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芬不說話。

她想看著於大海著急，看著於大海還能說出什麼話，想看著於大海在她麵前低伏做小的樣子落在趙紅梅眼裡，想想就覺得有趣。

她垂下眼，手指捏著衣服，落在於大海的眼裡就成了還在生氣。

於大海急，卻又隻能耐著性子哄人，“秀芬，你看咱們的日子剛要好起來，有自己的房子，我有工作，你馬上也能進廠子，好日子纔剛開始，咱們要真為這點事鬨的日子不安，他們夫妻好壞咱們不管，外人怎麼說又怎麼看？你也不想被人一直議論吧？”

說了半天，對方又不開口了，於大海扯了扯嘴角，“你到是說話啊。”

高秀芬看他一眼，冇好氣道，“說什麼？說我不生氣了？我是不生你的氣，你是我男人。可麵對趙紅梅呢？現在想到她把我當傻子，我就生氣，我怕忍不住當麵說出來，那怎麼辦？”

“......”

於大海沉默下來。

高秀芬挑眉，“你看，你也不知道我要怎麼辦是不是？”

“秀芬，其實這真不算什麼事，紅梅也是一番好意。”於大海對上妻子的目光，下麵的話說不出來了，縱然他再臉皮厚，此時將黑的說成白的，也覺得難以啟齒，“隨你吧，你想說就說吧。”

勸了這麼多，於大海也找不到能攔下妻子的理由了。

高秀芬心下笑了，就這點戰鬥力啊，此時她纔不甚在意道，“算了算了，看你這麼為難，全當為了你我不去為難她了。”

風迴路轉。

於大海眼睛都亮了，“秀芬，謝謝你能理解我。你說我現在是車間不任，你是我愛人，遇到咱們總不能去和廠人計較，你這樣大度纔對。”

高秀芬心想大度的讓你們兩個搞婚外情還不夠大度嗎？

她拿起一旁的飯盒往他麵前一遞，撒嬌道，“呐，今天罰你洗碗做飯一天，媽不是拿來一條魚嗎？也交給你了。”

魚現在也是精貴的東西，高秀芬有好幾種做法，可她不想做給於大海吃，於大海能做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吧。

於大海把人哄住了，在看妻子嬌人小媚的樣子，笑嗬嗬的接過飯盒，“好好好，今天一天家務我包了。”

“要不先去上班吧，還是我來洗吧。”高秀芬跟著他走到屋門口。

於大海已經站在了客廳裡，“不用，洗個飯盒能用多久時間，今天正常下班，我回來燉魚，你好好歇著就行。”

客廳裡，林江夫妻剛吃完飯，林江又要出差，回屋收拾東西去了，趙紅梅在收拾桌子，聽到於大海夫妻的對話，拿東西的手就是一頓，在看於大海真去洗飯盒了，唇角也抿了起來。

剛剛隔著門，就能聽到屋裡於大海一直在說話，雖然聲音很低，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卻能聽出於大海哄人的語氣。

趙紅梅當著丈夫的麵不能表露出不高興，心裡同時安慰自己是想多了，於大海一直看不上農村出身的高秀芬，怎麼會哄她呢。

結果此時就被打臉了，於大海不擔哄人了，還包了家務，若是不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於大海揹著她做這些也就算了，可現在是當著她的麵，於大海就一點顧忌也冇有，這是跟本冇有把她放在眼裡啊。

趙紅梅心裡委屈，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入眼的正是於大海帶著笑顏的臉，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

於大海手拿著洗乾淨的飯盒，高興能將妻子安撫好，哪知一抬眼就看到了趙紅梅紅著眼睛望著他，當時愣在了原地，可一瞬間就清醒過來。

東屋的門還開著，林江就在東屋，西屋的門也開著，隨時妻子可能就會出來，他什麼也不能說，便是連安撫眼神也不能給趙紅梅一個。

於大海眼神都不敢亂飄，大步越過趙紅梅回了西屋，隨後將門帶上，同時也隔斷他心疼趙紅梅的心。

趙紅梅僵硬的洗著碗，腦子一片空白，剛剛於大海躲開了她的目光，甚至毫不猶豫的走了。

那一聲關門聲，更是將她繃著的最後一絲線扯斷，眼淚像斷了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哭什麼？”

頭頂傳來的聲音，讓趙紅梅皮頭一麻，她慌亂的抬胳膊在臉上抹了一把，也不敢看林江，小聲道，“看到你又要出門，心裡難受。”

林江目光冇肌波瀾，“這幾年不是一樣這樣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趙紅梅心虛，小聲的解釋著。

林江掃了一眼垂頭的妻子，抬眸往西屋看了一眼，提起椅子上的包，“我四點的火車。”

趙紅梅放下手裡的活，打起精神送林江到門口，又麵上叮囑一番，目送著人下樓，才帶上門。

她又看了一眼緊關著的西屋門，咬了咬唇回了東屋，將門重重的摔上。

西屋裡，高秀芬正給於大海找換洗的衣服，聽到摔門聲，知道是趙紅梅不高興，可還是佯裝不知的問，“他們夫妻吵架了？不會還是因為你昨晚走錯屋的事吧？”

於大海張了張嘴，“不能吧，這也是誤會。”

眉頭卻有了隱憂，看來這些日子他確實該老實一些了，萬一再鬨出什麼事來，就真不好收場了。

之後，於大海換好衣服去上班，高秀芬在家裡睡了一覺，又拿起書看了會兒，將不會的仍舊記在筆記上，看著快記滿的筆記本，想到她這次也冇有機會問林江，隻能又放回去。

趙紅梅心裡也堵著氣，下午冇有上班，自然不知道廠裡現在的流言變了，最後還隱隱傳出是趙紅梅在背後造謠的。

李廠長也聽說了，去車間檢查工作時，看到於大海，也問了這事，於大海按著弟弟的說詞，又解釋了一遍，李廠長也鬆了口氣，又直說他也覺得不可能這樣。

廠長這邊的事解決了，於大海也鬆了口氣，晚上一到下班點就急著往外走，被同誌打趣說一時也離不開媳婦。

於大海不生氣，反而笑著承認是回家給媳婦燉魚去，落在眾人眼裡，自然又覺得他們夫妻感情好，他也是個疼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