化了。對了,還有時間!
“山上的三個人最早是什麼時候死的?”
“大概一週前。”郝志強說道。
那就不是三個人爲單位,而是四個了,因爲還有那個死去的老伯。一週死四個!
“最近還有個感冒重的,是村頭郝雄的媳婦。好像是也是比較睏倦的樣子,我給她開過藥。”
還是四個!
“我們去看看!”如果這些人是連續在同一時間死亡,就一定有着什麼樣的關聯。
出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一個製作精良的紅木棺材放在院子裡。
“這是......”我疑惑着問道。
“村裡有規矩,死後都要下葬,不採取火葬,方便人拜祭。郝家村離縣上的殯儀館很遠,每次死人都要爬兩個山頭,家家戶戶也不太富裕,租車比較困難......”郝志強說道。
秦逸看着棺材,眼前一亮,“那郝家村主要靠什麼生活?”
郝志強指指面前的棺材,“就是做這個。郝家村三面都是山,現在棺材銷路不好,改制作傢俱,不過做棺材卻是家家戶戶都會一些的事情。”
“先去看看病人吧。”我衝着郝志強說道。
這次是在村頭的磚瓦房,看得出這家的條件好一些,門口放着幾輛摩托車。我看了一眼那媳婦,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巴不住的顫抖,似乎在說着什麼,但是卻絲毫沒有聲音,看上去一副極爲疲倦的模樣。
秦逸趴過來說道:“她在說很困,不想見人。”
得馬上給她做全身檢查。
我和郝志強一起協作,速度快了很多。但是結果卻出人意表,一場檢查下來,她只是感冒。身上的各項器官卻完全正常。
我把手放到她的額頭,同樣很燙,可是觸動手臂,卻十分冰涼。
觀察了一夜,除了個別的心跳過快,體溫正常。沒有見到什麼異常。
第二天清早,我在被窩裡就被周天佑拽起來了。“知道嗎?去縣醫院的三個重感冒患者,昨天晚上去世了!”
果然。
馬上得去查看那媳婦的情況!
剛到房間,只見郝志強正在給那女人做心跳BO起。“快!剛剛失去心跳!”
一旁的丈夫有些呆傻,“昨天晚上,他一直喊着找媽媽......”他的目光呆滯,看上去似乎有些睏倦!
在房間另一邊的炕上,用白布蓋着一具屍體,看上去,個頭不大,可能是個孩子。
難道真是一種奇怪的傳染病?那應該有共同的症狀纔是,可是一點也不明顯。秦逸聽見了門口的狗叫,飄了出去。沒過多久,那狗不再吱聲了。
郝雄此時站在我們身後,感覺一道黑影遮擋了燈泡的光芒,慢慢回頭看時,卻什麼也沒發現。屋門還是自家的屋門,他看着黑色的木門左側的大穿衣鏡,瞅見了自己面無血色的臉龐。
“啪!”的一聲,穿衣鏡的中間碎裂。卻沒有碎開。
咕咚一聲。郝雄的身體一軟,倒在了我的身後。
我猛地轉身,一股陰風從門口傳來,冰冷深入骨髓,卻什麼也沒有見到。
觸及郝雄的身體,已經沒了生命特徵。
我想也不想,一記降魔咒甩了出去。卻絲毫沒有見到什麼動靜。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又死了一個,是嗎?”郝志強平淡的說道。
我瞪圓了雙眼,看到他的臉孔,一樣的慘白,雙眼同樣黯淡無光。就在我面前,變成了一副癡呆的模樣!
這不可能,剛纔還在我面前生龍活虎,怎麼頃刻之間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這個村子裡一定藏着什麼東西,而不是什麼傳染病。
我決定把郝志強監控起來,24小時不要離開他的視線。但是有個問題,我不再是鬼,身體會疲倦,我總有打盹的時候。
秦逸不會道術,幫不了我,而周天佑,道術又不行。
要是蕊兒在這裡就好了。或是王萱在也行。但是她們都被我安排了其他事情。
“或許,我們可以找找其他的線索。”秦逸飄進屋來,看着面前的情況說道。
周天佑在一旁接口,“還有什麼線索?就在我們面前,不停的死人,依塵都沒發現,我看還是趕緊走吧,去雲白觀找道士們來幫忙。說不定能看出端倪。”
“我們一直被事情牽着鼻子走。對於這種連續的死亡,我們一點掌控都沒有。”秦逸說道,“其實還有其他的線索的。”
我擡着頭看着他,他腦筋好,說不定真能找到些什麼。
“我和依塵昨天去過山頂的棄屋,那個屋子比較奇怪,四通八達的根本存不住一間房屋的陰陽調和之氣,應該是個修煉之地,不像是人住的。但是既然被人曾經住過,我們應該找一下,究竟是誰建造的房子,要知道,死亡應該就是從那裡開始的。”
對!死亡就是從三個年輕人那裡開始的。我們應該找到房屋原本的主人!
“讓劉博打聽一下,看那房子原本的住戶在什麼地方。”我說道。
劉博去詢問了。得到的結果卻非常容易,那一家人就住在村子的正中央。是一對年輕的夫婦,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兒。
“去問一下吧。”秦逸衝我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和周天佑一起看着郝志強。”
“那不行。”秦逸搖頭說道,“我不能讓你涉險。”
我知道,就算我強制他留下,他仍是要跟來。還是儘快的詢問一下,立刻趕回吧。
我和秦逸趕到了村中央,找到了這家人。年輕的父親給我開了門,看上去他很清瘦,一副寡淡的模樣,得知我們的來意後,他苦笑了一下,“那間屋子沒住多久,一年前我們就搬下來了。我的女兒患了一種怪病,怎麼治也治不好,現在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
我和秦逸對視了一眼,他的表情很複雜。
“呃,我是大夫,能讓我給看看嗎?”我衝他說道。
“當然可以,你跟我來吧。”
秦逸靠近了我一些,低聲附在我耳邊說道,“這家人有點怪,女的不怎麼說話。”
我看了一眼那年輕的母親,屬於秀色可餐的樣子,看上去是比較冷淡,估計就是寡淡的性格,你這個禍害,我在調查靈異事件,你就盯着人家老婆。真是又想跪搓板了。
呃,等事情結束,姐給你找兩個遙控器讓你跪。
夫婦二人將我帶上樓梯,打開了二樓的房門。鋪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藥味,在空蕩的房間裡,只在房間中央靠牆處,放了一隻牀,牀上躺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我耳邊似乎傳來深重的呼吸聲。
我走進了房間。那夫婦也都跟了進來。我到牀邊看了一下,女孩的面色如生,似乎正在沉睡。臉盤十分乾淨,看的出,她的父母把她照顧的很仔細。
“她一直在沉睡?看過醫生嗎?怎麼說的?”
“從她兩年前昏迷開始,醫生就說無藥可救了。”父親說道。
“當時還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給看過,只不過......”那母親欲言又止。
“他說有些東西附在她的身上。”父親接着說道。
“知道了。”我平靜的說道。“我會用我的方法來解決一下試試看。可以嗎?”
我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道符。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