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五口之家，有一個老人，一對夫妻，還有兩個孩子。

他們都躺在牀上，神態平靜安詳，就和睡着了一樣。

凌清寒仔細的用神識檢查過，他們身上沒有都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他們的屍體還沒有腐壞，死去的時間應該還很短。

是什麼讓他們在睡夢中就失去了生命呢？

而且不只是他們一家，是整個村幾千個人都是這樣。

難道是鬧鬼了嗎？

凌清寒感覺到後背發涼，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時候聽說的一些鬼故事。

作爲一個修士，她並沒有發現過鬼，可是小時候在飛仙門外門的時候，沒少聽同伴講過鬼故事。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以前聽過的那些恐怖的故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忍不住問跟在她身後的鐘源。

鍾源觀察了一會兒，說道：“你還記得紫苑的事情嗎？”

“紫苑的什麼事情？”凌清寒一頭霧水。

紫苑的事情多得很，她也不知道鍾源具體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當年她被攝取神魂的事情。”鍾源道。

“攝取神魂？”凌清寒悚然，“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被攝取了神魂而死的？”

“是的，”鍾源點頭說道，“和紫苑被攝取走一部分神魂不同的是，這個村子的人全部神魂都被攝取走了，所以也就沒有了生命。”

“攝取神魂……”凌清寒恍然大悟。

難怪他們死得那麼安詳，原來是因爲在睡覺的時候，神魂被攝取走了，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原來不是鬧鬼，而是人爲。

這是一次就攝取幾千人的神魂，這也未免太邪惡了。

當年攝取紫苑部分神魂的是天玄門收買的飛仙門外門長老，這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天玄門：“你說，做這種事情的，會不會又是天玄門的人？”

“不是沒有可能，”鍾源道，“天玄門雖然表面上道貌岸然，什麼事都是爲了維護修真界的正義，但實際上，什麼齷齪事都做得出來。”

“可是，他們攝取那麼多凡人的神魂有什麼作用呢？”凌清寒很是困惑，“難道他們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天譴？”鍾源呵呵了一聲，“只有到了返虛境界，可以衝擊天仙，纔有擔心天譴的資格，屠無咎這輩子都夠不着那個層次，有什麼好擔心的？”

作惡太多，渡天仙大劫之時就有着很大的可能被業火焚燒而死，不過屠無咎現在也纔是化神初期，離那個境界太遠了，這一輩子也沒有可能衝擊到那個境界，所以用不着擔心。

凌清寒默然。

人只有在自己無能爲力的情況下，纔會指望老天爺來作主。

可這基本上是指望不到的。

天玄門做下了那麼多壞事，也沒見他們受到老天爺的懲罰，反而越來越強大。

如果真有老天爺，那老天爺想來也是眼瞎的。

沉默了很久，她才問道：“我們應該怎麼做？”

鍾源反問道：“我們能夠怎麼做？”

凌清寒沉默得更久了。

應該要替天行道，主持正義。

可是他們沒有那樣的能力。

如果說之前凌清寒還認爲鍾源有着很大的背景，指望着他身後的勢力能夠幫他出手，知道鍾源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事實真相之後，這個指望都沒有了。

天玄門可是一個有着化神修士坐鎮的強大門派，他們能怎麼做？

她心中還有着一些正義，這在修士中已經算是很難得了，可是這樣的正義感，只能讓她覺得更加痛苦。

因爲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出生在這裏，沒幾歲家族就遭遇到了大劫難，整個家族被天玄門的人滅了門，聚居之地成爲了一堆廢墟，只剩下她一個人。

百餘年後，在一片廢墟上，要建設起了一個美麗的村莊，有了幾千人口，然而，又是一場恐怖的劫難襲來，全村沒剩下一個活口。

幼小的時候，她無能爲力。

現在，她已經成爲了一個元嬰修士，依然無能爲力。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修士修煉，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希望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修煉得越久，越明白想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多麼的遙不可及。

幾千人的突然喪命，讓她心情很沉重。

沉默了很久，她才說道：“既然來了，既然遇上了，還是讓他們入土爲安吧。”

幾千人的村落，幾千人的屍體都被她用術法搬移了出來，一起埋葬。

她也做不到更多了。

鍾源並沒有出聲，也沒有幫她做什麼，而是放出神識，以現在所在之處爲中心，一個村莊一個村莊的搜索。

他的神識能夠放出兩三百里之外，他對這個範圍內所有的村莊都展開了搜索。

那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涉及到上千個村落，只有認真的搜索，纔會發現有異常。

在凌清寒將那些屍體都埋葬之後，鍾源突然開口說道：“我仔細搜索了一下，發現有七個村莊和這裏的情況一樣，都是整個村子的人在睡夢中死去了。”

凌清寒整個人都呆在那裏了。

還有七個和這裏一樣的村莊，那得是多少人啊？

而且這還只是鍾源神識覆蓋範圍之內的地方，就發現了那麼多。

若是地方再擴大呢？

整個虞國又會有多少人這樣的死去？

雖然修士已經不能算是凡人了，但也都是凡間而來，對生命還是有着一定的敬畏。

在修真界就有着這樣的戒律——修士不能肆意屠殺凡人。

不是不能殺凡人，而是不能肆意屠殺凡人，沒有了那些凡人，修真界也就成了無源之水，將不復存在。

當年天玄門給武白定下的罪狀，就是肆意屠殺凡人，別拿這個理由將當時最大的競爭門派洗劍觀給滅了。

武白屠殺的凡人可沒有這麼多。

凌清寒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顫抖着聲音問道：“他們……取走那麼多凡人的魂魄，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也許他們是想要修煉什麼邪法。”鍾源推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