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裏的研究員看見男人帶着年輕的女子進入研究室，也沒有太在意，有路過的人向男人點頭問好：“邢博士，這位是？”

“我的女兒邢娜，獵豹的總教官，獵豹的人都叫她雅典娜，戰神！”邢博士驕傲的向旁人介紹自己的女兒。

雅典娜的臉上八風不動，慶幸這是在A國，只要hi一聲就行，不必對自己父親的同事還要叔叔伯伯阿姨姐姐的認一通輩份。

邢博士將她帶到一塊晶瑩的藍色方塊前：“這裏存儲着你媽媽生前所有的記憶，只要她的身體復原，哪怕腦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印象，也可以通過腦電波，將它重新導回進大腦裏，到時候，你又有媽媽了。”

說起這一切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有光，充滿希冀與期盼，雅典娜看着他：“希望這一天早日到來。”

她的眼睛瞄着的是立在一旁的鐵櫃，通過小機器人，她確定二級抗體就放在這裏面，需要自己父親的授權才能打開。

“爸，這裏面就是二級抗體嗎？我注射過初級抗體，不知道二級抗體是什麼樣的？”她放柔了聲音。

如果讓獵豹部隊的人聽見雅典娜的聲音如此嬌柔，心中都會警鐘大作，不怕雅典娜冷臉發火，就怕她笑，一個人做出違背本性的事，自然是有所圖謀，獵豹裏見過雅典娜微笑的人全都去重症監護室享受過臨終關懷了。

邢博士與女兒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面，如今又在興頭上，哪裏想到那麼多，他\b滿心歡喜的用自己的權限將裝有二級抗體的鐵櫃打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支螺旋狀，裝滿綠色液體的玻璃瓶。

“這是二級抗體的母株。”他託在自己的手中，讓雅典娜看。

“這就是所有人都可以打的嗎？”

邢博士笑着搖搖頭：“如果是這樣，那又何必開發出病毒，親愛的，你不覺得劣等基因的人生活在身邊，是一件很讓人煩惱的事嗎？”

他的微笑中帶着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森冷，那些整天只會在牆上塗鴉，偷盜，做着可以被機械替代工作的人，他們擠佔着城市的道路和交通，他們佔用着國家的資源，他們還會用他們愚蠢的肌肉誘惑被衝昏了頭腦的女人，讓她們背叛高學歷的丈夫與可愛的女兒，與骯髒的下等人私通。

雅典娜看着他的模樣，腦中回憶起初入軍校時受到的欺侮：

“滾回你的老家去吧，黃皮猴子，你們只配在中餐館端盤子。”

“看啊，那個東方女人，一定是想在這裏\b勾一個男人，那些偷渡來的東方女人都是這麼幹的。”

還有人衝着她用雙手按在眼角，將眼角拉得細細長長，嘴裏模仿着咿咿呀呀的京劇腔調。

沒有白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學校中對着黑人喊尼哥，可是對着黃種人，他們可以盡興施放自己的惡意，所謂自由所謂民主所謂燈塔，不過還是看誰拳頭大。

哪怕她手中握着的是畫着白頭鷹的護照，哪怕她的父母都從未踏上過大洋彼岸的那片土地，髮色膚色就是原罪。

爲了能出人投地，她不惜參加許多次藥物實驗，所有號稱可以提高力量速度的藥，她都會去吃，哪怕極強的副作用讓她痛苦不堪。訓練無論多麼苦，她都堅持與男性同學一樣的訓練量，永遠保持在極低線的脂肪佔比，讓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她也不曾後悔。不想讓人說女人天性軟弱，她可以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比同隊的男人還要無情。

她因爲種族而受盡歧視，爲了翻身吃盡苦頭，而與她血脈相連的父親，卻認爲自己天生就足夠高貴到可以剝奪他口中低劣基因人種的生存權力。

多麼的可笑。

雅典娜的情緒也只在這一瞬稍稍波動了一下，很快便恢復正常。

她看着那管透明的綠色液體，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多麼漂亮的綠色啊。”

說着，慢慢伸手摸上那根冰冷的玻璃管。

·

在太平洋的深處，有一艘開得非常丟人的潛水艇，關長嶺手裏握着舵，在海底礁石以及魚羣之間掙扎求生，說明書上並沒有說潛水艇能扛得住多大的衝擊，藍鯨估計得罪不起，但是沙丁魚形成的沙丁魚風暴會不會對潛水艇造成損傷，不知道。

“這就是你還沒有考到駕照的原因嗎？”在第N次刮蹭到礁石的時候，雲舒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從A國來，對我們國家的駕照\b考試系統還不清楚，我國考駕照分爲三級，考過科目一，就能開車上路，考過科目二，就能開車過獨木橋，考過科目三能參加汽車拉力賽。”

雲舒手裏看着一條魚撞在玻璃上，又甩甩尾巴移開：“你說的是ABC哪一本執照？”

“……前方有反光，快到了。”關長嶺認真的盯着前方黑漆漆的海面。

明知海溝下是水，可以有足夠的浮力將船托起來，但是在海溝邊向幽深的未知望去時，仍讓人從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絲對深淵的恐懼。

潛艇開到金屬網上方，網底下的生物見到熟悉的物體過來，興奮的翻騰，將原本平靜的海水攪動起伏。

“以前這船是不是開來給它們餵食的？”關長嶺伸着脖子，又看了一眼擱在操作檯上的說明書，按下一個按鈕。

\b艇底艙門緩緩打開，一顆又一顆的水底炸彈落入金屬網中。

金屬網下的生物熱切的涌上來，無數細細的胳膊像演唱會上的瘋狂粉絲向上伸着，爭搶着投下的炸彈，被手臂接觸到的瞬間，炸彈轟然炸響，衝擊波被海水化做有形實體，挾着無比的力道將懸在金屬網上方的潛水艇向上猛推。

連續不斷的炸彈轟開了金屬網，被炸成碎片的幼年人魚肢體漂浮在海水中，隨着波濤上下起伏。

也不知道死乾淨了沒有，不過就算還有漏網之魚，也不會對安全區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開個電網就差不多，關長嶺給潛艇加速，飛快的離開爆炸範圍。

忽然潛艇的警報不斷響起，提示有物體靠近，小心避讓。

前方有物體飛速接近，關長嶺很快就看清了它的模樣，長長的、圓滾滾的、越看越像電視裏見過的——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