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上午還在街上晃來晃去的人，除了在小區裏聊閒的大爺大媽們之外，就只剩我一人。
覺得家裏悶得慌所以出來透透氣，但又覺得如果去遠的地方一來一回太麻煩，所以只是拿上手機，在兜裏裝了點零錢後，在小區附近隨便轉悠了幾圈，順便去超市把午餐和晚餐的菜給買了回來。
都怪自己嘴饞買了西瓜，手裏捧着七八斤重的大西瓜，胳膊上還掛着裝菜的購物袋。剛走出超市門口我的胳膊就像是要斷掉一樣，從關節開始發酸發麻。買的東西還在購物車裏的時候根本什麼感覺都沒有，但是等要結賬的時候，看着結賬員掃着商品，支付價格不斷上漲後，才悔悟到，哎呀！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超市到家裏一共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我來時走的那條車水馬龍的大道，但是要繞一個大彎才能進入小區正門。還有一個是附近矮房屋牆壁之間砌成的小道，從小道穿過去的話就可以直接到達小區正門。但因爲經常聽說那條小道不是很太平，新聞上也在播放最近市內治安不是很好，所以我最近都沒有走過那條小道。
今天要拿的東西太多，所以我決定走那條平常不怎麼走的小衚衕。
心想着就算是小道，大白天的誰還敢做什麼不法的事？
站在小道入口的那一刻我就有些後悔了，儘管現在外面是陽光明媚的狀態，可那條小道上卻一絲光線都沒有，又細又長看不到盡頭，像一條異時空的神祕通道一樣。
勉強借着手機閃光燈的亮，一步步往前摸索。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人圖方便就把垃圾隨便扔在這兒，時不時總會聞到一股不明的酸臭味。
即使有味道也是，走的路程至少減少了二分之一，想到這裏我就屏着呼吸一個勁兒地直行，希望快點走完這條小道。
大約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有瑣碎的聲音。像是腳步聲又比腳步聲輕，是老鼠竄來竄去的聲音嗎？猛地一回頭，身後漆黑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用手上的閃光燈晃了晃，還是什麼都沒有。心裏有點發毛，雞皮疙瘩從手臂蔓延到全身，背脊一陣發冷。一邊加快着步伐，一邊把感官都集中在聽覺上在意着身後的聲音。我加快腳步的話身後的聲音也會放大，我放慢腳步的話身後的聲音也會變小，氣氛有些不妙，莫非我身後真的有人在跟着？
腦中路過時聽到的那些大爺大媽的對話突然響起：
“你聽說了嗎？咱們這兒附近出了個壞傢伙！”
“什麼壞傢伙？”
“專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襲擊路上一個人走的人，把錢包手機都搶走還不夠，聽說，還殺人呢！”
“又騙人！如果有那樣的壞人，那警察早就抓住了。”
“我沒騙你，新聞上都出來了。我們孫女給我看的，讓我最近小心一點，不要晚上出門。你也得小心一點啊！還有告訴你兒子和兒媳，平常早點回家，我現在只要一想那壞人我這心啊，就慌得很……”
這也不是晚上啊……不是這麼倒黴的讓我碰上了吧？
是因爲我之前抱怨說沈少謙他們是假的所以這回給我來一個真的？老天爺啊，放過我吧！我知道我是易招惹鬼魂的體質，但不至於什麼壞事兒都找上我吧？
我可是剛剛住上140的幸福大房子轉了運的人，不想這麼快就夢醒！
我還什麼都沒做，身後的聲音突然越來越近，越來越恐怖。掐着時間，感覺那個人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轉身，使出全身的將手中的西瓜當做武器扔了過去。
人是沒砸到，不過驚擾了幾隻老鼠，紛紛從我腳下躥過。
“哦！哦哦哦！”像跳踢踏舞一樣，跺着腳，老鼠固然可怕但確認了身後的不是人，一瞬間心安了不少。
“什麼嘛……”嘆了口氣，盯着地上的西瓜。我以後不會再走這條路了，嗚嗚，我的西瓜……
沉浸在失去西瓜的傷痛中不能自拔，我沮喪着，打算把這條路走完，已經能看到外面出口的光亮了。
就在我注視着前方光亮處疾馳而過的汽車發懵時，眼前的光亮突然被黑乎乎的一片取代。不知是誰突然從其他分叉的小道上衝出來，直接攔在了我的面前。
“咦？”還沒來驚訝，那個人就抓着我的頭髮大力地把我往牆上撞。瞬間便眼冒金星，頭昏腦漲，手腳頓時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後，手機掉在了一旁。看不清襲擊我的人是誰，不過從不猶豫，不留情的方面看，來者不善。
牆壁的溼氣從背部傳來，頭上慢慢地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是血嗎？
我不知道，除了疼痛還是疼痛。本來就漆黑的小道里，我的眼前物體漸漸開始變得重影，總感覺胃裏有什麼東西向上反。
“好傢伙，又來了一筆生意……”費了我僅有的力氣擡頭，剛剛襲擊我的人是一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帽子口罩手套把自己圍的密不透風。俯身蹲在我面前，過來就翻我上衣的口袋。
我也沒有能力反抗，但心裏抱着萬分之一的期待，希望這個人是蘇洋扮演的，然後高冷地告訴我這又是他角色扮演的把戲。
就算是他連續兩天襲擊我兩次，此時只要是他，我都會原諒的。
但看到那男人身後的東西后，我的神經真正變得緊張起來。
我曾經見過新聞裏的殺人犯被拍攝後，身後都會跟着冤魂不散的冤鬼。而這個人的身後，也有冤鬼站在他的身後……是幾隻？我的視力慢慢模糊，我也不確定自己看到的到底
是2只還是4只。總之他們都是一臉呆滯地盯着我。
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現在只默默祈禱着他看我識相，只拿錢不拿命。
“窮鬼！”翻遍了我的口袋，都翻不出半毛錢，因爲我剛剛買菜把最後的零錢都錢花光了。那男人撿起我地上的手機，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大叔，我今天沒帶錢……要不你就拿了手機趕緊走吧，反正我又看不見你的臉，不會報警的。”我靠着牆，拼命地抑制想吐的衝動，虛弱地說。
“小姑娘，今天算你倒黴，碰上我了。其實搶錢只是我的副業，我真正的愛好是殺人！”
說着，那男人掏出一把明晃晃地刀在我眼前顯擺。
心裏好像罵人，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爲什麼那把刀那個亮？那麼搶眼啊？恐懼感急速上升，想着被那把刀插到身體裏的話會有多疼……
“你殺了人，就不怕遭到報應嗎？”我一邊說，還一邊盯着他身後的兩個鬼，心想着他們會不會救我？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一個戰隊的吧！
“小姑娘，不瞞你說，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殺人了。我是不信鬼神之說，活着的時候都被我殺了，死了之後也不能做出什麼幺蛾子！”
不知道他如果能看到被他殺了的人就化成鬼魂就跟在他的身後的話，會是怎樣的想法。
“大叔，被你殺的人，現在就在你身後呢，我能看見。”
“小姑娘，你在逗我嗎？你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救不了你！”
是啊……那兩個鬼根本就沒有救我的打算，我只有想着成爲鬼魂之後跟他們兩個算賬了。慢慢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我人生中最後一刻的降臨。之前被蘇洋他們騙，現在遇到真的了，我倒是失去之前的坦率了。
140的大房子，再見了……
“你！你在做什麼！”刀子還沒插在我的身上，一聲洪亮的女聲從光亮處傳來，本來要殺我的大叔被嚇了一跳後，二話沒說拔腿就跑。
彷彿史劇戲劇性一般的，像是“刀下留人”一樣，我得救了。隱約看見一個穿着制服的女警在向我這邊跑過來。
“你怎麼樣？意識還清醒嗎？”女警察查看着我的傷口，匆匆忙忙地說道，“一會兒會有警員來幫你，好好呆着不要亂走。”
“我就是腦袋有點痛，你能幫我……”
我話還沒說完，那個女警察就扔下我，向着剛剛殺人犯離開的地方追了上去。
“你別去……”本來想提醒她那人有武器，太危險了，想阻止她的。但是她跑的太快了，我伸出的手指微微碰到了她的褲腳，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我面前。
“啊！頭疼……”我用手摸了一下剛剛撞到牆上的地方，頭上流下的不是血，而是剛剛靠着牆，牆上的水霧。
那男人是個連環殺人犯，那個女警察獨自一人，她的處境也相當危險。
要趕緊出去報警，不過光是站起來，這就費了我好多力氣。
“你怎麼樣？”又有一個警察向我跑來，正好在我支撐不住的時候扶了我一下，我猜這應該是那個女警察的同伴。
“那個……那個警察她追犯人去了，犯人有刀，還殺過人！你去幫她，那警察有危險！”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壓縮到最簡短，告訴他。
“這小道里岔路太多了！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這個……”說實話，我記不太清。只是記得她在我眼前消失的事，再詳細的，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條岔路口走的。
不過，在離我們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那裏站着。我想，那應該是剛剛那兩個鬼魂的其中之一吧？
他是要給我們帶路嗎？
“我知道他們去哪裏了，我給你帶路！跟我走！”我這麼說着，邊扶着牆，在警察的牽引下一步一步艱難地邁着。
“你的身體沒事嗎？要不，我先送你去醫院吧……”看我的情況不是太好，男警察問道。
“不行，我沒事。要趕緊去幫那個女警察！”我說着，然後聽到了“砰”的一聲槍聲。心中着急加快了腳步跟着那個指路的鬼魂，找到了他們。
但已經不是他們了，而是她。
當我們到達的時候，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已經發生了。扶着我的那個警察一把衝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警察的身邊。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那個殺人犯已經沒有蹤影了。剛剛應該是女警察開了槍，沒打中嗎？
靠近後，看到那個警察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捂着女警察腹部不停流出來血的傷口，然後對我喊道，“快打120！”
“我手機被搶走了！”我手足無措地時候，那個男警察做出了判斷，對我說道，“你過來，像我這樣用力的按着她的傷口，能做到嗎？”
我猛地點頭，然後和警察換過來，他一手用無線電呼叫着支援，一手撥打着急救電話。我則是要求着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止住眼前的鮮血。
但總是感覺沒有用，還是有血不斷地從四周流出來。我的手，女警察的上衣上。因爲光線不強，那鮮血看起來是漆黑的模樣，彷彿是從地獄裏噴涌來的的岩漿。我多堵住一些，那麼這女警察也就會離死亡遠一些。
由於精神過度緊繃，聽到救護車笛聲的時候，雙耳變得嗡嗡作響，和救護車的聲音，還有嘈雜的人聲，形成了三重唱在腦海裏盤旋。被攙扶着進入救護車的那一刻，終於意識崩潰。都不知道自
己是如何到了醫院的，又是怎樣躺在病牀上的。
總之，我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身邊一身純白工作服正在記錄什麼的醫生。
這纔是真正的平安。
頭還是陣陣刺痛，但比我更重要的事，“醫生……那個警察呢？”
“你是說和你一起送來的那個警察嗎？”醫生的眼瞼下垂，那分明就是要說什麼不好的消息的預告，“她還在手術中，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
我“噌”地一下跳下了病牀，把手上連接的點滴給拔掉。
剛要出去就被醫生給攔住了，“你現在很虛弱，不可以下牀。而且初步檢查你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靜養！”
“我頭一點都不疼了！也不噁心了！我沒事！”我推開醫生，除出了病房就橫衝直撞找着手術室。我這點小傷算什麼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知道那個女警察的狀況怎麼樣了。
但越着急越出錯，我居然在醫院裏迷糊了。
問了好多護士，好不容易找到了急症手術室，但在手術室外等待的人卻讓我不敢向前。此刻每邁出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疼。我看到了那個女警察站在手術室門口，注視着正在哭泣的兩個老人家的面前。
我看到了她的鬼魂。
那兩位想必就是她的父母了吧！
不用醫生告知，我已經知道了手術的結果。可她的父母還不知道，怎麼辦？都是因爲我……要不是爲了救我，她也不會……她的父親突然向我這邊看了一眼了，與我對視了。我像是被刺了一下，急忙低下頭躲避了他的目光。等再擡起頭的時候，那邊等待中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望着我。
兩手緊張的相互掐着，揉捏着。鼓起勇氣，我已經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向他們那裏挪着步子。
“我們家佘語啊！怎麼這麼可憐……”
佘語？那女警察的名字是叫佘語嗎？
“你醒了？”之前的那個警察也在這裏。
“嗯，我來看看她的手術怎麼樣了……”說着這話，我不禁瞄了一眼女警的鬼魂，正好與她對視。
也許是知道了我能看到她，她向我走來。
算了，怎麼嚇我瞪我恨我，我都可以接受了。人生中真的第一次這麼愧疚，別人因爲我丟了性命。早知道會害了別人，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讓那個連環殺人狂殺掉算了。
本來在手術室裏也應該是我。
那個女警察來到我面前，用手在眼睛下面做了一個轉圈的手勢，然後看向她的父母，好像是在告訴我，讓我幫她的雙親擦眼淚。
我愣了一秒，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畢竟，兩位老人家現在應該是恨死我了吧！不過既然她表示了，我照她所指示的，走到她母親的身邊，蹲下來，用袖子輕輕地幫她母親擦了眼淚。
“伯母，別哭了，您女兒會沒事的。”我輕聲說道，雖然是謊言，但只要是能安慰受傷母親的心的事，我都會做。
女警的母親擡頭滿面的淚水，凝視了我好久後，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抱着我再一次痛哭。
被阿姨抱着，她悲鳴的哭聲在我耳邊不斷擴大。雖然她沒有埋怨我，但我聽那哭聲之中，是我無法推卸的責任。
醫生出來了，所有人都起立，將醫生圍住。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站在原地等待着醫生宣佈噩耗。
“病人的性命暫時保住了，但意識還沒有恢復。”
“保住性命就好！保住性命就好！謝謝醫生！那，我們阿語什麼時候能恢復意識啊？”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或許一天，或許一個月，或許，一年。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在就要看患者的生存意識了。”
我聽着醫生的話，再看着佘語的鬼魂，不解。醫生的意思是說佘語沒有死？可明明她的鬼魂就在這裏啊！
佘語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然後送進重症監護室，而我，還是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們需要你跟我回警局錄口供。”那個警察過來跟我說話。
“哦！我，我馬上就辦出院，然後就跟你去警局。”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不是在催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是在催我，但是我也想盡快錄口供，幫助你們找到兇手！”就算不爲我自己，我也要爲了佘語抓到那個變態殺人犯。
“謝謝你的合作！出院手續我幫你辦吧，你先回病房等我，一會兒我去接你！”
說完，那個警察一溜煙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其實他也是希望我可以早點出院，協助他們警方抓人的。
畢竟自己的同事因爲這個差點丟了性命，這對他們警察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刺激。
回到我的病房，換上沾着佘語鮮血的我自己的衣服，而佘語的鬼魂在門口等着我。
“明明你已經成爲鬼魂了，我看得到你！爲什麼醫生說，你還活着呢？”我問佘語，得不到回答。
“不對，這不是重點！也許你只是暫時的肉體和靈魂分離了，很快就會回去了。不要擔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抓到那個變態，我一會兒要去警察局錄口供，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佘語點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會抓到那個變態，將他繩之於法的！”以我這條被佘語救回來的性命爲保，我發誓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