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殺了自己的師父！”源勝卿不敢相信。

於天舜忽然邪魅地一笑，繼續講述着他的故事。

幾個月之後淮南道節度使楊希通得到了五大名刀其中的三把，贈給了趙元傑其中兩把，一爲百胴斬疾光，二爲佑麒麟神目。趙元傑自己用了疾光，門派裏的師兄弟都想爭得佑麒麟神目。

“那把神目，就是師父曾經說過的邪刀是嗎？”源勝卿問。

“不錯。”於天舜繼續講述。

後來，於天舜一直勤練刀法，日夜不息，就是爲了能在比試中獲勝，贏得神目刀。可偏偏在比試的前一天，神目刀不見了，等找到的時候卻發現放在於天舜的被子裏。因此他被當成竊賊，於天舜百口莫辯，一怒之下，拿着神目刀，依靠刻苦練出的功夫就殺了出去。

“既然被栽贓沒法解釋，還不如真就做了，省的白受冤屈。”於天舜對這種行爲做出瞭解釋。

受過嚴重精神刺激的於天舜行走江湖，往往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還靠着不怕死的狠勁拼死了一些有名望的前輩。後來，江湖上就流傳出了邪刀神目的傳言。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居然都是趙元傑安排好的。其實趙元傑早就看出來於天舜的真實身份，而且算出他根骨窮奇，極擅殺戮，所以暗中差派，不斷設局，讓他殺死許多武林前輩，爲的就是自己獨霸武林的計劃。

“那後來師父知道了沒有？”

“當然知道了。”於天舜說道。

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個僞君子時，自己卻毫無辦法。他不甘心就這麼墜入心魔的掌控，苦苦掙扎着。直到很多年後，他再一次遇到沈氏兄妹，沈望春以十年內力空手擊斷神目刀，沈姮奉獻處子之身，讓棠溪第一鑄劍師打造出了天神斬。

之後，於天舜驅逐了自己的心魔，用這把天神斬殺光了所有利用他的惡人。但他註定是孤獨的。他依舊孑然一身，行走江湖，直到偶然的機會，遇到倭國遣唐使回國，他想開始新的生活，才毅然登上海船，來到了倭國。

“這就是我的故事。”於天舜取下天神斬，遞給源勝卿道：“我的後半輩子就是靠它解救的。你是我唯一的徒弟，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源勝卿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天神斬，接過這把殺過無數人的神器。

之後，於天舜瞥見了源勝卿佩戴的鬼丸國綱，對他說道：“你這把刀戾氣過重，長期佩戴，恐噬其主。”

源勝卿一聽這話，幾次殺意強烈、意識模糊的事情歷歷在目，忙問師父該怎麼辦。

“很簡單，讓我來一擊毀掉它。”

於天舜右掌運功，似有連綿不絕的內裏從體內流出。源勝卿拔出鬼丸，橫放在師父面前，靜候他使出招式。

不料，於天舜卻一掌拍到了源勝卿的腦門，畢生的功力由百會穴汩汩流入他的經脈。源勝卿只覺腦袋暈熱，體內血液流速加快，惹得皮層發麻，同時，耳朵裏還出現了蜂鳴聲。很快，他閉上了沉重的眼皮，感受到如洪荒之力一般強大的內力在渾身脈絡裏滾滾涌動。

不知過了多久，源勝卿才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於天舜已經變成了一個乾枯但骨架並不瘦小的老人了。

於天舜的聲音依舊有力：“忠次、正信，你們把大家都帶進來吧。”

不多時，三河的重要家臣全部聚集在了堂內。

“主公，已經這樣了嗎？”酒井忠次顯然知道於天舜快速衰老的事情，但這個速度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於天舜微微頷首，然後對衆人說道：“我來到倭國，因爲偶然的運氣認識了你們這羣家臣。我原本只是打算混幾年走人，卻沒想到這家督一做就是十二年。我原本漂泊江湖多年，可在這裏和大家朝夕相伴，第一次有了長久的居所，實在萬分感動。如今我已行將就木，因爲我沒有子嗣，所以收我的弟子源勝卿爲義子，待我死後，你們所有人必須聽命於他，否則永墮無間地獄！”

於天舜說這番話的時候，家臣們便已經啜泣起來，等他說完，都淚流滿面。

“你們聽明白了嗎？”

家臣們帶

着哭腔回答：“明白！”

“那就好。”於天舜得到家臣們肯定的答覆之後，又對源勝卿說：“這些人很多你都認識，但還有幾個沒有見過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他讓其中幾人出列，一個個指着道：“這是榊原康政，爲人剛毅，值得倚仗；這是鳥居元忠，從不畏死，堪稱三河武士的典範；這是鈴木重好，儘管才能平平，但如果給他合適的任務，還是能夠很好完成的。”

於天舜一一介紹完，其他的包括大久保一門、井伊谷三人衆這些人，源勝卿之前都認識，就不再多說了。

介紹完了年輕的家臣，於天舜擊掌三次，不知從哪兒出來了一名穿着藍灰衣服的三十出頭的男子，這男子面無表情，單膝跪地，拜道：“主公。”

“這個人，便是伊賀忍者家族之後，服部安永之子，半藏正成。”

源勝卿看了看服部正成，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如今天下三忍，服部半藏、果心居士、風魔小太郎已經盡在他的麾下。

“現在這些人都歸你指揮了。”於天舜說道。

源勝卿明白，師父這是將他畢生的財富都交給他繼承了。

“你們好像還忘了一個人！”

堂下忽然傳來稚嫩的聲音，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扎着頭帶走了上來。

源勝卿看去，這個小男孩皮膚白淨、容貌俊美，氣質不凡，不似尋常倭人那般醜陋，想必不是普通小孩。

“他是？”

不等其他人介紹，那小孩參拜完了於天舜，就自己說道：“我名井伊萬千代，叫我萬千代就好了。”這個萬千代，便是日後的井伊直政。（注：酒井忠次、本多忠勝、榊原康政、井伊直政就是歷史上的德川四天王。）

源勝卿跪到於天舜面前，感激涕零道：“師父，徒兒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我不需要你感謝。”原本應該還有三天壽命的於天舜因爲傳功給源勝卿，生命之火已經漸漸暗淡。在最後的時間裏，他說道：“儘管放手去征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