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被割讓出來的土地還不用擔心一揆問題,因爲百姓都知道自己是被原來的主家拋棄的,只能甘心服從我們。”鬆永久秀笑着說道。
原本還在撫摸朱漆的光滑木柱的源勝卿忽然用疑問的口氣說:“我們?”
鬆永久秀頓時明白自己剛纔說錯了話,連忙跪在地上改口說道:“是服從源大人。”
不想源勝卿摸着鬼丸國綱的刀柄,還是疑問着說道:“源大人?”
久秀這下可不知道自己哪裏又說錯了,緊張地臉色都青了。
“應該叫主公。”
鬆永久秀會意,激動不已,伏在地上大聲說道:“久秀願誓死侍奉主公!”
按照之前的協議,伊豆歸屬於伊雨三萬六千衛,畢竟打仗人家纔是主力。伊雨很快平定了下田一揆,坐擁金山,開始重新修繕伊豆的各個設施。同時爲了答謝源勝卿的大功勞,伊雨還送給了他們一百名浪人和五百枚金子,作爲啓動資源,也算是夠意思了。
經過商討,衆人一致認爲,當務之急應是擴充兵力,選拔人才,如今正值深秋,不易發生戰事,正好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做這些事情。另外鬆永久秀還派人去朝廷申請官位,這樣統治相模才能名正言順。除此之外,山中幸盛還建議源勝卿速速娶親,建立家族,設計家紋。
“家紋?”
“對,家紋。家紋是一個家族的象徵,一旦確定,世世代代都必須沿用,所以設計家紋是一件意義非凡的事情。”山中幸盛說道。
源勝卿應該是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他只能問家臣:“你們都有些什麼好的想法?”
其他人倒是有些想象力的,但是設計出來的圖案源勝卿都不太喜歡。
眼看毫無進展,前田慶次卻一拍腦門,畫出了幅圖。衆人都覺得不錯。
源勝卿看去,這圖案形似黑船上的輪盤,中間還有個螺旋。
“這是什麼?”
“這叫爐石傳說。”前田慶次答道。
源勝卿嘴中唸叨:“爐石、傳說?這名字倒有意思,不過四個字有些長了,以後就叫爐石吧。”
自此,源家爐石家紋確立,上下大小人等衣物上皆縫上黃底白螺旋的爐石紋。
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源勝卿基本斷定,小田原城可以算是北條家的心頭肉了。首先,小田原城地理位置絕佳,是東海道一線的咽喉,輻射兩端;其次,小田原城足足有四層天守,內部甬道複雜,城池有以山爲體極爲堅固;此外,城下町還有着方圓百里最有名的鍛鍊所,裏面名匠雲集,據說京都鑄甲師三船達矢就師出此處。憑這三條,小田原足以稱得上的關東第一城了。
源家上下一心,忙碌了幾個月,終於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軍隊,其中足輕兩千五百人,武士五百人。山中幸盛又在這五百名武士中挑選了五十人,作爲源勝卿的旗本衛士。與此同時,果心居士和鬆永久秀遍訪相模,招募了不少浪人和學士,充實幕下。
冬天的東海道由於洋流的影響,並不像越後那些地方那麼寒冷,反而溫和溼潤,和春天極爲相似。
天守閣內,月末評定已經基本結束,各家臣都考慮回去要忙的事情了。源勝卿也有些疲乏,畢竟政務不像打仗那麼刺激。就在衆人準備起身離開時,卻有侍衛通報,城外有人求見。
現在這時候還會有誰來這裏呢?也罷,不妨見見吧。源勝卿讓侍衛將人帶進來。
衆人等待了片刻,堂外有一老者步履穩健,緩緩走了進來。
源勝卿看去,只見那老人兩鬢花白,臉上溝壑密佈,長目鷹鼻,眼神中既有失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忿怒。源勝卿隱隱覺得這人不是一般人,便客氣地問道:“敢問您是?”
老人兩腳之間距離較闊,顯然是長年騎馬導致的。他慢慢坐下,俯身行了個禮,說道:“在下乃是甲斐
武田信虎。”
此話一出,堂內家臣議論紛紛。
武田信虎此人,正是武田信玄的生父。由於他崇尚武力,任家督期間窮兵黷武,而且對待領民殘暴不仁(據說曾經想看看胎兒發育的過程殺害過領內的孕婦),還想廢長立幼,最後被親兒子配合家臣給放逐掉了。別人都以爲他投奔了自己的女婿隱居起來,卻沒想到來到了這裏。
“他的土地,他的地位,他的軍隊……那個男人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可是他卻背叛了我。儘管我現在看似一無所有,但我不會忘記這些,不會忘記這些仇恨的。”武田信虎說完,喝了口水,帶着些許期盼的眼神看着源勝卿。
源勝卿已然明白大半,但仍然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什麼?”
武田信虎雙目放射出光芒:“我願意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來輔佐大人,只要大人肯讓我完成自己的復仇。”
如果是在別的大名家,信虎的這番話勢必會惹來一陣譏笑:區區老朽,能有什麼用?
然而這是源家,源家自上而下幾乎所有人都曾體會過一無所有的痛苦,他們並沒有嘲諷信虎。
不過鬆永久秀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說你願意奉獻一切,那麼你有什麼呢?”衆所周知,武田信虎不諳政事,智謀也有所欠缺,這從他被家臣放逐這件事就可見一斑。可能許多人第一眼見到信虎,很容易就會把他當成個沒用的老傢伙。但武田信虎有一項特長,整個戰國時代只有極少數的人能比得上他,這項特長就是身體好。
身體好不單單指身手厲害、打架能力強,還應該包括免疫能力、器官耐久能力、組織老化速率等等。把這些評判標準拿出來,武田信虎的身體素質絕對鮮有人能超過。要知道,十六、十七世紀的倭人一般五十歲左右就該死了,而信虎老爺子是十五世紀末出生的,到十六世紀中後期了,和他同年齡段的人都死差不多了,而他居然還活蹦亂跳的,着實少見。
“信虎不才,卻有一身虎膽,敢作大人先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