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窘迫無比。她又想起宇文憬看着她光着腳在雪地裏偷折梅花的場景。“那時我以爲你會不記得我……我根本沒想入宮。可是爹爹不在了……”端木若越解釋越覺得矛盾，有些語無倫次。
那時，她以爲宇文憬對她無意。她吟那句詩只不過是即興來的自作多情罷了。
宇文憬輕笑，他握着她的手走下百級梯。他溫柔的眼眸裏映的全是她。如同三春陽光。可跟寒冬抗衡。“彼美孟姜，德音不忘。”他一直不曾忘記她！
端木若咧嘴極力忍着不笑出聲。宇文憬又揶揄她！她狠狠地在宇文憬胳膊上擰了一把。
長樂殿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玉圩子。由着昏暗的宮燈，端木若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光禿禿。沒有一株花草。她疑惑的望着宇文憬。
宇文憬寵溺道：“長樂殿前缺一棵梅樹。日後，我想要一直記住初遇雪夜時你的嬌羞。”
端木若咬着脣。耳朵發燒。她看着旁邊的小哲子、翠翹一衆人都在偷樂。
宇文憬身着一襲白衣，素淨頗有不染纖塵之感。他走近玉圩子。尊貴的蹲下。
雪夜寒氣重，雪地白衣之人莫名添了仙風道骨的氣韻。眼前的場面完全把端木若給驚豔住了。她覺得眼前的場面不真實。就像是畫一般。
小哲子面露爲難之色上前遞給宇文憬玉鏟。宇文憬不假手於人，親歷親行。不惜混雪的泥土沾染在手上。
隨行的宮人皆驚訝無比。皇上居然爲了宸貴嬪親手栽梅樹……
宇文憬的動作有些生疏，但整個過程還算是流暢。枝葉細弱的小梅樹被栽入坑中、填土……很有傲氣。
直到翠翹對端木若使眼色，端木若纔想起上前。她眉眼彎彎，隱隱含着星星點點的喜悅。她伸出手想拉蹲着的宇文憬起身。
宇文憬溫和的擡頭看着大腹便便的端木若，並未伸出手。他輕而易舉站起身。小哲子趕忙端着溫水給皇上淨手。
等宇文憬淨完手，端木若很狗腿的貼上去用錦帕給他擦手。宇文憬被端木若這麼主動地伺候有點不適應。
到了酉時過半，二人才回錦繡宮。端木若趁着正宮無人，大膽的在宇文憬臉上輕啄一口。宇文憬卻不像想像中的享受。他面色忽驟變緊張，語氣急切道：“若若，你不會是又想逃宮吧？”
見到宇文憬的反應。端木若一份詫異一份憤怒。然，更多的是愧疚……都是她逼的。她把宇文憬給逼怕了。“憬，我沒有……”
還沒她等說完，宇文憬竟發出爽朗的笑聲。端木若從未見宇文憬笑得這般開懷。
“若若，你變笨了。”宇文憬捏了捏她的?子。
端木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宇文憬果然無恥！騙她有意思嗎？
“皇上，端木夫人來了。”小哲子上前恭敬稟報道。
宇文憬斂斂神色，他對上端木若不解的水眸正色道：“若若，不足半月你就要臨盆。宮中的嬤嬤我不放心，便派人把師母請來照看你。”
端木若心被猛地勒緊。她上次大逆不道，那般折辱孃親。冤枉污衊她。而且還將近半年不跟孃親往來。孃親是那麼堅硬果決的女子，她居然還認她作她的女兒！
秦煙進了正宮，朝着宇文憬、端木若的方向正欲行禮。沒想到，與此同時端木若竟艱難的站起身子。
秦煙看着端木若身子臃腫大腹便便。心裏感慨，小丫頭昨日才牙牙學語，今日竟身爲人母了！一切都追趕不上了。
“孃親。”端木若的脣有些顫抖。她的眼眶早已發紅。她念着肚中胎兒，極力忍住不哭。
多年作爲端木若人前典範身後後盾的秦煙。更是忍住眼淚。多年在端木若面前隱忍的她，深知不能在女兒面前落淚。她對端木若的一時只有心疼跟思念。
端木若上前握住秦煙的手。母女二人的手顫抖着。秦煙忽的驚覺。神色鎮定而透着淡淡的慌亂。“還請皇上恕罪。”
“孃親。”端木若扶住秦煙，堅決不讓她行禮。
宇文憬莞爾，對着秦煙頷首。
翠翹擦擦眼淚，上前扶秦煙到端木若身邊坐下。
宇文憬憐惜的看着小東西。心中有一點點落寂。小丫頭有了娘，就不要他了！
端木若稚氣的靠在秦煙肩上。根本不管不顧宇文憬在場，就開始對秦煙撒嬌。看到自己的女兒這般不懂事，秦煙除了覺得丟人外還有些驚慌，害怕宇文憬怪罪。
她極力鎮定的端木若使眼色。只可惜，端木若根本不管不顧。“憬。今日我要跟娘睡。”
此話一出，翠翹跟小哲子面色一滯。雖說此事沒有犯規矩，但皇上不還在錦繡宮嗎？宸貴嬪這般着實是不給皇上面子。
秦煙越發慌亂。“還請皇上寬恕。宸貴嬪她……”
“師母與若若多日未見應當小聚。”宇文憬面色平平，但語氣幾近於咬牙切齒。
端木若聽出宇文憬的不悅，嬌憨問道：“你爲何不想讓我跟娘睡？”
翠翹跟小哲子面頰緋紅。秦煙忽的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我何時說不準了？只是，勞煩師母了。”宇文憬一語雙關轉向秦煙。他輕握了握端木若的手。出去跟玉容交代了幾句便起駕回宮。
宇文憬走後不久，端木若心中覺得空空的。
夜裏，母女二人躺在榻上。端木若就是睡不着沒話找話說。“孃親。我好想你。”
秦煙冷嘁了聲，調笑道：“娘可不覺得你想娘。你想的恐怕另有其人。”
端木若咯咯地笑，羞赧道：“我想你，也好想他。”
“你就跟你爹一樣執着……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心裏系的還是皇上。”
“孃親……”端木若不想再提這個。“你當年懷我之時有沒有感覺小腹有些脹疼？就跟來月事一般？”
秦煙一怔。“你現在可疼？”
“不疼，只是近幾天一陣一陣的。”
秦煙嘆了口氣。“睡吧。”
……
第二日。秦煙總算明白了爲何宇文憬昨晚別有深意的說“勞煩”一詞。她沒想到端木若這麼難伺候。先不提夜裏踢被子，光是夜裏光是喝水就把她折騰了好幾趟。
最氣人的是，端木若一點都不自知。
用了早膳，秦煙便扶端木若四處散步。宇文憬昨日親自栽樹一事，後宮人盡皆知。端木若也不知是福是禍。
端木若一路上問了秦煙許多生產問題，秦煙懶得理她答案含糊不清。
“貴嬪娘娘萬福金安。見過師母。”楊儀兒好整以暇的行禮。
“楊貴人多禮了。”端木若淡淡說道。秦煙對楊儀兒淡然。
端木若覺得膈應。上次她放過楊儀兒，沒想到這一次楊儀兒主動撞上來了。那就別怪她了！“皇上雖多日不見妹妹。但妹妹也不必自我頹廢放棄梳妝。”端木若陰陰的看着楊儀兒。
楊儀兒繡眉微蹙。凌厲道：“皇上不喜濃妝豔抹。真正的粉黛佳人，什麼都不塗抹才精美。”
“可是，皇上近來卻極喜歡爲本宮描眉這是爲何？”端木若反問。
楊儀兒心口發痛，她不敢再聽下去。她福福身，趕忙繞過端木若。端木若身子故意微微一偏，楊儀兒不偏不倚恰好壓到端木若的肚子。
端木若感到肚子劇痛，她只是想整治一下楊儀兒沒想到孩子居然……
“娘。我肚子疼。”端木若抽噎，她的肚子好疼。
翠翹趕忙扶着。沒想到的是，秦煙亂了手腳……
猜猜是男還是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