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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錦繡嫡女 - 醉言瘋語 119 西戎和親字體大小: A+
     

    四皇子直想着方纔到養心殿時,紅衣女子那絕豔的風采和傲慢的語言,目光灼灼的望着明帝,“兒臣想納撫安伯嫡女,韻寧郡君爲側妃。”

    明帝在四皇子說到韻寧郡君幾個字後,臉上便出現了一種古怪的表情,他的雙眸裏似乎帶着一種沉思,更多的是一種回憶,腦海裏出現的便是那日在煙樓之上,少女撲在他前方擋箭的情形,那張猶帶稚氣的臉和記憶中的一個人好似有幾分重疊起來,卻如何也不會成爲一個影子。

    有些東西,一旦逝去了,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明帝那雙暗藏睿利的眼眸中露出些微的恍惚,卻仍然沒有對眼前事務疏忽,視線望着案下跪求的兒子,聲音微帶疑惑道:“你是說要納沈雲卿爲側妃?”

    猶如需要再確認一次的語氣,讓四皇子微生詫異,難道父皇在心內對沈雲卿已經有了安排?可朝中上下沒有透出哪家上撫安伯府求親的風聲,他這兩日讓人好好的查過,今日才趁着時機提出來的。

    “是的,父皇。”四皇子再次肯定道。

    明帝身子微微往後一傾,面上卻帶上了一分笑容,靠在黑色的沉木大椅上,明黃的龍袍在燭光下閃出金色的光芒。他伸手在案臺上的一份奏摺上輕輕一點,語調中頗爲趣味道:“老四,你起來,看看這個。”

    四皇子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答應或者拒絕,目帶疑惑的撩袍站了起來,在明帝略帶深意的目光下,將桌上的那封奏摺拿了起來。

    當他在奏摺上飛快的掠過其中的內容後,一雙冰冷的眸子中換上的是微微的訝異,甚至有一絲驚懼夾雜在裏面。然,臉色除了微有一抹驚訝外,看不出太多的變化。

    “看到了嗎?”明帝雙手交握在上腹,望着四皇子將奏摺放下來,然後擡頭問道:“這是西戎要求和親的摺子?”

    “嗯。”

    “這上面怎麼會要求是煙彩和沈雲卿之中選擇一個?”四皇子看到這份奏摺,心裏想到的不單單的是驚訝。

    這份奏摺上的日期,是昨日遞上來的,而且是由西戎的使臣口吻書寫的內容,其中提到西戎太子和西戎安素王爲了達成西戎和大雍停戰之事,前來出使大雍,意欲在大雍挑選一位聰明美麗的太子妃回去,意思也就是兩國交好,以和親的方式使這份盟約得到更一步的鞏固。

    而西戎太子和安素王顯然在昨天之前已經達到了天越城,他們稱在街上目睹了貴順公主和韻寧郡君的風采,希望能從其中娶一位做他們高貴的太子妃。

    且不論爲什麼西戎太子會看上貴順公主和韻寧郡君兩人,四皇子恍然的是,西戎和大雍達成這份協議,必然不是一會兒的事情,但是他始終都沒有聽到一丁點的消息,直到明帝將這份奏摺擺到面前,他才知道這回事。

    這說明了什麼?關於停戰此事,明帝沒有讓他去處理,甚至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漏給他知道。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給他知道是什麼,是對他不夠放心。怕他利用和西戎洽談的機會,做下其他的勾當,從而達成對他升爲儲君的路途上,多上一些助力?

    四皇子只覺得背部一陣陣發寒,那個坐在椅上,明明已經出了老態的帝王,深沉的目光和敏銳頭腦卻沒有隨着他的年紀而變得昏庸,反而越發的明睿。

    他知道最近明帝對他身周人所發現的一切都不滿,從耿佑臣,到二公主,從安玉瑩,到薛國公,這些事情在明帝心中已經留下了種子,而目前,這顆種子,正在明帝的內心裏漸漸的生長,待到一個時機,也許會被像野草一樣的拔去。

    僅僅一個奏摺上所書的一切,便讓四皇子的腦中轉過好幾千個念頭,嘴角緊抿的弧度讓人知道他此刻十分慎重的在思考着。

    明帝將四皇子的變化放在眼底,明白方纔讓他看奏摺的舉動,已經讓這個兒子明白了心思。最近四皇子身邊所發生的事情的確頻繁了一些,明帝不會排除有其他人蔘與在其中動手腳的可能,除了四皇子,另外還有兩個成年的兒子,明帝也記得的。但是薛國公那日求情的時候,朝中跟着大拉拉的跪了一半的那一幕,的確讓明帝很不舒服。

    薛國公一家的權勢,尊貴,足以稱得上是權傾朝野了。一個朝臣有影響力,在有些時候對帝王來說是好事,但是更多的時候,會讓帝王忌憚。

    再加上安玉瑩身上所帶的煞氣,以及那夜夢境中安玉瑩和薛國公的一舉一動,明帝更是疑心重重。雖然安玉瑩嫁給四皇子後,煞氣會被掩蓋,但是對於這個本身就冷酷的兒子來說,必要的打壓是不能少的。

    在達到目的之後,明帝的面色稍有放鬆,深幽的雙眸似乎很有興趣的停在奏摺上,“西戎太子赫連安元說,他讓人在大雍千金聚集之地,設了選取太子妃的考題,最快答出來的便是煙彩和沈雲卿,他表示對兩人的才情,樣貌皆很滿意,到時候盛宴上,他自會求婚,請朕賜一個給他。”

    養心殿內安神香在慢慢的燃燒着,四皇子的眼神卻沒有半點安寧,他的瞳仁緊縮,因爲他聽清楚了明帝話語裏的意思。

    明帝對熊煙彩是怎樣的愛護,全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連她喜歡御鳳檀,胡鬧的那些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西戎和大雍一直以來關係就不融洽,從先帝開始,西戎和大雍之間在邊境大大小小的戰役發生不下於三十起,去年爆發的則是最大的一次,直至御鳳檀帶兵將西戎兵馬殺盡一半,使西戎元氣大傷,才使得兩國終於達成了這等休戰的協議。然,協議這份東西,保障的只是雙方實力相當時的安穩,一旦一方強,另一方弱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再次爆發戰爭。屆時,作爲和親的人選,一定是最先遭受這種兩面夾擊的尷尬境地。

    這樣的情況,明帝又如何會讓貴順公主去承受,所以明帝在心中,早已經定好了和親的人選,那便是沈雲卿。

    正因爲如此,在四皇子提出要娶沈雲卿爲側妃的時候,明帝沒有回答,而是給他看了那封奏摺。

    這一刻,四皇子覺得心內有些難受,他很難說出這種感覺,明明在花園中看到沈雲卿,聽她說那些傲氣冷漠的話語時,他的心裏很氣憤,很想將她這樣的驕傲折損了下來,所以他想到要將雲卿關在後院虛度一生。但是此時知道雲卿成爲內定的和親人選時,想着她就這樣隨着他國的人,到西北的寒漠之地,他便覺得不舒服。

    明明送她到西戎去,不是更好的折磨嗎?嫁到千里之外的生疏之地,面對陌生的人和事,身邊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做任何事情都要一慮再慮,不是比在後院更難受嗎?!可他就是不想她去。

    但是四皇子更清楚的是,明帝選擇的絕對是沈雲卿,而不會是熊煙彩,不管沈雲卿是不是捨身曾經救過帝王的命,一國的利益遠遠高於一個人的一生。

    四皇子想說有沒有人可以替代沈雲卿,當他帶着這種想法擡頭的時候,正好迎上的是明帝兩道褶褶生輝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他開口。

    此時開口,便等同於犯錯,明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這次的和親,是必須的,能讓西戎太子滿意的人,又是一個無關重要的人,沒有更換的必要。

    這時候,四皇子纔想起,他剛纔奇怪是西太后怎麼會對沈雲卿刮目想看,甚至留在宮中陪宿,因爲在這一份榮寵之後,就要跟隨遠嫁千里的旨意了。

    此時被四皇子想念着的雲卿,被他打攪了賞花的雅興之後,縱使他走後,也沒了那份心情,便帶着宮女往回走。

    “這不是韻寧郡君嗎?真是好巧啊。”夜色下的花影中,寶昭儀款款而出,臉色帶着驚喜,一雙剪水雙眸在月下閃爍着,如同貓瞳一般光亮。

    雲卿望着她,淡淡一笑,“今兒個夜色真不錯,看來寶昭儀也在這兒賞月了。”

    “可不是,沒想到又剛巧遇上了韻寧郡君,看來太后很是喜歡郡君,才讓郡君宿在宮中陪伴。”寶昭儀的容貌的確很美,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她的笑靨是最純真美麗的東西。

    雲卿的眼底露出了笑意,腦中在沉思,這個寶昭儀白日裏出現已經是很不尋常了,夜晚也這麼‘湊巧’的出現,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她不覺得自己應該跟一個宮妃有什麼特別的緣分。

    “郡君是第一次在宮中吧,這花園裏的風景和白日裏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月色下,卻別有一番清清凌凌的韻味,讓人時常會想起‘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這樣的美麗詩句。”寶昭儀是個很健談的人,說話的時候眉眼裏就帶着笑意,自然而然的走到雲卿的身邊,聲音在花園裏,顯得很飄渺,配合她所說的詩句,讓人覺得很愉快。

    雲卿微彎了嘴角,聽着她一句句的說話,目光在她手中留意,發現她沒有拿着白日裏的團扇,很不經意的問道:“上午的時候看寶昭儀你的扇子很漂亮,我記得上面的圖是用月光絲繡的,在夜裏應該更漂亮的。”

    似乎沒想到雲卿有留意到自己白日裏拿的扇子,寶昭儀笑容微斂,拉了拉袖子道:“夜裏一人出來散步,也就沒帶扇子了,難得郡君注意到了。”

    “因爲家父是做布料生意的,關於這些方面的,我自然是懂一些。”雲卿點點頭,很是隨意的解釋着。半點也沒有爲自己是商人之女而顧忌,避諱的意思,惹來寶昭儀誇讚道:“郡君性子直率,倒是很符我的性格。”

    寶昭儀跟着雲卿走,每次在路口的時候,則會微微偏了身子,用身體的姿勢來使雲卿選擇路口,雲卿恍若不知,隨着她的引路往前。

    寶昭儀的出現一定有問題,但是身後跟着的兩名宮女,並沒有開口阻止她行路。這兩名宮女是太后特別指給了雲卿的,今日若是出了問題,太后留宿臣女絕對也逃不開責任,所以只能說寶昭儀所帶的路,應該是另外一條通向慈寧宮的路,這樣宮女沒有開口阻止才能說得通。

    可是寶昭儀帶着走另外一條路的原因是什麼呢?

    花園裏有松樹剪造而成的長廊,高大的松柏翠綠成蔭,即便圓月如銀,也灑不進來,夜色靜悄悄的,偶爾有幾片花瓣從面前飄落,帶着一種沉沉的香味。

    “這裏倒是很適合夏日的時候來散步。”雲卿望着這長長的松柏迴廊,溫柔的說道,轉頭看着寶昭儀,陰影之中,她的眉目不是很清晰,卻仍舊能看出姣好的輪廓。

    “是啊,到了夏日的時候,很多嬪妃最愛便是來這裏散心了,烈日透不進來,此處又有清涼的風送來太極池的水意,極舒爽的。”寶昭儀聲音輕輕淺淺的,在此處聽起來,便有一種空洞洞的感覺,配合着黑幽幽的松柏路,少了幾分靈氣。

    雲卿挑眉一笑,浸在黑夜裏的表情帶出了一股冷意,兩人並肩而行,不說話時,寂靜無聲,只有地面摩挲的輕輕衣裙搖曳聲,分外清晰。

    走過一處拐角時,大約是爲了好看,拐角處是種的二尺高美人蕉,綠油油的大葉擋不住縫隙裏透出來的月光。

    寶昭儀似乎覺得有些冷,手往袖子中縮了一縮,指着另外一旁的花圃道:“郡君,你瞧,那兒便是園中有名的相思樹了,傳說是乾帝和坤帝一起種下來的,如今已經有兩百年的歷史了。”

    相思樹本不是相思樹種,不過是因爲乾坤雙帝的愛情太讓人嚮往,使這棵樹也換上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名字。

    雲卿點點頭,卻沒有轉過頭去看,而是將寶昭儀的手握起來喊道:“你和我一起過去看看……咦,寶昭儀,你手中握的是什麼意思?”

    寶昭儀一驚,隨即一道亮光射到她的臉上,隨着一聲長驕的貓叫,一團白色的東西猛的撲了過來,對着寶昭儀的臉上撓去。

    緊接着寶昭儀就開始尖叫,“我的臉,快來人,我的臉啊……”

    雲卿脣角的笑在陰影中綻放,隨即放開了手,跟隨她的嗓音,慌亂的喊道:“寶昭儀,你怎麼了!來人,快將寶昭儀扶到慈寧宮去!”

    瀅瀅的鮮血從寶昭儀捂着臉的手指縫中流了出來,雲卿驚惶的表情下,雙眸卻是冷的像是千年冰山下的浮冰,終古不化。

    慈寧宮裏。

    西太后端坐在正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望着在偏殿裏進出的宮女手中端着的盆子,眼眸裏都是怒意,雲卿坐在下首,臉色微微發白,看起來似乎受了驚嚇,手指緊緊的握着茶杯,垂首思量。

    過了兩刻鐘,西太后似乎坐不住的站了起來,站起來走到偏殿中,而云卿也隨着西太后一起,走到了裏面。

    屋內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在藥味之中,宮女蹲在榻前,將最後一盆污水端了出去。

    寶昭儀躺在塌上,臉上被包了重重的白色紗布,潔白的手指正緊緊的抓着御醫的衣袖,喃喃問道:“御醫,我的臉怎樣了,會不會好?會不會留疤?”

    她的聲音裏透出一股深深的恐懼,甚至不顧儀態的抓住御醫的衣袖,而御醫一拉竟然沒拉出來,轉頭看到西太后走進來,一雙眼眸正陰森的望着他的手,嚇得猛力一扯,連忙退後兩步,再轉過身來,對着西太后跪下道:“微臣參見西太后。”他的聲音裏微微發顫,頭重重的低着。寶昭儀是明帝的妃子,平日裏就算診斷,也要盡力避免肌膚接觸,方纔寶昭儀竟然抓着他的袖子,又被西太后望見,這讓他後背透出一股汗意,只盼着不要讓自己這條老命搭上了纔好。

    西太后目光冷冷的在御醫的頭上轉了一圈,顯然對剛纔所發生的事情不滿,但並未開口追究此事,“御醫,寶昭儀的傷如何了?”

    寶昭儀心繫臉上的傷,卻在看到西太后後,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急切的等待着御醫的回答。

    御醫見逃過一劫,這才直起身子答話,“回太后,寶昭儀臉上的傷是貓爪所劃,已經止血了,不過……”

    御醫似乎很猶豫的樣子,寶昭儀急切的問道:“不過什麼?你說啊!”

    御醫擡頭,見西太后眼中也有催促之意,便一氣說完,“不過寶昭儀的臉上除了抓傷外,另外在寶昭儀的傷口裏發現有‘紅塵盡’的成分。”

    “紅塵盡?那是什麼?”西太后問道。

    御醫道:“是一種藥物,一般情況下接觸沒有問題,但若接觸到傷口,傷口便會潰爛不止,極難癒合,就算癒合之後,也會有顯而易見的疤痕。”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的?!”西太后面色一變,厲聲問道。

    “應該是貓爪上帶有紅塵盡,纔會抓傷人的同時,藥粉也進入傷口。”

    御醫一說完,便聽到寶昭儀失態的叫聲,“不,不會的,只是貓抓了而已,怎麼會有疤,御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臉,我的臉!”

    御醫十分的爲難的轉過頭,低聲道:“寶昭儀,並不是微臣不給醫治,實在是因爲此藥能治,但一定會留下疤痕。”

    作爲一個宮裏的美人來說,容顏就是她們賴以生存的東西,她們可以不是國色天香,可以不是傾國傾城,但是最起碼,得算的上美麗,一張有了瑕疵的面容,在後宮裏面意味着什麼,已經不言而喻。皇帝的女人,就算皇帝不要了,皇帝死了,她始終都是皇帝的女兒,不可能像尋常婦人,在被休,和離之後,還有可能再找到另外一份感情。

    在不被帝王寵愛之後,等待的將是冰冷的宮牆和無盡的黑夜,在這深宮之中,因寂寞而自殺,因冷落而受到侮辱,因不堪而導致瘋狂的女子,從來不是少數。

    雲卿站在身後,卻是淡淡的一笑,望着寶昭儀被繃帶包裹的臉,僅僅露出來的一雙眼眸還是那樣的美麗,可此時充滿了驚懼和惶恐,掙扎着從榻上起來,“不,貴順公主不是這麼說的,她說的是用貓抓了韻寧郡君的臉,她沒有說過會有‘紅塵盡’在上面的,她沒有跟我說,沒有跟我說……”

    寶昭儀幾乎是半爬半滾的掙扎下來,對着西太后喊道:“西太后,您救救臣妾,救救臣妾的臉吧,臣妾沒了這張臉,和死了沒有區別啊!”

    她的喊叫聲惹得西太后面色一寒,“寶昭儀,你胡說什麼!”

    寶昭儀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她的臉沒了,以後在宮裏生活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了,“臣妾沒有胡說,是貴順公主讓臣妾帶着韻寧郡君路過鬆柏路的,她說要給韻寧郡君一點教訓,西太后,這宮中只有貴順公主有一隻白貓,只有她的貓最愛撲亮光玩了,你不相信現在就去那兒看……”

    “還不讓人把她的嘴給哀家堵起來!”西太后看着寶昭儀滿頭白紗,聽着她的哭訴,心裏沒有生出半點憐意,對着周圍的人大聲的喊道,隨後將眼眸停到了雲卿的身上,似乎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麼來。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有人高喊道:“貴順公主到。”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只有寶昭儀如同沙漠裏的路人遇到了明星指引一般,掙開兩個宮女的鉗制,朝着貴順公主跑了過去,“公主,趕快救救我,那‘紅塵盡’的解藥,你有的對不對?”

    貴順公主一進來,在看到寶昭儀撲過來的臉上包着的白色紗布時,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一把踢開寶昭儀,直接走到雲卿的面前,“爲什麼你沒事?!”

    雲卿臉上露出一點微怔,眸子中帶着天真的神色看着貴順公主意外的表情,“怎麼,貴順公主這麼希望出事的人是我嗎?”

    貴順公主的手中抱着一隻白色的長毛貓,兩隻眼睛綠油油的四處看着,雲卿望着這隻白貓,心內冷笑不已。這個跋扈的公主,早在菊花會上就想對她下手了,如今因爲沐嵐郡主的存在,而不能直接對她下手,竟然就讓讓其他人來下手,想讓這隻白貓來抓爛她的臉,還在其中下了毀容的‘紅塵盡’。

    難道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配合着她嗎?就因爲她的容貌生的好,就要毀她的嗎?!這世上沒有誰是永恆的明星,就算是帝王,也有不服他的文人學士直言謾罵,她一個公主以爲能控制萬物嗎?!怎麼這皇家的人一個個都生的這樣讓人厭惡,個個都高高在上,自以爲能掌控一切!

    這一刻,雲卿心裏對皇家有一種深深的厭惡,厭惡這個地方,厭惡這裏的人!

    西太后看着雲卿,眼中似乎有一種怪異的東西流過,此時雲卿站在偏殿之中,臉色帶着隱隱的寒色,望着貴順公主,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若不是傻子,誰都知道寶昭儀剛纔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而且貴順公主剛纔進來,所表現的一切都證明了這次的舉動是貴順公主策劃的,只是最後的結果因爲意外,而讓寶昭儀承受了。

    西太后看着貴順公主,轉眸對着宮人厲聲道:“你們還不把寶昭儀扶起來,她受驚嚇過度了,不知體統,難道你們也不知道了嗎?”

    一句話,就將剛纔寶昭儀所說的話,劃爲了驚嚇過後的亂語,話語之流利,中間連停頓都沒有。

    寶昭儀未曾想到自己幫貴順公主做事,本意是想要討好西太后和明帝的,誰知道結果讓貓抓傷了自己的臉,從此以後頂着一張殘顏,還被貴順公主毫不猶豫的踢開,兩隻眼裏射出惡毒的光芒,恨不得能上去撓傷貴順公主那種嬌美動人的臉纔好。

    可寶昭儀來不及動作,就被聽出西太后話語裏警告的宮人一腳踩到背上,兩手緊緊的被縛住,嘴裏也塞得緊緊的。

    雲卿一臉涼薄的看着寶昭儀奮力的掙扎,被壓制的更狠,臉上的傷因爲用力而崩裂開,血水沁到了紗布外,整個人血腥又狼藉。

    若不是寶昭儀自己起了壞心,今日也不會被貓撓傷了臉,更不會中了毀容的‘紅塵盡’。說什麼不知道,講什麼無辜,有因纔有果。若不是雲卿反應快,注意到寶昭儀那把雲南特產的月光絲繡扇子,聯想到貴順公主,從而提高了警惕心,只怕此時毀容的就換做是她了。

    西太后卻看都沒看上寶昭儀一眼,一個宮妃而已,如今還破了相,還要對貴順公主攀咬不停,這種人在她心裏得不到半點憐憫,冷冷的轉過頭來,喊道:“煙彩,你跟我進來!”

    貴順公主望着雲卿,雙眸裏流露出的戾氣和殺意在這麼多人的場合沒有一絲的收斂,她也不需要收斂,一個郡君而已,她怕什麼!

    “沈雲卿,你等着,等下我再找你算賬!”貴順公主望着雲卿,嘴角帶着殘忍的笑意,直到西太后的聲音變得更加尖銳,“煙彩!你還不進來!”,她才緊跟着西太后進了內殿。

    “外祖母,你叫我進來幹什麼!”貴順公主臉上帶着不服,但是和西太后說話的時候,明顯語氣要軟和了許多,嬌嬌的少女聲音讓人聽了就心軟了幾分。

    西太后滿腔怒意的走到內殿中,轉過頭來,看着她,望着這張和死去女兒極爲相似的臉孔,心裏頭的怒意又不由的化作幾分無奈,但依舊道:“你讓寶昭儀幫你做了什麼?”

    貴順公主渾不在意的摸了摸抱在懷中的貓兒,撇了一下脣,“外祖母,我不喜歡沈雲卿那張臉,生的那樣漂亮,和狐狸精一樣的,看了就不順眼。”

    這一句話,將西太后氣得咳了起來,嬤嬤連忙上來給西太后撫背。

    西太后知道這個外孫女性格不好,但是因爲她孃的事情,對這個外孫女,她是極爲寵愛的,但是眼下聽到她這麼說話,還是胸口有些發堵,眉宇裏微微含了一抹冷意,待咳停了之後,望着坐在椅子上,一臉渾不在意的貴順公主訓斥道:“你胡鬧!”

    “我哪裏胡鬧了,你看她那模樣,眼神一看就是個勾人的,要是表哥給她勾過去怎麼辦,我這是防範於未然,外祖母,你怎麼說煙彩的不是來了!”貴順公主不滿的望着西太后,嘟着脣反駁道。

    西太后又是氣的咳了起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外孫女怎麼如此不講理了。她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貴順公主的脾氣是在她的縱容下,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往要是誰家千金敢露出一丁點風聲喜歡御鳳檀的,就要被貴順公主找了辦法去收拾了。唯一一個倖存者只有安玉瑩,這還是因爲安玉瑩的母親是皇后的親妹妹,又是薛國公最疼愛的女兒的緣故,若不然,安玉瑩只怕早就沒辦法存在在這世上了。

    “你聽外祖母的話,沈雲卿,你不可以再去想陷害她,毀她的容了!”西太后的聲音因爲咳嗽變得有些急,說話大聲時候變得有些破音,在內殿中十分的尖銳。

    “爲什麼?難道外祖母你喜歡她多過我嗎?”貴順公主猛地擡起頭來,杏眸裏蓄滿了淚水,望着西太后,聲音裏帶着害怕。

    貴順公主這時候的樣子,脫去了嬌蠻和戾氣,是最像她孃的樣子,西太后看着她如此情態,便想到當初女兒在夫家受了氣,自己卻無處可幫忙的樣子,語氣不知不覺的就軟了下來,“煙彩,你纔是哀家的外孫女,唯一的外孫女,哀家怎麼會去喜歡其他人,而不喜歡你呢,只是這沈雲卿你不能動,若是她沒了,倒黴的就是你。”

    貴順公主聽西太后說了話後,知道剛纔自己的樣子讓西太后想到了孃親,每次只要她這樣,西太后就會軟了下來,真是百試不爽。

    只是……她突然想到今天西太后突然留了雲卿宿在宮中,這事非同尋常,絕不是隨便發生的,細想之後,挑眉問道:“外祖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今晚你留着她在宮中,不會是真喜歡她陪着你吧。你就告訴我吧,她要是毀容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西太后接過嬤嬤端來的水,喝了一口後,胸口平復了許多,嘆了口氣道:“可不就是爲了你,西戎太子前來提親,說是要在你和貴順公主中間娶一個去做太子妃!要是你把她的臉毀了,到時候要過去和親的人就是你了!”

    “西戎人來提親?他們憑什麼要娶我?!”貴順公主第一個反應便是覺得西戎人配不上自己,杏眸裏透着濃濃的不屑。

    西太后道:“他們是覺得你貌美如花,又聰慧過人,才提出這個要求的。”

    “那爲什麼又要沈雲卿呢?她和我能相提並論嗎?”貴順公主很不喜歡雲卿,因爲她那雙漂亮的鳳眸,而且她的身份又那麼低賤,是商人之女,憑什麼和她這個高貴的公主相提並論。

    西太后安慰道:“不管怎樣,他們提了沈雲卿,嫁過去的人就不會是你了,有個人能替你嫁到那寒漠裏面去,難道不好嗎?”

    貴順公主終於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她不是二公主那等莽撞之人,驕橫也是看着臉色而來,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驕縱,什麼時候要服軟撒嬌,什麼時候又要扮作乖巧,此時便拍着手掌笑道:“好啊,給她嫁到西戎去,滾的遠遠的,這樣就算再好看,也不能表哥了。”若是在路途中,再派人去將她的臉毀了,讓沈雲卿變成醜八怪嫁到西戎,被西戎的人恥笑怒罵,折磨致死,那纔是更好。

    西太后看着她天真的樣子,笑起來的時候,漂亮的臉蛋頰生紅潤,渾身上下透着皇家的矜貴和驕傲,只覺得活潑又可愛,這才一個真正公主所擁有的生活。

    在她看來,絲毫沒有覺得貴順公主如此說話有什麼不對,貴順公主所要求的,都是好的,身爲皇家公主,該給的,能給的,就要儘量滿足,這樣才稱之爲天之嬌女。

    她從未想過,御鳳檀始終沒說過要娶貴順公主,對貴順公主的態度也一直是避而遠之,見面更是沒有一分好臉色看。甚至在西太后的明說暗示下,都是一再表示對貴順公主完全沒有興趣。

    西太后不從中勸阻貴順公主,反而任她胡作非爲,不知道這不是愛護,而是一種變相的傷害。

    就在貴順公主想着沈雲卿要和親,要滾的遠遠的,離開天越了,她這段時間就暫時不下手毀掉沈雲卿容顏的時候,只看外面走進來一名女官,稟報:“太后娘娘,陛下過來了。”

    西太后倒沒多意外,寶昭儀臉容受傷,還請了太醫,要瞞過明帝是不可能的。不過貓抓人這件事,倒是給了她一個好機會,沈雲卿的事剛好可以今日一併解決了。

    ------題外話------

    這裏是一個非常大的套子,將解決一系列的事情,醉比較習慣於前面鋪墊,後面一舉數得的這種陰謀。也許不會讓你每章爽翻天,但是看下來,你會覺得環環相扣,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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