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泰哲走進臥室,發現樂子衿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出神,他笑着脫去外套,走上前,從後面擁住她,手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寶寶,今天乖不乖?有沒有在媽媽肚子裏打拳?”他下頜上新長出的淺淺的鬍鬚扎着她的脖子,讓她一陣酥癢。
樂子衿側眸,看着他好看的側面,心底涌上滿滿的溫暖:“泰哲。”她溫柔的喚着他,她不想在彼此間有任何的隔閡與誤會,雖然之前曾經有過言語上的爭論與矛盾,但是,她想要彼此間坦誠的生活,而她,也決定學會釋然,珍惜眼前幸福的生活。
他看她,深深的,眼眸間帶着暖意,勾起脣,輕啄她的頰:“你的聲音太曖昧,會讓我胡思亂想的。”
樂子衿笑了,脣畔淺淺的梨渦漾出讓她的幸福與喜悅。
他輕啄她的梨渦:“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笑起來這樣好看?”
她伸手捂自己的臉,眼眸間有些羞澀:“我現在的樣子好醜!”她復又推開他的臉:“不許你看我。”
呵呵,他輕笑,不管怎樣,她在他心底,都是美的。
被他擁着,她感覺到溫暖幸福,是的,這樣下去就好了。
這一晚,她輾轉淺眠,總覺得不舒服,側着睡,平躺着睡都不行,而且腹中寶寶似乎一直在翻騰着,鬧得她不適,連帶着,他也沒法好好睡。
夜半醒來,她輕皺眉:“這孩子,也太鬧騰了。”
而躺在她身邊的他,則開起玩笑說:“老婆,等他出來以後我幫你收拾他!”
他的話惹得她輕笑,“你捨得?”
“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捨得!”他呵呵笑。
“你今晚吃的蜂蜜嗎?”她輕嗔。
“嗯,”他玩笑:“你怎麼知道?”他故做恍然大悟:“哦,之前你吻了我,所以知道。”
“你討打!”她故做生氣。
他拉着她的手往胸口:“打吧,打吧”末了,痞痞的加上一句:“只要你捨得。”
樂子衿撲噗一下笑了,胸口起伏,可同時卻覺得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出,她的笑聲嘎然而止,緊張的抓着他的手:“不好了。”
“怎麼了?”他挑眉。
怕他擔心,又怕自己小題大做,她說:“沒事,我去一趟衛生間。”
崔泰哲扶着她坐起來,見她挺着圓滾滾的肚子往衛生間走去,他坐在牀邊,有些緊張:“老婆,要我幫忙嗎?”
她沒有回頭,因跟他在一起久了,幽默感十足:“好啊,你幫我生孩子吧!”
崔泰哲盤腿坐在牀上,呵呵笑了。
不多會兒,樂子衿打開衛生間門,額上有些輕汗,手扶在門框上:“幾點了?”
崔泰哲低頭一看:“凌晨四點。”
樂子衿看着窗外微暗的天,復又慢慢的走回牀邊,又重新躺下:“睡吧!”
“沒事吧!”崔泰哲扶着她的肩擔心的問。
心裏到底有些不適,爲免他擔心,樂子衿搖搖頭:“你被我吵得一晚都沒睡,”復拉着他的手:“趁着天還沒亮,咱們多睡會兒。”
崔泰哲壞笑的捏着她的頰,在她耳畔呼氣:“睡什麼?”
耳畔傳來隱隱的熱度,她媚眼如絲:“你再這樣,我可會踢你下牀。”於是又說:“我累了。”
崔泰哲乖乖的睡在她身邊,從她身後摟緊了她。
不過,剛到早上七點,她就伸手推醒了他:“泰哲,起牀了。”
他閉眼輕輕的說:“再睡會兒。”
“我要生了。”樂子衿輕輕的戳他的肩。
崔泰哲則是驀的從牀上坐起來,睡意全無,卻見他的小妻子早已經穿戴好,站在牀邊,他繃緊的神經一陣輕鬆,雙手插進自己的頭髮裏,胡亂的弄着:“老婆,以後不能開這種玩笑。”
樂子衿抿脣,眉微緊:“我真的要生了。”她的手扶着自己的腰:“好像,好像在宮縮了。”
這一次,崔泰哲沒把她的話當玩笑,用豹的速度將自己收拾妥當,然後開車去了醫院。
在車上,他還不時側着看她,發現她神色正常,有些不解:“不是說宮縮開始,會疼在不行嗎?你怎麼什麼事也沒有?”
樂子衿忍住腰間的酸澀感:“大叔,我怎麼知道?”她又紅臉了:“你是第一次做爸爸,我也是第一次生孩子。”
“哦!”雖然口裏輕輕說,但是崔泰哲卻緊張得不行。
當樂子衿躺在醫院VIP產房裏接受產前檢查後,醫生說:“宮口已經開了兩公分。接下來,陣痛可能會明顯。”
崔泰哲在一旁,急得不得了:“開了兩公分?老婆,疼不疼?”
腰間除了酸漲感外,似乎還沒有多少疼痛,樂子衿搖搖頭。
對於樂子衿顯得如此平靜,崔泰哲感到自己的無能爲力:“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要生了的?”
看着他急燥的模樣,樂子衿心底有一絲溫暖:“凌晨四點,我身下有少量出血。”是的,之前產檢的時候醫生曾說過,如若有開始出血或者是有規律的宮縮開始,就是臨產的徵兆。
“四點?”一旁的崔泰哲急得不行,他還記得當時她還十分鎮定的讓他睡覺,他煩得抓自己的頭髮:“那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樂子衿伸手撫着他緊繃的面容,試着讓自己輕鬆一些:“大叔,有點笑容好不好?你這樣,我會緊張的。”她的腹中,疼痛似乎明顯了一些,突然間,眉有些微緊。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心顫抖不已:“小丫頭,子衿,老婆——”
疼痛讓她難受,可是,聽到他不同的呼喚,她倒笑得流淚:“老公,我發現你還真逗!”可是,稍後,她就無法再這樣輕鬆的說話了,因爲,宮縮越發明顯,疼痛愈發折磨她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腹中的疼痛一股一股襲來,而且,疼痛的時間越來越密集,她強近自己鎮定,可是卻無法從容鎮定。
崔泰哲在一旁乾着急,
醫生隔一會兒會檢查宮口情況,
在等了五個小時之後,樂子衿痛得咬傷了下脣,可是,孩子卻還沒有生下來,崔泰哲像一隻狼一樣咆哮了,朝醫生護士怒吼着。
黎雅筠卻嫌他礙眼的將他推出待產室…..:“出去!”
“媽!”崔泰哲的模樣有些嚇人。
“你嚷什麼嚷?”黎雅筠回頭看了看剛剛暈過去的樂子衿:“你越嚷,越給子衿負擔。”
崔泰哲無助的乾着急:“怎麼還沒有生下來?”
“生孩子哪兒那麼容易?”黎雅筠又好氣又好笑的說:“當初我生你,整整生了一天一夜。”
崔泰哲焦燥的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幾顆鈕釦,露出結實的胸口,他心疼他的小妻子:“一天一夜?媽,子衿痛得暈過去了,我,”
“別擔心。”黎雅筠安撫兒子:“醫生剛剛檢查過了,說宮口已經開到七公分了。她已經算是很順利的… .. ”
“啊——”樂子衿疼痛的喊聲從合攏的門縫裏傳來,崔泰哲驚得跳了起來,什麼也不顧的衝進去。
“子衿!”他衝到她面前,看着她頭上豆大的汗珠與無助的神情,他心疼極了,捧着她的臉。
樂子衿一看見他,似乎心裏安定了許多,被咬破的脣輕顫,眼眸間的淚水盈然而出:“泰哲,好痛!”
“別怕!”崔泰哲握住她的雙手,雖然他很擔心很擔心,可是卻鼓勵着她:“子衿,再忍一忍,很快,寶寶很快就會出來了。”
被他握住手,樂子衿抿脣哭了,不過,有他在身邊,雖然疼痛,可是,心底卻舒坦許多,
三個小時之後,隨着樂子衿撕心裂肺的叫喚聲後,孩子順利的生產了,
在孩子宏亮的哭聲中,樂子衿暈了過去。
這一覺,她覺得特別的沉,當她被身下火辣辣的疼痛折磨醒時,已經是傍晚了。看着崔泰哲傻笑的模樣,她的脣,也勾起一抹笑容。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一隻手,十指相扣,低頭吻她的額心:“我愛你。”是的,心疼的看着她生產的全過程,他發誓,一定會讓她幸福,不讓她再受任何一絲傷害。
“孩子呢?”樂子衿看着諾大的病房裏,竟然不見孩子的蹤影,有些慌。
“媽媽和丁媽媽帶她去洗澡了。”崔泰哲低低呵笑。
“那你怎麼不陪着去?”樂子衿問。
“我要陪老婆!”崔泰哲說。
看着他眉眼間的笑意漸濃,她心甜甜的:“兒子還是女兒?”
“是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小公主。”他又吻她。
樂子衿清麗的眸子看着他:“會不會失望?”
“爲什麼?”他對她的問話有些不解。
她的手撫着他的下頜,那裏,才一天未修的地方硬硬的鬍鬚有些扎手,“是個女兒啊。”
“女兒挺好的。”他脣勾起,笑意盈面。
樂子衿脣邊的梨渦漸濃,有些羞澀:“下次給我個兒子好不好?”是啊,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那該多好。
他輕刮她的鼻子:“不好。”
“爲什麼?”她拉着他的袖子。
“不要再生了。”他的心今天已經夠疼了,他不願意再看她生產時痛苦的模樣。
黎雅筠、崔伯奕、丁若娟抱着小寶寶回來了。
當看着襁褓那個紅通通的小嬰兒時,樂子衿笑開了懷,似乎,什麼樣的疼痛都不算什麼了… ..
“你看,她眉裏有顆痣。”樂子衿抱在懷裏,指着寶寶左邊眉毛裏那顆極淡極小的珠砂痣。
崔泰哲伸出食指勾勾寶寶的臉,可是卻惹來寶寶不樂意的哭聲,他一臉無奈的束手無策。
黎雅筠從樂子衿懷裏接過寶寶在懷裏輕輕哄着,之後輕嗔的看着崔泰哲:“學着點。”
樂子衿與崔泰哲對視着笑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覺得好神奇好神奇,
寶寶一天一天的長大,偶爾眼眸要睜開四處看…..偶爾脣一扁就哭得稀里嘩啦,他們倆站在病房的嬰兒牀前,看着孩子睡着的模樣,粉嘟嘟的,都樂得呵呵傻笑。
第六天,崔泰哲臨時有事,回了公司,而黎雅筠與崔伯奕已經提前回去整理早已經準備妥當的新宅的嬰兒室了。病房裏,只有丁若娟與樂子衿。
前一晚幫忙照顧寶寶,丁若娟有些感冒,樂子衿讓她去了VIP病房裏的家屬休息室休息,而她自己照顧寶寶。
寶寶纔出生幾天,雖然身體軟軟的,可是樂子衿卻極喜歡抱着她軟綿綿的感覺,她喂她吃了奶,看着她閉上眼睛睡着了。
孩子還太小,根本看不出來長得像誰,她的手指撫着寶寶左眉靠近眉心的那顆珠砂痣,低低的笑了,這可是俗話稱的美人痣啊,她低頭,吻了吻寶寶還帶着奶味的脣,然後輕輕撫着她的背,好一會兒,纔將寶寶側身放在嬰兒牀上,替她蓋上薄薄的毯子。
看着寶寶偶爾皺眉噘脣的模樣,她的目光不忍離去,多可愛的小東西。
午後,有些倦意,她將嬰兒車推到牀前,自己則躺在牀上,微微閉着眼。
待她有些涼意突然醒來時,手扶着嬰兒車,正準備起身看寶寶,卻發現嬰兒車內,沒有寶寶的身影,連帶寶寶身上蓋的薄毯,也不見了。
她驚得冒冷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剝開了一般,恐懼襲來,
她顫抖着,卻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喘息着,害怕如泉水般席捲而來。
她衝到休息室,推開門,卻見丁媽媽正安靜的睡着,
她嚶嚶的咬脣輕泣,轉而推開病房的門。
寂靜的走廊,安靜極了。
她怔怔的蹲在地上,當電梯響起,她的目光所及是崔泰哲修長的腿與黑亮的皮鞋,當那雙鞋向她走來時,她才哭出聲來。
“子衿?你怎麼了?”崔泰哲邁出電梯,看着他的小妻子正蹲在病房門口痛哭,他的心似被揪緊了一般,他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看着她的淚水,他戲笑:“寶寶都生了,怎麼還這樣愛哭?”
樂子衿無助的靠在他的身上,手揪着他的衣領,像是落水的浮萍一樣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寶寶——不見了。”
崔泰哲一怔,旋即看着她身後大開的病房門,然後低低的笑:“小傻瓜,你怎麼了?”
“寶寶不見了!”樂子衿見他還一副沒事的模樣,揪住他衣領的手拉緊,吼道。
崔泰哲見她發怒的模樣,哭笑不得,伸手將她拉在懷裏:“寶寶怎麼會不見?”他攬着她走進病房:“這層樓只住了你一個人,除了咱們,就只有醫務人員能上來,”他說:“你還真輕視VIP病房的保全系統。”
樂子衿擡眸,眼淚汪汪的看着他。
看着她,崔泰哲憐惜起來,吻着她的額角:“傻瓜,看你緊張的,寶寶被媽抱去照光去了。”
“真的?”
“真的!”崔泰哲看着她。
樂子衿哭笑不得,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樣,從底谷往高處升騰,手卻變成拳頭落在他的肩頭:“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我們回來時,見你睡得太沉,不忍心叫醒你。”他的指腹撫過她微腫的眉眼:“小傻瓜,你怎麼還這樣愛哭?”
心底仍舊有餘悸,樂子衿不悅的輕嗔道:“哼,你還說。”轉眸後問:“醫生不是說寶寶的黃疸好些了麼?怎麼還要照光?”
“你沒發現寶寶的皮膚還是很黃嗎?”崔泰哲刮她的鼻子。
沒想到,臨出院時,寶寶的黃疸加重,聽從醫囑,只能留院治療,爲避免與外人接觸,由專門的護士看管,而家屬,每日只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與寶寶接觸。
爲此,樂子衿還溼了眼眶。
回到新宅,沒有了寶寶在身邊,樂子衿心裏總覺得落空,一點兒都不習慣,而她的母乳本來就很少,這樣下來,母乳漸漸沒有了。
由於在正處在月子裏,崔泰哲便被黎雅筠責令睡在另一間房。
看到崔泰哲攝下的與寶寶見面時的畫面,可是樂子衿仍舊還是放心不下,直到畫面中傳來了寶寶的哭聲,她才稍稍安心了些:“明天我也要去看寶寶。”
“媽說,月子裏,還是靜養得好。”崔泰哲心疼她的身體:“等過段時間寶寶回來,你想怎樣親,想怎樣看,想怎樣帶都行。”
樂子衿不語。
夜裏。
這個男人果真按捺不住,趁着月黑風高悄悄推開她的房間門,溜了進來。
樂子衿被他的動靜吵醒,伸手打開燈,卻見他已經坐在牀邊:“你怎麼還不睡?”
“我陪你。”他躺在她的身邊。
樂子衿臉紅:“不要你陪。”她還記得黃昏時,黎雅筠離開時還聲聲叮囑她。
崔泰哲壞笑:“真不要我陪?”
“嗯。”她點頭。
崔泰哲欲站起來離開,可是,卻沒有聽見她喚住他,當他下牀走了幾步,悄悄回頭,發現她已經側身躺下,他無奈之下,又厚着臉皮重新坐到她身邊。
樂子衿脣一勾:“你還不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