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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誅砂 - 第8章 主意字體大小: A+
     

    屋子裏氣氛沉沉,謝家的幾個長輩老爺都坐在其中。

    “日常練習的時候跳的好好的。”幾個教習跪地說道。

    “這叫好好的嗎?”謝文興皺眉說道。

    “可是,可是我們私下練的時候真的好好的,大小姐跳的可好了。”教習們都快哭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她們可以對巫清娘娘發誓,大小姐沒有偷懶,大小姐也不是跳的不好。

    “大小姐的舞真的是完美,不管是動作還是力度。”一個教習說道,“女孩子們都可以證明的,在學堂大家都是看到的。”

    “那這是怎麼回事?”謝文興說道,“怎麼一出來人前跳就摔倒?”

    也許大小姐害怕?

    屋子裏的人心裏突然都閃過這個念頭,就連謝文興也不例外,但是這不是更滑稽,大小姐怕什麼!

    怕跳不好嗎?明明跳的很好,她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

    荒唐!

    所以這個念頭沒人敢說出來。

    “我看還是腿傷的緣故。”謝存禮說道,看向內室裏,“看看大夫們怎麼說吧。”

    內室裏大夫們比外邊的教習們好不到哪裏去,頭上一層層的細汗直冒。

    “大小姐,您摔倒之前是什麼感覺?”一個大夫問道。

    謝柔惠靠着枕頭端正的坐着,神情木然。

    前兩次她還會哭一哭,但現在她好像哭也哭不出來了。

    感覺?

    她感覺到有人在笑。然後就感覺腿擡不起來,然後腳步就會交錯相絆。

    她一次也沒有在人前跳成完整的舞,這些人一定在下邊等着看她的笑話,一定有人在竊竊私語揣測她什麼時候摔倒。

    她一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可是……

    謝柔惠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來。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

    大家都在猜測她的腿傷犯了。

    腿傷,謝柔惠心裏冷笑,去年的腿傷,現在還沒好,騙鬼呢。

    可是。不這樣說又如何?

    說自己腿沒事。就是跳不好?

    竟然有丹女跳不好巫舞?那是不是不是丹女啊。

    謝柔惠的手再次攥緊,長長的指甲掐在手心。

    “惠惠,是不是又是筋疼了?”謝大夫人在一旁也問道。

    謝柔惠擡手掩嘴,木然的表情變的幾分哀傷。

    “我不知道。”她說道。“只是腿突然就邁不動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說着掩面哽咽搖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腿就動不了了。”

    她反覆重複着這句話。

    謝大夫人看向大夫們,大夫們不由心跳驟停。

    “夫人,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一個大夫終於忍受不了折磨跪下來叩頭說道。“夫人再請名醫來吧。”

    一個跪下了其他的大夫也都紛紛下跪。

    將這些沒用的廢物們趕了出去,屋子裏的人一陣沉默。

    “去府城請個大夫來看看。”謝存禮先開口說道。

    謝文興點點頭。

    “我親自去。”謝文昌說道。

    謝大夫人嗯了聲。

    “有勞二弟了。”她說道。

    時間緊迫,謝文昌立刻告辭準備出發。

    “我去幫忙。”謝文秀也忙跟着說道。

    這是謝柔惠第三次人前摔倒,請大夫這件事必須大張旗鼓,才能給大家一個解釋。

    謝文興點點頭,看着謝文昌和謝文秀離開了。

    “都怪那孽障。”謝存禮沒好氣的說道,“害的惠惠如此。”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出神的謝文俊猛地擡起頭。

    “對了,出事了。”他說道。

    大家的視線看向他。

    “又出什麼事?”謝存禮皺眉問道。

    “皇上的使者已經到了彭水了。”謝文俊說道。

    此言一出謝文興謝大夫人謝存禮大吃一驚,就連一直坐着似乎睡着的謝老夫人也猛地站起來。

    “怎麼沒聽官府說?”謝大夫人急問道,“他們在哪?”

    謝文俊看着他們。

    “在,我們鬱山的老宅。”他說道。

    屋子裏的人頓時石化。

    “怎麼可能!”

    ………………

    就在謝文昌等人的馬車疾馳出了門不久,又有車馬疾馳出門,這一次謝大夫人謝存禮謝老夫人皆在其中,看着馬車亂哄哄的而去,散開的人們頓時聚攏在一起。

    “看來只去府城請大夫不行了,老夫人都親自出門了。”

    “大小姐的腿傷這麼嚴重啊。”

    “肯定啊,要不然怎麼連舞也跳不了。”

    “聽說還是當初被那誰推下水落下的隱疾。”

    “哎呀真是可恨啊,那誰真是造孽,害的可不是大小姐一個,要是大小姐真出點事,咱們謝家可怎麼辦。”

    家裏的議論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樣進行着,不過謝大夫人等人已經顧不上理會了。

    趕到鬱山先將客房裏裏外外都查了一遍,除了屋子裏淡淡的不屬於謝家慣用的薰香的味道外,別無印跡。

    老宅下人們也都被分別詢問一遍,有關這一行人的一舉一動都詳細的問了再問。

    除了那個年輕公子摸了一把婢女的屁、股外,並沒有其他的行爲,他們很少出來,出來了也不跟這裏的下人們接觸,最多有禮貌的打個招呼。

    “我當時見了這些人就察覺不對了。”謝文俊給大家敘述着。

    聽到這裏謝文興眉頭一皺。

    “那你怎麼想到他們是皇帝的使者呢?”他打斷他問道。

    是啊,怎麼就想到他們是皇帝的使者了。他們僞裝的這樣成功,一路走來都沒有被發現,怎麼謝文俊見了一面,還是沒見到人家的真實長相,只是聽聲音就猜出了?

    大家的視線都看向他。

    謝文俊被看的神情一凝。

    不知道他如果說是巫清娘娘告訴他的,大家會不會信?

    “因爲知道皇帝的使者會來,我就特別留意那些京城口音的陌生人。”謝文俊輕咳一聲,“大家也聽說過,皇帝的使者出行,必然會規矩多多。也常常會派出隨從探路的事。”

    這倒是的確有。

    大家點點頭。

    “所以當我看出這些人氣勢絕不是商人。而且當他們說話還是京城口音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下。”謝文俊接着說道,“正好前些日子我跟大哥去府城,聽到知府大人的幕僚蔡先生吹噓說曾經見過東平郡王之類的話。”

    確有此事。謝文興點點頭。

    “更巧的是蔡先生又來咱們彭水協理迎接皇使的事。我就用信鴿告訴我的親隨。讓他去找蔡先生,蔡先生正好也精通醫術,便扮作大夫第二日前來探查。”謝文俊說道。看着大家點點頭,“蔡先生出了門在馬車上就讓人給我傳了信,這位公子千真萬確就是東平郡王。”

    說到這裏指了指空蕩蕩的客房。

    “大家也看到了,蔡先生探查之後,這些人就走了,顯然他們也察覺不對了。”

    屋子裏一陣沉默。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謝大夫人說道,“爲什麼提前隱祕的來咱們這裏,還住進了咱們的家。”

    就像那些微服私訪的官員一樣,肯定是爲了打探什麼消息,而現在要打探的就是他們謝家了。

    如果沿着官路,在官府的擁簇下到來,他們是根本就沒機會接觸彭水,大家只會讓他們看到可以讓他們看到的事。

    “我們謝家沒什麼可打探的。”謝文興笑道,“想必是他們好奇吧,畢竟咱們謝家已經多年沒有出現在皇帝面前了。”

    可是被人打探畢竟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屋子裏的人神情依舊沉沉。

    “好了,別亂想了,待我問問京城的人,皇帝對咱們到底什麼看法就知道了。”謝文興說道。

    事到如今只能這樣了。

    “不過皇使雖然已經走了,但誰也說不準他是不是故意做出的樣子,所以回去後告誡家中子弟各行各山管事,都小心行事,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做的事不要做,也不要跟陌生人輕易接觸。”謝大夫人說道。

    ………….

    從鬱山回來夜色已經沉沉,謝存禮謝文俊各自回家。

    “母親你也早點歇息吧。”謝大夫人看着向自己院子走去的謝老夫人忙說道。

    謝老夫人嗤聲。

    “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了,還怎麼睡的着?”她說道,“還是快些想出個對策吧。”

    什麼事情?

    “母親,皇使的事你不用擔心。”謝文興說道。

    此時她們已經進了屋子,謝老夫人擺擺手將丫頭們趕了出去。

    “皇使的事我不擔心。”她說道,“我們謝家沒有錯,也不怕誰探查,只是。”

    她坐下來看着謝大夫人。

    “三月三怎麼辦?”她問道。

    三月三,該怎麼就怎麼辦了,謝文興不解,問這是什麼意思,要再辦的豪華一些嗎?

    謝大夫人垂下視線沒有說話。

    “你不會也真的以爲惠惠的腿請個大夫來看看就能好了吧?”謝老夫人看着她接着說道。

    什麼?

    謝文興有些驚訝的站起來。

    惠惠的腿難道好不了了?

    “母親你這話什麼意思?”他急急問道。

    “我的意思是,惠惠跳不了舞不是腿病。”謝老夫人看向他,“是心病。”

    心病?

    謝文興怔住了。

    “也就是說,自從她第一次跌倒後,就形成了心病了?”他很快反應過來,也頓時恍然。

    是啊,明明日日鍛鍊,舞也練的很刻苦,如果腿傷真沒好,是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而且教習們也說了,日常都跳的好好的,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偏偏一在人前登臺就……

    “心病需要心藥醫,但她的心病我們發現的太晚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來給她慢慢的醫治了。”謝老夫人接着說道。

    謝大夫人終於開口了。

    “三月三,我來跳,就說惠惠的腿傷犯了。”她說道。

    謝文興不說話了,很顯然,謝大夫人早就知道這一點了,他神情複雜的坐下來。

    “要是別的時候也就算了。”謝老夫人說道,“腿傷這件事到底說起來牽強,要是被皇使聽去了,他們會不會多想?”

    謝文興又猛地坐直了身子。

    會不會想他們謝家是什麼意思?明明說丹女初任大典,結果丹女的娘上去跳了,丹女病了?

    丹女也會生病?是真病還是假病啊?丹女都能在這時候病了,這麼重要的祭祀都不參加,那謝家能對神靈交代嗎?神靈不會怪罪嗎?神靈怪罪的話他們家的硃砂真的沒問題嗎?他們謝家真的當得起巴蜀第一大家嗎?

    不行,絕對不行!這種事太荒謬了,從來沒有有丹女初任的時候丹女不出場的,這麼大的意外絕對不能出現在皇帝的使者面前,絕對不能出現在他的女兒當丹女的這一代。

    “讓惠惠再試試。”謝文興忙說道。

    “再試試?她已經試了三次了,都失敗了,就算下一次嘗試成功了,你又能保證在三月三,皇帝使者跟前不會失敗嗎?”謝老夫人豎眉說道。

    如果說三次成功一次失敗,他的心裏還能保證,但如果是三次失敗一次成功……

    謝文興又坐了回去,面色沉如鍋底。

    怎麼會這樣?

    先是皇帝使者暗訪彭水,接着又是惠惠不能跳舞了,那三月三怎麼辦!

    天啊!明明都是喜事連連,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謝文興忍不住想要用手捶頭。

    “我不能跳,惠惠不能跳,那還能怎麼辦?”謝大夫人說道,“我們謝家就這樣了,他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

    那可不行!謝文興又站起來。

    “你不能跳,惠惠不能跳,但還有一個人能跳啊。”謝老夫人忽的說道。

    誰?

    謝文興和謝大夫人都看向謝老夫人,但下一刻他們就都想到了這個人是誰了。

    “不行!”謝大夫人站起來豎眉喝道,“她算個什麼東西!”

    謝文興卻拉住了謝大夫人。

    “母親覺得,嘉嘉,能跳嗎?”他問道。

    晚了些,感謝打賞,感謝投票,晚安,明天見(*^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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