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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公卿 - 第176章 你值得字體大小: A+
     

    王弘進入南陽城時,已是夜深。

    他剛剛入房,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聲音驚道:“出了什麼事?”

    沒有人回答,有的,只是一連串地跪地聲。

    王弘剛剛接過熱毛巾,這時動作一滯。他輕緩地放下毛巾,提步跨出房門。

    房門外的院落裏,跪了一地的漢子。他們看到王弘走出,同時露出羞愧之色,伏地不起。

    王弘的腳步一僵。

    好一會,他才提步走上臺階。望着這些人,他的聲音低而輕飄,“出了什麼事?”

    一個護衛以頭點地,沉痛地說道:“我等無能。陳氏阿容在進陳府後,不見了。”

    “不見了?”

    王弘的笑容有點虛,有點白,他輕輕問道:“不見了多久?可有異常?”

    衆護衛哪裏聽到他這麼說過話?當下頭伏得更低了。那護衛羞愧地說道:“昨日申時初,沒,沒有異常。”頓了頓,那護衛道:“我等詳審了留守陳府的僕人,也不見異常。”

    沒有異常,好生生一個人卻不見了?

    王弘冷冷地盯着他們,好一會,他閉上雙眼,徐徐說道:“混入陳府擄人而去,很顯然,這人早有準備。又能在你等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些人必定實力也不差。”

    他說到這裏,目光眺向遠方,喃喃說道:“早有準備,實力又不差,這樣的人對付一個婦人,定不會是爲了私仇,他們必是有所圖。。。。。。想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知道了。”

    隨他出入的衆人,都是王家精銳,王弘的話一出,他們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王弘又低頭看向衆人。

    盯着他們,他輕輕地說道:“你們,當真讓我失望。”

    聲音輕而緩和。

    可隨着這話一出,十人伏地不起,汗如雨下。。。。。。一張張臉在這瞬間,變得又青又白,直到王弘轉身離去,一個護衛才顫聲說道:“讓郎君失望,實是不堪。若救不回光祿大夫,願以死謝罪。”

    他的聲音不大,不是說給已經離去的王弘聽,而是說給自己和夥伴聽。

    在他說出這話時,其餘幾個護衛也是同樣的臉色,他們抿緊了脣,臉上現出決絕之色。

    當天下午,王弘便知道陳容的下落了。

    他的塌幾前,擺着一封信,上面用優美的行書,清清楚楚地寫着幾句話,‘七郎風華,恪實慕之,請君婦人,只爲與君相約謝城。侯君止於辛丑日,君若不至,君之婦人,恪願玩賞之後供於紅帳,以犒全軍。慕容恪。’紅帳,也就是軍ji所在的帳篷。

    在王弘的身後,站着五人,幾乎是王弘剛把信放下,他們便走上前來,拿起這信,一一傳遞。

    五人看完,都是臉色大變。

    一箇中年幕僚上前一步來到王弘身後,沉聲說道:“郎君,萬萬不可理會。慕容恪這人擅陰謀,又是有備而來,郎君犯不着爲一個婦人而冒險”

    他的聲音一落,另一個幕僚也走上前來。他拱手說道:“此言甚是。郎君,光祿大夫不過是個婦人,救與不救,於郎君聲名無礙。”

    第三個幕僚也叫道:“正是,郎君萬萬不可中了他的激將之計。”

    “郎君,光祿大夫不管如何,也只是一個婦人而已。”

    “郎君萬望三思,慕容恪不是易與之輩,他這是想置郎君於死地啊。實是犯不着因爲一個婦人涉險。。。。。。天下人對郎君期望甚大,若是知道郎君爲了一個婦人不惜自身安危,只怕人心盡失。”

    最後一人說到了重點。

    這陣子以來,自家郎君對陳氏阿容的廝纏,已成了上流社會的笑話。爲了一個婦人,做盡了荒唐事,最可笑的是,對方還不領情。

    天下間,最不少的便是美貌女人,王氏七郎何等人物?用得着纏着一個婦人不放嗎?要得也罷,要放也罷,得不到放不了,順手殺了也罷,都是他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

    可他倒好,負天下厚望,竟爲了一個婦人一而再的進退失據。既得不到,又放不下,還捨不得殺。甚至還與陛下兩人,像個孩童一樣爭來爭去,實在是太可笑,太荒唐,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現在,便是勾欄中的吳娃越姬,也在那裏唱着‘癡情最是王七郎’,而那些同樣出身的名門子弟,更是動不動就拿這件事當笑話,極盡戲謔嘻笑之事。要說這一年建康城最大的話題是什麼,必是王家七郎對一個風流道姑求而不得,嚐盡苦楚的妙事。

    這一次,如果郎君就此罷手,他們只需要適當的宣傳一下,世上的人,定然不會怪責郎君膽小怕事,臨陣脫逃。

    。。。。。。

    幕僚們一句又一句的殷殷勸導中,王弘一動不動。

    直到衆人說得口乾了,他才優雅起身。雖然自從知道那婦人失蹤起,他的臉色便有點白,可他一直是優雅的,從容的。便是此刻他起身時,那動作中,也絲毫不見慌亂和不安。

    可衆幕僚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平靜。他們知道,自家郎君那是一個典型的‘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人物,從小到大,便是夫人也沒有見他慌亂過。話說回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得到那麼多人的看重和期望。

    對幕僚們來說,郎君那發白的臉色,便是最讓人心下不安的。

    緩緩起塌後,王弘轉過頭,對上五個幕僚緊張不安的表情,王弘淡淡一笑,道:“該就寢了。”衣袖一甩,提步離去。

    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了,一個幕僚低聲說道:“郎君這是聽進了,還是沒有聽進?”

    另一個幕僚搖了搖頭,道:“不知也。”

    “郎君名士風骨,行事頗有任性,不顧家族名聲處,我心下實是不安。”

    “以郎君的爲人,只怕不會不應戰。只看他接下來的佈局了。。。。。。。萬不得已,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讓郎君以身涉險,親自帶人營救。必要時,可以用非常手段。”

    最後一人的話,讓幾人連連點頭。

    他們的臉上,還是大有憂色。這一次慕容恪的挑戰,可真是看準了郎君的性格,把他置於兩難之地。

    郎君要是不去吧,他以後想到自己不戰而逃,會一直心懷鬱郁。畢竟,陳容是他帶出建康城的,慕容恪也是他的宿敵。

    而且在名聲上來說,就算自己這些人怎麼去掩飾,也會在郎君的人生中留下污點,會被一些名士詬病。這世上,慷慨激昂,從容來去,履陷地如平川,方是名士真風骨。

    去吧,那就十分十分不妙了。

    一來,這是必死之局,以慕容恪的大才,怎麼可能沒有陷阱?以有心算無心,對方有智又謀,又坐擁無數雄兵,郎君根本不會是對手。

    二來,身爲琅琊王氏的嫡子,爲了一個婦人不願已身安危,不顧家族的厚望,這樣輕身涉險,這樣的人,就算救回了那婦人,也會被家族拋棄,被那些期望他大展政治才華的政客們拋棄。

    對那些人來說,成大事者,必定能忍,能狠,必要時,連父母親族的性命也可捨棄,何況區區一婦人?連一個婦人也捨不得的男人,必定成不了氣侯。

    完全可以說,郎君如果去了,不是死在慕容恪手裏,便是斷了自己的後路,斷了他的政治報負。

    。。。。。。

    這時的陳容,已經沐浴更衣,小小的睡了一覺。

    不過這時刻,她一點也睡不着。不但睡不着,她還睜大雙眼,冷冷地盯着前方。

    在她的前方,燃燒着一堆又一堆的火焰,火焰的上面,翻灸着牛羊。火焰的旁邊,擺着一甕又一甕的美酒,?濃湯和漿。同時,還有一個個或低低哭泣,或媚笑相勸的漢人女子偎在那些人的旁邊。

    火堆太多,騰騰的火光直衝天際,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晝。

    歡笑聲,喧鬧聲中,時不時有人盯向最中間的那個火堆處。哪怕是那些坐擁美人的將領,這時刻也無視懷中美人的殷殷相勸,和那些士卒們一樣,悄悄地瞅向最中間處。

    最中間處,同樣是一堆火焰,那火堆旁,坐着一個紅衣女郎,她那豔麗的五官,被紅裳染得如火光般燦爛,眉宇紅脣間,那媚骨天生的妖嬈,更是被火焰染了個十足。

    便是這般怒目而視,那眼神也是晶瑩的,散發着騰騰生命力的。

    紅火,紅裳,襯得美人的肌膚越發如玉,面容越發豔麗,肌膚越發剔透。

    偏偏,她還是那般高貴,雍容,清冷。

    一個又一個悄悄瞅來的目光,已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癡迷,越來越火熱。

    饒是如此,這些殺人放火,可以順手把剛剛睡過的女人灸燒着吃了的胡卒們,還是連調笑的話也不敢說一句。

    好一會,這紅裳美人開口了,她冷冷地說道:“慕容恪,你這是什麼意思?”聲音靡軟,正是陳容的聲音。

    青銅面具下,慕容恪的薄脣扯了扯,說道:“阿容何必着惱?你看看你面前的那銅鏡吧。想你長到這般大,一定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麼美麗吧?嘖嘖,當真是一代尤物。我大燕雖然美人甚多,可沒有一個如阿容這樣誘人呢。”

    在陳容的面前,擺着一個塌,塌上有酒有肉,也確實有一面銅鏡。兩個漢女正跪在塌的兩側,慕容恪的聲音一落,她們便擡着銅鏡讓陳容照來。

    這時,慕容恪慢慢轉頭,青銅面具下,他那深邃的雙眼定定地看向陳容。朝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後,慕容恪嘖嘖說道:“你們那些僞善的族人,定然不知道欣賞阿容這種美麗吧?嘖嘖,竟然還讓你穿着那種無趣的藍裳,真是暴殮天物,暴殮天物啊”

    在慕容恪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中,陳容的牙咬了又咬,又挺了挺腰背。

    沒有人知道,她的手心已經溼滑滑粘得慌。

    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鎮定。沒有辦法,任何一個婦人,被這麼置於萬軍當中,被那麼多火熱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削了的yin邪目光盯着,只怕都無法保持平靜。

    最重要的,還是恐懼。她毫不懷疑,只要慕容恪一聲令下,自己便會被那些越來越瘋狂的士卒給撕碎

    從來沒有一刻讓陳容這樣覺得,死,恐怕只是最輕的懲罰。只要願意,眼前這個胡人將軍,可以輕易地讓自己生不如死,一直生不如死地這樣活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着。。。。。。。

    火光中,慕容恪盯着陳容嘴脣上滲出的小小汗珠,不由一笑。

    這一笑,很邪魅。

    慢慢的,他向陳空傾身而來。

    他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慢慢的,他吐出的呼吸之氣,都噴在了她的臉上。陳容沒有動,她不敢動。身前身後那麼多火熱**的目光盯着,她不敢激怒他,不敢讓那些士卒們以爲,自己的主帥對她不感興趣了。

    沉冷的青銅面具,輕輕貼上了陳容的臉。

    在貼上的那一刻,一股冰寒讓她顫慄起來。

    他貼着她,低低說道:“香汗隱隱,肌膚滑膩,怪不得閱人無數的王氏七郎,不懂情事的冉閔,也給阿容給惑住了。”

    他伸舌在她的脣上輕輕一舔,在陳容變得更僵硬時,笑聲悶悶傳入她的耳中,“阿容。”

    他低啞磁性的聲音,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出,“若是你的七郎不來,冉閔也不來,你就隨我回薊城,當我的小妾如何?”

    說到這裏,他低低一笑,“若是他們來了,真心想救你回去,恪願與阿容春風一度。嘖嘖,嘗一嘗阿容這麼一個絕色美人,讓你那個頑固不化的晉人夫主從此耿耿於懷一世,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阿容覺得呢?”

    陳容沒有回答。

    慕容恪在她的嘴脣上印上一吻,慢慢坐直。仰頭飲了一杯酒後,他青銅面具下的雙眼,還在饒有興趣地盯着陳容。

    終於,已令得自己平靜下來的陳容看向了他。

    她盯着他,靜靜地說道:“天下人都說,燕之慕容恪,雖是胡人,然,沉穩大度,胸懷若谷,有周公之志,有諸葛之忠。撼哉其爲胡人也。”

    說到這裏,她眉頭皺了皺,嘆息着,失望地說道:“可將軍如此對我,阿容雖是婦人,也很失望。”

    她站了起來,緩緩踱出一步,火光中,她紅衣如血,目光晶瑩而黑不見底,“昔日在南陽城時,阿容一個婦人,便敢拼殺於萬軍當中。將軍便應該知道,阿容這人,是值得將軍尊重的。”

    她定下腳步,靜靜地看着慕容恪,徐徐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以將軍的胸懷,尊敬一個敵人都做不到嗎?”她搖了搖頭,聲音淡淡,“阿容覺得,我當得起將軍的尊敬。自然,將軍如果真要折辱於我,阿容也是無話可說。”

    她的聲音沉靜,娓娓而來,如清水流泉,透着一種淡雅平和的風姿。

    在這樣的環境中,在這樣的威脅下,她的風姿依然楚楚如風,動人而優美。

    最重要的是,她真像對慕容恪瞭解很多,那語氣那表情,既坦蕩又真實。

    慕容恪定定地看着她。

    不一會,他薄脣一扯,在露出一抹似是冷笑,又似是無奈的笑容後,他轉過頭去,提起酒壺,仰頭便飲。

    見他不理會自己,陳容慢慢放開握緊的拳手,慢慢坐下。

    她垂下雙眸,目光盯着那跳躍的火焰,鬆了一口氣:不錯,阿容你做得不錯,你走對了第一步。現在,就算他曾有折辱我的心思,這下也應該沒有了吧?

    這時,身前傳來慕容恪低而磁沉的聲音,“你這婦人,倒真是與衆不同。”

    陳容一笑,她輕聲而自然地回道:“方纔將軍舉止,不似將軍,倒似我家七郎。”讓她穿上紅裳,讓她坐於萬衆矚目當中,讓她受盡煎熬的同時,妖孽般的誘惑又恐嚇着。

    頓了頓,陳容低嘆道:“說起來,七郎行事,實是讓人無奈。”嘴裏說着無奈,她的笑容卻是那麼晶瑩,聲音中,也是滿滿的思念。

    這是一種斷了腸的渴望和相思。

    不知不覺中,慕容恪轉頭望去。

    這時,陳容也擡起頭來,仰望着天空。因火焰太亮,天空變得火紅,把星光都沖淡了。

    陳容眨了眨眼,把眸中的淚水眨去後,她癡望着天空,低低說道:“他不會來的,冉閔也不會來。”

    頓了頓,她的脣角浮出一抹妖豔的笑容,如此笑着,她低低求道:“將軍想來也知道阿容的性格行事了。。。。。。到得那時,阿容只求乾乾淨淨地死去。”

    她低下頭,目光晶瑩明亮,無悲無喜地望着他,求道:“將軍,這世上敢從容赴死的婦人,只怕也就我這麼一個。如他們不曾來,阿容已然無用時,能否給阿容死地尊嚴?”

    青銅面具下,慕容恪深邃的雙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慢慢的,他低嘆一聲,說道:“你這個婦人,怪不得以王七的手段,也得不到放不下。”

    說到這裏,他垂下雙眸,一抹落寞之色一閃而逝。

    好一會,在陳容地凝視中,他點頭道:“好,我許你尊嚴。”

    幾字一出,陳容燦然一笑。她站了起來,慎而重之地朝他一福,“多謝將軍成全。”

    慕容恪向後一仰。

    面具下,他那深邃的雙眸,依然定定地盯着陳容。

    盯着盯着,他清聲一笑,突然說道:“本來,我也與你所想一樣。”在陳容詢問的眼神中,他扯了扯嘴角,“我想他們不會來。擄你來,也就是讓王七和冉閔添添堵而已。不過,”

    他定定地看着陳容,目光中毫不掩飾着他的讚賞和驚豔,“現在我不這樣想了。陳氏阿容,他們會來,就算不是親身涉險,也會爲你盡力。”

    在陳容蹙眉不信中,他低而磁沉的聲音宛如風飄過,“這麼好的一個婦人都不試着救一救,以後的日子,活着也沒啥意味了。”

    這卻是極高的評價了。

    陳容看向慕容恪,看到的,卻是他對着天空失落傷神的側面。青銅面具鑄成的側面,在火光中散發着千古的寂寞。

    陳容揮了揮手,示意慕容恪的一個親衛走近後,輕聲說道:“拿琴來。”

    那親衛一怔,轉頭看向慕容恪,見他出神着,想了想,點頭離去。

    不一會,一把七絃琴擺在陳容面前。

    陳容盤膝而坐,素手放在琴絃上。隨着她手指一勾,一串悠揚的樂音流泄而出。

    在宛轉的,悠揚中帶着滄涼寂寞的琴聲中,陳容清聲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佳人再難得。。。。。。”

    這首詩,本來是歌頌美人,充滿歡樂的,自陳容的口中唱來,卻頗有傷感纏綿之意。而且,那‘佳人難再得’一句,陳容重複了又重複,唱盡了其中的相思之意,無望之苦。

    似乎,它在告訴衆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那一個永遠只是那一個,它不會再有。就算別的美人更美,可她們不再是她。

    似乎,它在告訴衆人,這世間事從來如此,人也罷,事也罷,都是獨一無二的。它從你的生命中滑過,從此後,再無蹤影可尋。你白髮蒼蒼時回望,才發現,那一瞬間的美好,已定格成永遠。。。。。。再不會有,再不曾有。

    偏這琴音這歌聲,又透着清冷,透着一種自持,透着一種華麗和燦爛。於是,那種滄涼更讓人淚下。

    不知不覺中,慕容恪眼眶紅了。

    不等琴聲止息,他騰地一聲站起,大步向前走去。

    衆親衛見狀,連?忙跟上。這時,大步流星地走出幾步的慕容恪回過神來。他定定地盯着正奏着琴,神態寧靜美好的陳容,低聲說道:“通令下去,誰也不許動她”

    “是”

    “誰也不許動她”的命令聲,清楚地傳入陳容的耳中。瞬時,陳容的手一滑,那琴聲更加悠揚婉轉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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