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趙氏有臉憂愁，顧水秀真替她難受，明明不愁吃不愁穿，住的也好，偏偏就是愛操心。
趙氏見顧水秀不接話，兀自陷入自己的煩惱之中。
這會兒門外傳來顧明德和董成虎說話的聲音，夾雜顧二牛特有的變聲期聲音。
趙氏耳尖，當即衝出了廚房，顧水秀抱着孩子緊隨其後。
剛到了庭院，趙氏馬上把炮口對準顧明德，“怎麼？那些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叔伯又怎麼了？不會是家中又沒糧沒錢了吧？咱家可沒有義務要養他們一輩子，再說了，這些可是大牛辛辛苦苦掙下來的，我絕對不同意用大牛的辛苦錢。”
顧明德本就心煩的很，他都還沒說話呢，趙氏直接把他的話堵死了。
眼看着顧明德也要發火了，顧水秀趕緊上前勸道：“娘，您就少說幾句吧！我知道您心裏不舒坦，當初爹病的那麼重，咱麼都快要餓死了，也不見他們送過一粒米，現在他們可沒咱家當初那麼慘，我相信爹心裏有分寸，不會拿咱家的東西給那些白眼狼的。”
顧水秀這話的意思跟趙氏一個樣，不過說的委婉點，又是有理有據，這下好了，顧明德被噎得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做到木凳上長吁短嘆。
顧二牛悄悄朝顧水秀豎起大拇指，隨後貓到她身邊，小聲道：“大姐，你可真威武，幾句話就讓爹敗下來了，我也不同意借那些人錢糧，根本就是有去無還的，借了豈不是要虧死！再說了，他們當初可是眼睜睜看着咱家落難，一個幫襯的都沒有，那顧珍珠一家還想着算計你，要不是你命好，說不定這會兒還在哪裏哭呢！爹就是太心軟！”
顧二牛雖然說得小聲，不過院子裏的人都沒出聲，他說的再小聲，大家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顧明德的背好像更彎了，許久才無奈地擡頭說道：“以前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咱們一家落難，他們不幫咱們也找不到地兒說理去，不是我想把咱家的銀錢往外搬，只是咱們家現在好過了，他們落難了，要是真的一點也不幫忙，就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咱們，你兩個弟弟可還沒成親呢，要是每個好名聲，以後這親事怎麼辦？”
“那也不能就這樣把咱家的銀錢借出去，他們不還怎麼辦？”顧水秀的態度還是很堅持。
顧明德趕緊解釋道：“他們說了，只是借而已，會還的，要是不還…”顧明德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要是他們不還到時候難不成要他們一家家地去討？
董成虎看顧明德陷入兩難，也跟着不好受，他的性子和顧明德有些像，都是那種古道熱腸又不愛記仇，他能理解顧明德的難處。
衆人僵持不下，顧水秀無法，只能在心裏細細琢磨，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樣吧，爹，他們不是說只是借而已，既然如此要借就要立個字據，您可以對外說，因爲許多人家都要給咱們借錢糧，咱們家怕弄混了，所以每個來借東西都要立字據，這些字據都是要拿到鎮長那邊備案的，這樣他們也不敢不還，娘您說怎麼樣？”
趙氏能怎麼說，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顧明德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他心裏很清楚，那些人就是打算光明正大的打秋風，壓根沒打算還的，現在說要他們立字據，恐怕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可是看到其他人都盯着他，顧明德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岳父，這樣吧，我和二牛再陪你去那些宗親家裏走一遭，要是想借東西就到咱家來立字據，截止今天，過時不候，我跟水秀還打算去縣裏走一走，順便看看大牛，不能在草籽村待太久。”
顧明德被趕鴨子上架，在董成虎和顧二牛的陪同下出了門，三人知道午時過後纔回來，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顧明德，幾乎都快黑成鍋底了。
趙氏看這樣子，有些擔心地詢問顧二牛，“怎麼回去？怎麼出去一趟大家都吊着個臉？”
“哼！”顧明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恨聲道：“我本來顧忌着宗族血親，打算借他們東西，沒想到他們竟是這麼看我們的，從今天咱家跟他們斷絕關係，不許再有往來！”
顧明德啦下這句話就氣哼哼地回了房間，趙氏趕緊追上去。
這態度前後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看得顧水秀都懵了，一旁小透明似的姐弟倆也是一臉害怕。
董成虎見顧水秀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這才壓低聲音解釋道：“我們去了那些人家裏，他們看我們上門還很熱情，一聽說借東西要立字據，立馬變臉了，還有人說岳父有了幾個臭錢就不認人了，還有的直接翻出以前祖輩的老黃曆，說什麼他們當初怎麼接濟你們傢什麼，說岳父忘恩負義。
還有一家媳婦甚至直接潑了岳父一身水，岳父氣急了，當場就放話了，要借就立字據，不借拉到，以後也別有事沒事就找上咱們家。這樣也算是和那些人家徹底撕破臉了，幸好我在一旁罩着，那些人不敢對岳父怎麼樣，不過岳父還是被氣得不輕。”
這些情況全在顧水秀的預料之中，倒是董成虎有些唏噓，他本就沒有宗親的概念，董家就一家，平時也沒機會接觸過這些，這次刷新了他對宗親的認知，導致以後董成虎一聽到宗親就異常反感，這也直接影響到了董家日後的發展。
夫妻倆合計了一下，看樣子趙氏和顧明德是不會那麼早出屋子了，顧水秀讓董成虎幫着帶孩子，自己去廚房做吃的，趙妮子見狀，趕緊拉着趙寶兒跟着進了廚房，兩個小的一個給顧水秀燒火，一個繼續摘豆子，勤快得令人心疼。
顧水秀經過這大半天的觀察，發現趙家這姐弟倆都是極有眼色的，而且本分，這點令她很是滿意，心中有一個想法，不過顧水秀現在還不打算說出來，打算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