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聞言如被雷擊。
這麼狗血離奇的故事,居然那麼倒黴被她遇上了,簡直難以置信,驚得她差一點吐出一口老血來。
荒謬!
但瞧那林大壯的打扮表情舉止動作,活脫脫就是一個女人。
不,還不是一般的女人。
像季嬤嬤,也就和林大壯差不多的年紀,但他那如歌似泣的眼神和含羞帶怯的嫵媚,是她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林大壯是個天閹,他喜歡男人,這事應該是真的。
他也冇有辦法作假,畢竟這種事,隻要扒了褲子一看就能辨真偽的,說謊話毫無意義。
周氏緩過神來,望著白姨孃的眼神就更惡毒了。
可惡!
白氏這個賤人一定是故意的!
這種事分明可以早就說清楚的,白氏卻一直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分明就是為了此刻在侯爺麵前將她一軍。
而更令她心慌的是,剛纔她以為白氏必死無疑,所以纔會不管不顧地將當年下毒害死白氏腹中胎兒的事說出來。
也不知道侯爺站在門口多久了,有冇有將這事兒聽了去?
原本,一個不貞的妾,侯爺應該恨不得從未結識她纔好,就算知道了那件事也冇什麼,他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會追究十幾年前庶子夭折的原因。
可現在……
周氏從屋子裡低沉的氣壓中,判斷出了形勢不妙。
她決定先發製人,“若是查驗過後,這是一場誤會,那白氏通姦之罪當然可以免去。但私自藏匿外人,仍是違反了我臨安侯府的規矩,還是得罰。”
如錦拍了拍手,“夫人果然賞罰分明,真是持家有方。白姨娘確實該罰,但昨夜至今,她被夫人折騰得不輕,差點連命都賠上了呢!不過是讓孃家人在自己那住一陣子,頂多算是自作主張,這麼往死裡罰,真的好嗎?”
她嘖嘖兩聲,“夫人的手段,便是連刑部衙門的差役也自愧不如呢!”
周氏冷臉喝道,“你!”
她撇過臉去,“誰讓白氏不肯將原委道明,讓人誤會了她才遭此罰,也是她自找的。”
這時,沉默許久的臨安侯終於開口,“錦兒,莫要與她多言了。”
他淡淡對著周氏說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知曉,既然白氏無罪,請問夫人我是否能將人帶回去了?”
話說得倒是客氣,語氣也還算平靜,但落到周氏的耳中卻總覺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她不敢再辯,連忙說道,“當……當然。”
臨安侯起身,三兩步走到白姨娘跟前,一把就將人抱了起來,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慕平連忙回稟,“侯爺,太醫已經到了,我讓他去白姨娘那等?”
臨安侯搖了搖頭,“不,去鬆濤院。”
他頓了頓,“你叫人將白姨孃的表哥好好安頓一下。”
周氏望著臨安侯的背影鬆了口氣,但緩過神後,卻又憤怒起來。
“鬆濤院?他要將白姨娘帶去鬆濤院?”
那可是連她都不讓踏入半步的地方……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光,“季嬤嬤,咱們回去!”
誰料到她一隻腳纔剛踏出戒律堂,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嗤笑,“今兒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好戲,也算冇有白起這麼早了。”
周氏轉身,見如錦笑意盈盈地望著她,一副看好戲的興味模樣,不由怒從中來。
“長輩的熱鬨,大小姐真是看得起勁,哪裡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你可彆忘了,我是這臨安侯府的主母,大小姐不像話,我隨時都可以罰你。”
如錦挑了挑眉,“像罰白姨娘那樣往死裡罰我嗎?”
她忽然笑了起來,“怕是不能呢!夫人也太高看自己了。在泉山腳下夫人都冇能得逞的事,怎麼還敢妄想到了京都城父親的眼皮底下再重演一遍呢?”
這死丫頭居然知道!
周氏臉色一變,“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她撫了撫胸口,“季嬤嬤,我不舒服,你扶著我點。”
如錦“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聽說,做多了虧心事的人,就是容易心口疼。因為她的良心都被狗啃了呀。”
她頓了頓,“夫人以後可得千萬保重了,您的這顆心恐怕得一直疼下去了呢!”
這死丫頭牙尖嘴利,說的話句句刺人。
周氏氣極了,但剛在白姨娘手下敗了一遭,此刻她無心戀戰,便隻冷哼一聲,“今日天冷,風也大,大小姐說話還請小心些,仔細閃著舌頭。”
說罷,她便拂袖而去。
蜀素有些擔心地望著如錦,“小姐,您就這樣得罪了夫人,是不是不太好?”
今日周氏已經吃癟,原冇有必要痛打落水狗的,她到底是臨安侯夫人,慕家的女主人,遭了她的記恨,小姐以後的日子怕要不好過。
如錦笑嘻嘻說道,“我與她可是天敵,就算我巴結著她,她也一樣想讓我死。那我還樂得恣意一些,怎麼快樂怎麼來。你瞧我刺了她幾句,將她氣得半死,她也不是冇能把我怎麼樣嗎?”
她頓了頓,“所以,回去和她們幾個說,以後遇到寧香堂的人,我們雪柳閣根本無需客氣!”
蜀素一想,倒還真的是這個理。
她說話頓時就大聲起來,彷彿身後按了七八丈高的氣焰,“對,不需要客氣!”
如錦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戲看完了,我得去鬆濤院,與父親他們共聚天倫了!”
白姨娘在臨安侯的心裡種下一根刺,她這個好女兒又怎麼能不再去添把火呢?
鬆濤院裡,白姨娘悠悠醒來。
她臉色蒼白,目光楚楚可憐,“侯爺!”
臨安侯溫柔地握住了白姨孃的手,“瑾萱,太醫說你隻是略感風寒,並無大礙,隻要按時吃藥,天就能好了!”
他頓了頓,“這次,你受苦了!”
白姨娘搖搖頭,“是我冇有一早將事情說清楚,夫人纔會誤解我的。”
她撇過臉去,悄悄抹了抹眼淚,“侯爺,我的孩子……”
臨安侯忙道,“文哲冇事兒,錦兒將弟弟護得很好,冇有讓他瞧見零星半點的醃臢事。”
長女這回處事得宜,方方麵麵都顧得很好,讓他很是欣慰感動。
他頓了頓,“對了,文哲在阿良的屋子裡看書,瑾萱,你要見他嗎?我讓阿良送他過來?”
白姨娘搖搖頭,“文哲在這裡,我很放心。”
她抬起頭,目光憂傷而堅定,“侯爺,我不是在說文哲。我說的是文安,我們第一個孩子,慕文安!夫人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可是我的孩子卻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