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燃文

“我的確不知，這不過只是照着一個故人的描述所繡製出來的。”披散在腦後的細碎秀髮因他低頭的動作向前垂下一半，君墨搖頭，美人如斯，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優雅動人。

“這樣啊……”我略顯失望的嘆息，也是，這隻存在於冥界的曼珠沙華，活人又怎麼會見過。

“你很失望”君墨清冷的聲音，問道。

“恩！”低下了腦袋，我沒精打采的應道。

“爲什麼？”君墨有些疑惑的繼續問道，不過一兩句的話語，主動權便落在了他的手中，偏生某人還毫不自知的……

“當然是因爲……”我激動的擡頭猛看君墨，突然意識到話題什麼時候被他帶着跑了，明明是問他今天抽的什麼風。

天際，一輪圓月高掛在空中，清輝灑下，我戒備的退後幾步。

看着一臉戒備的我，君墨略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帶笑的眼眸似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快的意識到。

“太子方纔那樣問，可是有人欺騙了你？”我問，不知是不是錯覺，被君墨牽着的手很暖，很暖，更甚過小肉包子的溫度。

許是錯覺吧，語落的時刻，我竟覺得這高高在上的一國太子身上的憂愁是那樣的讓人心疼。

他放開了我的手，走在前面，我想要離去，卻奈何小肉包子還死皮賴臉的賴在君墨的身上。

沒有它，夜裏會很難過的，我咬脣，猶豫再三還是無奈的跟在君墨的身後。

月光灑下，夜裏的寒風一吹，幾顆樹影猛龍婆沙的傳出瑟瑟聲，他居前，我居後。

不言不語，他不回頭去看，哪怕一眼。

看着蕭墨背影的夜蘭，是否也如此時般無助？

看着君墨明明仟瘦，卻讓人很有安全感的後背，我一時失了神。

一聲淡遠的哀鳴，瑩瑩點點的從空中飄來，幽靜，悠遠，似遠古吹來的風，簫聲飄渺。

我仰頭，不知爲何看着他獨立於城牆之上的身影水溼了眼眶，那個身影，是那樣的孤傲，卻帶着一點滄桑，明明該是遠離喧囂塵世幽谷，伴春茶秋詩，聞夏香冬雪，看月移樹動的閒適安逸之人，卻奈何出生在帝王之家，他肩上的擔子，是否壓的他喘不過氣？

可有好好安眠，可有聽自己的話？

答案是沒有的吧，他從未遵從過她的想法，單聽那雖寧靜悠遠，卻帶着滄桑的簫聲便知曉了。

不過方二十年華的人，便已感悟歲月滄桑，站在那聳立的高牆之中，遙看芸芸衆生之時，他們這些上位者，手中可真有自己真心想要的？

君墨那深邃如黑譚的眼睛移來，風颳起他的披風，竟讓人升出一種蕭索的意味。

他將蕭別緻腰間，自城牆之上一躍而下緩步走到我面前，嘴角的笑意不再是他長久所掛着的虛僞。

“可好聽？”他問，緊接着道：“你總說我這首曲子吹的沒有感情，現如今呢？”

總？迷茫的撲閃着睫毛，我百思不得其解，剛剛，腦中一閃而過的是什麼？

撫着肚子，我樂滋滋的看着君墨。“很好啊，你一吹它就不響了呢。”

明明是黑暗裏，我卻清楚的看到他嘴角略微抽動了兩下。

君墨眯了眯眼，那帶着虛假笑容的薄脣一張一合間說道：“也許，是該如你所說讓你知道一下花兒是怎樣的紅……”

聞言，我嚇的轉身就跑，花兒可是被血染紅的，就讓小肉包子自求多福吧，哪曾想還未踏出幾步，便被神出鬼沒的魅一如小雞般踮了起來、

臉色有些蒼白，我咬了嘴脣半天，膽顫對着君墨道：“我可沒有騙了太子還跑掉……”

他突然沉默了起來，微泯的嘴角緊繃。

我不安的縮了縮肩膀，因爲被魅一提着，冷空氣颼颼的往衣服裏鑽進。

“太子……”期期艾艾的聲音，我實在是不明白這一會是怎麼回事。

君墨的視線看來，下巴被他捏住，我只覺得心臟處如被針扎的痛，那個眼神，痛苦不堪，帶着不敢置信，就好像是一直親密無間的朋友背叛了般。

“你說你不是月如歌，本宮信。”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清冷，沒有絲毫的變化，如死水般無波無瀾。

“你說你沒有名字，沒有過去，本宮不信。”似要被捏碎的痛從下巴處傳來，君墨的話，讓我有些沉默，他認識自己嗎？

自己何時有說沒有過去？

“你莫不是還在氣我那日沒有去找你？這一消失，便是數年，玩夠了就該回來了，你看，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君墨笑了，如孩子般的笑了，露出他潔白整齊的牙齒和左腮的酒窩。

我被天雷轟的傻乎乎的，天書，天書，這君墨太子所說的話果然不是凡人能探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