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窟洞梅閣)
不肯錯過一字的疏漏,不願落下一段的細節,彷彿自己竟也置身於當年的那場意外之中,心驚膽戰,痛苦不堪,更多的卻是那顆隨時欲要丟棄的心,早已惴惴不安。
晨間的一縷陽光毫無徵兆的刺進了窗扉,那樣的耀眼與悽迷,賦予一切萬物的光華,徒留下陰暗角落的殘花,苦苦掙扎。
已經不知道是爲安陵禹灝的遇險而擔憂,還是爲因此而被他銘記一生的楓兒而慶幸,此刻的凌子寧徹徹底底的慌亂了,雖然面無表情的她看起來如此鎮定的聽着子夜的講述,豈知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方能接受這無人知曉的祕密。
微風侵襲,似乎夾雜着清晨的潮氣,帶着絲絲的寒冷,嬌美的面容下,有些凌亂的髮絲在額間不安分的亂動着,纖長而濃密的睫毛也被這冷氣所影響,竟像點綴了顆顆晶瑩的水珠,煙雨濛濛。
“皇妃,你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嗎?”子夜忽然感覺到凌子寧的異常,不禁擔憂的詢問道。
“無礙···可能受了點風寒,不要緊的。”凌子寧心不在焉的應答着。
“剛剛聽我講述了那麼多,不知有多少可信呢?”子夜再次問道。
“這些自然都是民間的傳言罷了,依我看來,都是以訛傳訛,萬不可當真呢,難道像子夜這樣的明理之人,該不會去相信這些毫無意義之說的謠言吧?”子寧縱使瞭然於胸,也斷然不會讓這段歷史傳出去,一來他貴爲皇子,而自己又是他的皇妃,自然在聲譽方面要替他着想,這樣只會讓有心之人作爲剷除異己的把柄,另一方面自然是爲了自己,一旦這些事件傳開,必然會讓安陵禹灝又陷入痛苦的回憶,萬一那個蕭堇墨真的就是當年的蕭楓兒,那事態的發展就不會那麼掌控在手了,所以對於這件事,不得不讓凌子寧極力的解釋。
“依皇妃之意,這些聽來的事全事假的嗎?”子夜有些懷疑的質問道。
“道聽途說之事,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這點道理,子夜該不會不明白吧?”子寧機靈的回覆道。
“可俗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想必定然還是發生了什麼吧,比如說那個叫蕭楓兒的人,竟然有人說並沒有死呢,皇妃覺得呢?”子夜冷笑道。
“荒唐!連事情的真假都難辯,更不用說那個傳言救了皇子的人了。”凌子寧過於激動後的憤怒表情。
“至於真假,皇妃心中自然比我清楚的多,不料偶然聽說,那個人真的沒有死,而且還改了名字,不知道這些可信嗎?”子夜妖媚的眼神邪邪的望着凌子寧,似乎明白一切卻隻字不提。
“子夜,還是不要討論這些了,畢竟···畢竟我們又不是當事人,至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也只是局外人而已,多說無益,況且我身體欠安,想回房休息了。”子寧真的已經無力招架了,面對子夜的追問,她早已心亂如麻,怕耽誤的太久,她就越會肯定了心中的那份疑惑
,此刻只想逃避,不想太多。
“既然皇妃身體不舒服,還是回房好好修養,記得不要太多的勞神費力。”子夜似乎在刻意的強調。
“有勞子夜惦記,子寧在此謝過,那就先行告退了。”子寧客氣的迴應,內心卻焦躁不安。
“不過還有一事···”子夜有些欲言又止。
“嗯?不知子夜還有別的事情嗎?”子寧好奇的詢問。
“我想皇妃肯定也知曉了凌卓溪和蕭堇墨要走之事吧?”子夜開門見山的說道。
“嗯,剛剛也是聽劉蒙所說,一時還不確定。”子寧趕緊順口迴應道。
“那你如此匆匆的來到安陵禹灝的房間,就是爲了通知他這件事吧?”子夜那詭異的眼神再一次望着凌子寧。
凌子寧討厭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語氣,總有種讓她似曾相識的感覺,每當這樣這種時候,她便有一種要窒息的痛苦,壓抑而不安,就像完完全全暴露在別人面前一樣,沒有任何的祕密,像知曉所有的操控手,讓她無力的面對,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感受已經讓凌子寧瀕臨崩潰,不知從哪一刻起,她便再也回不到無憂無慮的從前。
“嗯,是的,你說的沒錯,我當然要通知安陵禹灝了啊,我肯定是要通知他的···”凌子寧似乎自己都發現了,此時此刻她的語氣是多麼的弱小,只有來自心底的吶喊。
“我剛剛進來,發現你在他的房間,而且神色那麼緊張,我就覺得你或許知道了蕭堇墨他們要走的消息,所以特意來通知安陵禹灝的吧!”子夜有些驕傲的神情。
“嗯···的確如此。”凌子寧幾乎一刻也不想在房中停留。
“不過放心好了,你來之前,我便早已通知了安陵禹灝,我們兩個都在這裏交談了這麼長時間,估計他們也該有個結果了吧。”子夜忽然笑道,像是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的事情。
“什麼?你早已通知了安陵禹灝?”凌子寧驚呼。
“對啊,不用太謝謝我了,我一向是樂於助人的。”子夜似乎討賞的語氣。
“安陵禹灝已經知道了嗎?”凌子寧沒有繼續回答子夜的話語,反而自顧自的叨唸着,眼神似乎更加哀愁了,轉身便欲離去。
“有些事情不要弄的太複雜,倘若想收回一個人的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的變成他心中那個人。”子夜忽然幽幽的傳過一句話,沒有明確的說出什麼,卻一下點醒了此刻正處於混亂的凌子寧。
“徹底變成那個人···”凌子寧的眼神閃過一抹亮光。
(靈窟洞外)
溪水潺潺,霧靄沉沉,放眼望去的蒼茫而被繁花似錦所替代,只在朝夕,卻已物是人非。
“蕭堇墨,你真的想好了,和我一起走嗎?”凌卓溪在靈窟洞門口,再次確認道。
“嗯,不是要給我治病嗎?”蕭堇墨反問。
“是,的確是要幫你尋醫
,只是我們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這樣離開未免···”凌卓溪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見不得離別的場面,那樣太過傷人。”沒有過多的藉口,不要繁瑣的理由,只是一語道破。
“嗯,就聽從你的好了。”凌卓溪贊同的口氣。
“走吧···”不知怎樣從容的說出這兩個字,在那滿是傷口的心間又再一次的重擊,因爲早已承受了太多,所以纔可以如此的冷漠。
“你確定不需要再和安陵禹灝道別嗎?”凌卓溪似乎都不能理解此刻蕭堇墨到底爲何,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不捨。
“沒有這個必要了。”竟是蕭堇墨那麼無所謂的語氣。
“真的沒有見我的必要了嗎?蕭堇墨!”就在兩人的身後傳來低低的問話,那略帶沙啞的嗓音間帶着強烈的怒氣。
蕭堇墨即便沒有回頭也自然知曉說話的人是誰,那個他永生不會忘記的男子明明就在轉身間,自己卻無力扭轉。
“安陵禹灝!你?”凌卓溪滿臉的疑惑。
“蕭堇墨,我在問你話呢,真的沒有必要和我道別嗎?”安陵禹灝並沒有回答凌卓溪的問話,反而也只是站在蕭堇墨的身後怒吼道,卻沒有上前一步,因爲他知道,如果心遠了,即便距離再近,也是天涯。
“小皇子,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問題很沒有意義嗎?有或沒有這個必要,我蕭堇墨還是要走的。”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而告之了結局。
“我只要你一句回答,有還是沒有?”安陵禹灝一字一頓的問道。
“沒有···”蕭堇墨緊緊閉上雙眼的瞬間終於脫口而出,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
“好···很好,蕭堇墨啊蕭堇墨,你不是常誇耀自己信守承諾嗎?”聲音已經極度的嘶啞,彷彿聲音不在是從嘴間發出,而是出自那堅實的胸間,那麼低聲沉悶,好不舒服。
“那就讓我違背一次好了。”似乎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蕭堇墨的句句話語,都是從未有過的執着與堅定。
“爲什麼?你願意信守承諾於天下人,而唯獨除了我?”安陵禹灝幾乎已經痛到深處,不能自拔。
倘若沒有此次的相見,或許安陵禹灝會依舊繼續過自己生活,他會一直記得蕭堇墨,只是留在心中,是任何人都不能的搶奪,就這樣一直牽掛與懷念,這會讓安陵禹灝以另外一種形式見證蕭堇墨的存在,那便是永駐心間。
而現在,當蕭堇墨再次出現,便開啓了一切的思念。
“正因爲是你,我才能夠不履行諾言,因爲我只願意在你面前肆無忌憚。”這是蕭堇墨心中的回答,卻是他不可能說出的答案。
有太多的埋怨,有太多的不滿,只因爲你是安陵禹灝,不是我有多麼的大膽,只是因爲你,如若我不做這些選擇,那麼面對問題的人就將會是你,不想看到你的爲難,哪怕有多深的傷痛,我蕭堇墨都願爲你一人承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