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摩羅山，傳聞是佛祖講經之地。

如今數萬黑衣僧人盤膝而坐，個個面帶虔誠，眼神中有一絲狂熱，他們同時望着講經臺上一位黑袍僧人。

僧人年紀不大，很年輕，坐在那裏，雖然穿着古怪邪異，可臉上始終掛着一絲溫和的笑容，常人只看一眼就覺得心平氣和，放下浮躁。

年輕人僧人坐直了身子，說着經文，下面數萬僧侶聽得很認真，沒有一絲雜音。

達摩山四周，許多路過之人也能聽到裏面陣陣經文聲傳出，玄妙難懂，但是隻聽了幾句，心裏便莫名的升起愧疚之意，只覺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哪怕一點小事，都被無限放大，好像自己之前是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

蘇恆到了達摩山後，一直在默默關注着，沒有急着動手，眼前這景象實在太過詭異，也好奇講經臺上的僧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年輕僧人終於停止了講經，他緩緩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朵紅花，花朵鮮豔，他小心翼翼的將花朵放下，用輕柔的聲音對下面的僧侶說：“你們都是有罪之人，對佛祖贖罪吧。”

年輕僧人的話剛剛說完，臺下數萬僧人個個面露痛苦，神情猙獰，然後用虔誠懺悔的眼神看着那朵紅花，嘴裏唸唸有詞，好像在訴說着自己的罪孽。

每個僧人說完之後，體內的生機就會消散的一乾二淨，變成一具具屍體倒下，其他僧人好似沒有看到，都有模有樣的繼續唸唸有詞，然後身上的生機被那古怪紅花奪走。

短短時間內，已經有數千僧人倒下。

而摩羅山周圍路過的人聽到經文之後也變得神色呆滯，紛紛走向講經臺，面對紅花，同樣唸唸有詞。

蘇恆看着那紅花，只覺得邪氣沖天，紅花不大，只有九片花瓣，每片都鮮紅如血，詭異古怪。

“阿彌陀佛，施主爲何不進來？”年前僧人看到蘇恆，面帶微笑的發出邀請。

蘇恆看了眼，沒作聲，走了進去，停留在紅花面前觀望。

“施主作惡多端，何不通往彼岸，面見我佛，洗刷罪孽？”年輕僧人的話裏帶着一絲誘導之意，能擾亂人的心性，常人聽了，心神便會失守，然後任由擺佈。

蘇恆繼續打量着紅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名堂來，只能猜到，這些黑袍僧人的死和這紅花有很大的關聯，似乎每個人的生機都被這紅花所吸收，成了補料。

聽到年輕僧人的話，蘇恆擡起頭，笑道：“就怕你們佛祖不敢收我。”

見蘇恆並未因自己的話而受到影響，年輕僧人臉色微變，這雲州什麼時候出了般厲害的人物，就算長生寺那幾個老和尚來了也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蘇恆又低頭繼續打量紅花，然後擡起頭看着年輕僧人：“這紅花看着挺不錯的，我要了。”

年輕僧人臉色一變，眉目一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着相了。”

僧人一臉聖潔，好像得道高僧，只是身後卻有黑霧升起，整個摩羅山都被黑霧所籠罩。

地上那朵紅花也慢慢綻放開來，從九片花瓣開始裂變，每朵花瓣都在往外衍生，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千千萬萬，不息不止。

花瓣佈滿了整座摩羅山，年輕僧人踏前一步，望着蘇恆：“施主，回頭是岸。”

蘇恆擡起頭，居然看到年輕僧人身後出現了一尊佛像，正是佛家供奉的佛祖，只是這佛像卻是黑色的，而且雙眼中還有腥紅之光，看不到一絲慈悲爲懷。

這是一尊邪佛。

“花開彼岸，回頭是佛。”年輕僧人莊嚴肅穆，身後邪佛寶相莊嚴，隨着他的話落，那尊邪佛緩緩升出一張大手，朝着蘇恆伸來。

“塵世繁華，紅粉佳人，皆是亂眼亂心之花，施主，佛在喊你呢。”年輕僧人繼續用威嚴的聲音說着，那尊邪佛的手掌離蘇恆越來越近。

蘇恆擡頭看了看，又看了眼摩羅山滿地遍野的紅花，終究還是沒有看出點眉目，搖頭一嘆：“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掌緣生滅！

沒有任何的花裏胡哨，這一掌簡單至極，大道至簡。

整座摩羅山遍地紅花順速退散，那尊寶相莊嚴的邪佛也四分五裂，年輕僧人被強勁的餘波一掌擊退。

“阿彌陀佛，看來施主和我佛無緣，小僧告辭了。”年輕僧人忌憚的望着蘇恆，身形開始後退，就連地上那朵紅花也沒有再去管了。

蘇恆不想讓這邪佛跑了，緊步跟上，年輕僧人看到後臉色大變，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心裏一狠，依依不捨的怒吼一聲，背後黑色佛光閃爍，整個人也突然消失在原地，在無蹤跡，只留下一尊黑色佛像落地。

紅花，黑佛。

蘇恆拿起兩件詭異，似乎屬於靈器一類的寶物，打量了好久。

黑佛通體黝黑，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紅花九瓣，鮮豔迷人。

蘇恆回到長生寺，找到了老方丈釋信玄，摩羅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長生寺自然也是知道的。

“阿彌陀佛，多謝蘇教主，多寶樹我已經讓下面僧人準備就緒，不日就會送往中州。”釋信玄這次很爽快，爽快到蘇恆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這釋信玄似乎希望自己能快點走，不要在留在雲州了，這般急切，莫非想隱瞞什麼？

不過蘇恆也沒有心思去管長生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多寶樹，如今既然拿到了多寶樹，那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該管的了。

目送蘇恆下山後的釋信玄鬆了口氣，擡頭望了眼大殿中的佛祖，神色痛苦，嘴裏直道：“怎麼會呢？怎會如此呢？這一切，當真是因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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