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們居然都只是學生，不可思議。”和刺蛇樂隊的交談過程中，司空瑤驚奇的現，原來不僅是劉明輝和錢穀榕，其他樂隊成員竟然也都是聖易德路料理學院的學生，而且都是和劉明輝同一年級的學生。對於司空瑤而言，這些人就都是他的學長了。

錢穀榕聳聳肩笑道：“學生就怎麼了，不可以嗎？”

司空瑤輕輕搖搖頭，豔羨地道：“不是，只是覺得學長們既要上課，又要排練，然後還能開萬人演唱會，真是太厲害了。”

劉明輝手裡揣着一瓶朗姆酒，略顯得意地道：“之前各大高校齊聯開成果展的時候，聚集了三萬人呢，那個場面才叫壯觀。”

想起那個時候的畫面，錢穀榕的心裡頭也是涌起一個澎湃之意，不僅感概道：“是啊，我還記得那個華夏之歌料理學院居然也派出了一支樂隊，模仿涅槃的硬搖滾風格，當時現場的效果可謂空前絕後的強烈啊。”

劉明輝聳了聳肩，道：“嗯，那些居然是已經畢業了的前輩，如果成爲專職樂手，就能學到更多東西了。”

對於劉明輝追求的並非是料理師的未來，司空瑤驚奇地道：“輝不想要成爲一名料理師嗎？”

對於刺蛇樂隊的成員而言，他們不想被世俗的枷鎖所拘束，在學院裡大家或許有年紀之分，但是在外面的話，大家就只是平等的朋友習慣。劉明輝執意要司空瑤直接稱呼他們的名字就可以了，司空瑤拗不過，便順應了他的意思。司空瑤能夠感受到劉明輝不似做作，他的身上自內而外就散着一種隨和而狂野。

劉明輝抿了一口酒。道：“也不是不想，不過比起音樂的話，果然還是提不起什麼勁去烹飪呢。”

司空瑤聳了下肩，就算是在料理學院讀書，也有一些人並不是特別鍾情於料理，過多的甚至只是爲了畢業後能找份高薪工作罷了。不知道劉明輝就讀聖易德路料理學院的目的爲何，但至少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未來的出路。就算放棄料理的話。那也無所謂了。

司空瑤笑道：“一邊讀書還要一邊排練學習，一定很辛苦吧？”

從衆人手上厚厚的老繭，司空瑤能夠看得出來。他們一定投入了非常大量的練習，他們流利自如的切音轉換，絕對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夠成的熟練度。那一定是經過了無數個上百小時的訓練。

劉明輝有感而地點點頭，道：“樂隊剛剛成立的時候。每天的練習時間不會低於十個小時。”

司空瑤愕然道：“十個小時？那你們不上課了？”

錢穀榕狡黠地笑道：“也不是不上，必要的課程還是會去聽一下的。能翹掉的課的話就不回去了，不過就算是專業課，在課堂上也是想着要編寫怎麼樣的和絃和riff段，就是去露個臉而已。”

聽到錢穀榕這麼說後。司空瑤心中有萌生出另外一個想法，不免問道：“那既然如此，爲什麼不乾脆辭掉學業。專職成爲一名歌手呢？”

當司空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明顯能夠感受到。周圍的空氣，變冷了。

蕭瑟的風吹動在繁華的街道之上，燈紅酒綠的花燈映射出來的，卻是刺身樂隊成員眼中的迷茫。

司空瑤心中一怔，忽然間覺得自己無意間說錯了話，卻不知道到底哪裡說錯了。

司空瑤尷尬地道：“抱歉……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劉明輝勉強笑了笑，爲了不讓司空瑤自責，他還是率先解圍道：“不，你沒說錯什麼，只是未來的路，並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夠決定的。”

司空瑤愕然不解，小心翼翼地問道：“爲什麼？”

劉明輝聳了聳肩，正欲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解釋，而劉雅琴則善解人意地道：“小瑤，你知道嗎，人的未來，不只有一個選擇的。”

司空瑤不解，反問道：“什麼意思？”

劉雅琴淡淡道：“每一個選擇進入料理學院的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目的和想法，因爲選擇的不同和經歷的差異，每一個人的未來也不盡相同，對於輝他們而言，或許能夠聚在一起無憂無慮地玩音樂，也只有大學四年這段期間了。”

錢穀榕聳聳肩，略顯無奈，但依舊樂觀地笑着：“畢業後我老爹會催我回去家裡繼承料理店的，到時候可能沒辦法和大家一起玩音樂了。”

此時除了輝以外，其餘三名樂隊成員也是不言不語地低下了頭，他們的處境，和錢穀榕十分相似。對於聖易德路料理學院的學生而言，許多的人的家裡都是自祖輩以來繼承着料理店，他們修讀料理學院的目的，更多的是出於父母的使命所然。

聽到錢穀榕的理由，司空瑤心中有所不滿，反言道：“可是你們不喜歡，不是麼？”

錢穀榕無奈地道：“哪又如何，未來的路，並不是只靠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

司空瑤語氣變得有些急促，道：“哪算什麼，明明你們可以選擇自己擅長有喜歡的音樂啊。”

司空瑤的因爲錢穀榕放棄了對自己夢想的追求而感到不滿，正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劉明輝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輕輕地搖着頭，道：“不對，有很多事情，並不是喜歡就能夠解決的。”

司空瑤不解，反問道：“爲什麼？”

劉明輝解釋道：“因爲我們不想把謀生的理由，美其名曰爲夢想啊。”

司空瑤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彷彿被尖銳的利器刺入一般。

劉明輝明澈的雙眸之中，第一次閃過些許苦楚，和他一往表現出來的狂野不同。

他仰着頭，看着大街之上亮麗如虹的彩燈，嘆息道：“我們的歌，都是翻唱其他樂隊的作品，如果我們想要成爲職業樂手的話，涉及到版權的問題，我們就不能再繼續用這些歌曲演出了。那麼這就意味着我們需要有自己的樂曲，那麼這就需要宣傳和包裝，還需要歌迷用一定的時間來接納我們。風格的轉變，會瞬間流失大量的歌迷，而在信息膨脹的今日，我們的新作品又如何才能夠讓外人所知？我們只是一羣熱愛音樂的人，但是我們沒有去與這個娛樂圈反抗的能力。到那個時候，音樂對我們而言，就不是一件能夠讓我們全身心投入的興趣，它變成了一種因謀生而不斷顛沛流離的藉口，未來的路，不應該是這樣的。”

司空瑤不說話了，她有些羞愧，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隨心所欲追求自己夢想的能力。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無奈，讓一顆顆明星暗淡而去。

司空瑤致歉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們的處境。”

錢穀榕搖了搖頭，樂觀地道：“嘛，也不用太在意了，至少我們還能痛痛快快地晚上一年，沒準到時候我們已經寫出來屬於自己的樂曲了，到時候在來定奪未來的路也不遲。”

錢穀榕的話緩和了嚴肅的氣氛，其餘刺蛇樂隊的成員紛紛點頭，儘管畢業後就面臨着分道揚鑣的苦惱，但至少還在學院的這段時間裡，他們依舊可以享受音樂給予他們的快樂。

劉明輝高舉酒瓶，高昂地道：“未來的路，就交給未來吧！享受現在，不留遺憾！”

衆人紛紛點頭，錢穀榕喊道：“所以快一點啦，去吃烤羊腿，再晚一點人家都賣完了！”

錢穀榕如此催促着，而衆人便也紛紛加快了腳步。而司空瑤走在隊伍最後，心裡頭總有一些霧霾揮之不去。

劉雅琴似是看出了司空瑤所有不解，便安撫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司空瑤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老師，如果我不想繼承家裡的企業，靠自己的努力去打拼呢？我想開一家甜點店。”

劉雅琴莞爾一笑道：“那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人能夠阻止你，但在那之前，你要想明白，你的甜點店，究竟是你爲了謀求生計，還是要追求自己的夢想呢。如果是前者的話，等你老了的時候，你會後悔你現在的決定嗎？”

司空瑤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是爲了謀求生計，我想要的，是一件屬於自己能夠表達我自己的料理理念的甜點店。”

劉雅琴又道：“那好，可在此之前，你是否又想過，萬一失敗了的話，你又會如何？輝他們和你不一樣，如果他們貫徹自己的音樂夢想，有可能一蹶不振，浪費了自己最寶貴的青春之後一事無成。他們和你不一樣，你是明合酒家的大小姐，你就算失敗了，亦有退路，但是他們不一樣啊，所以未來的選擇之上，他們纔有更多的顧慮和掙扎。他們的心裡面，和你一樣，都是有着想要慣着自己信念的心，所以在這一刻，他們纔會選擇忘乎所以地執着於音樂，這一點，你能明白嗎？”

司空瑤點了點頭，旋即不再困惑，道：“知道了，未來的路，就交於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