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兵說得沒錯,那些老師都是普通人,拿個三四千工資養家餬口而已,沒人願意搭理我。
什麼師德,他們才懶得搭理呢。
如果我是學習成績特別優秀的好苗子,平常跟老師關係好,他們說不定會稍微可憐我一下,但現在捱揍的是我,誰願意救我呢?我心裏絕望了,除了周蘭蘭和韓雪,誰也沒把我當人看。
沒有人救我……
“求求你,蘭蘭。”我衝她擺手,求她快走,我不想她看到我這幅熊樣兒,“大兵他會對你動手動腳的,爲了我這樣的廢物,不值當的。”
我強顏歡笑,衝她示意:“我沒事,早就習慣了,不用擔心我,大兵哥下手也有分寸的。”
“哈哈,我發現你小子真的是不怕開水燙的死豬啊。”大兵樂了,拍拍我的腦袋,跟摸寵物一樣,我也努力的衝他諂媚的笑。
周蘭蘭估計對我絕望了,跺跺腳,直接跑了,撂下一句話:“黃興,你要氣死我呀!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她嘟囔着,跑得無影無蹤。
我耷拉下腦袋,攥緊拳頭,我知道我又狠狠傷害了一個關心我的人,用我一直以來的麻木不仁。
我真痛恨自己,比恨大兵,更恨自己的窩囊!爲啥我就沒法稍微有點膽子,跟大兵拼了呢?一直都給人欺辱,讓人笑話,這就是我的命嗎?
“好啦,快鑽褲襠吧。”大兵拍拍手,享受其餘同學敬畏和恐懼的眼神,得意洋洋的衝我一撇嘴,“快點行不行?”
衆目睽睽下。
我害臊得恨不得挖條地縫鑽裏面,但大兵正瞪着我,他的那羣馬仔也都冷眼看我,我實在沒辦法。跟喝尿和吃屎比,鑽襠倒也沒啥,反正我的羞恥心很弱,忍忍也就過去了,就跟我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一個樣兒。
我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前挪。
大兵蹲着馬步,叉開腿,指指襠部,咧着嘴巴,笑得我心裏發顫:“你做完,十萬塊錢的事就暫時拉倒,我另給你指
條路!”
“我……”
我的臉火辣辣的燒,大概已經變成鐵青色,我心酸、憋屈,我真想有膽量跟這些狗孃養的拼了。多少年來我都不知道自尊是啥滋味兒,但現在,我突然想直起腰桿。
“別他媽嘰嘰歪歪,幹不幹?”
“鑽就爽快點,不鑽滾!當我們逗你玩呢?”
我擡頭,瞅見大兵他們滿臉不懷好意。
真操蛋,狗日的人生,憑啥我黃興就被薄情的爹媽賤賣,又天天吃這種苦?
一羣狗仗人勢的混球,我屈辱地低着腦袋,攥緊拳頭,想起口袋裏有把磨得鋒快的水果刀,滿腦子瘋狂念頭,想捅死那些雜碎,整個人都有點魔怔了。
“黃興,你真是男人的話,就站起來,我幫你!”這時候,我萬萬沒想到周蘭蘭回來了,張口說願意幫我。
我嘴脣一哆嗦,心裏的暴躁一下子空落落的,低下腦袋來,眼神恍惚,臉火辣辣的疼,不敢看周蘭蘭。其實別人怎樣侮辱我,我都能忍,但我沒法忍受在周蘭蘭和韓雪面前慫得像條狗……唉。
“你說話算話嗎?我鑽了,這事就拉倒,是不是?”我咬緊牙,瞪着大兵。
“當然,我大兵說話算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再說憑我兵哥的身份需要騙你嘛?你配?”大兵噗嗤笑了,把雙腿打開,又拍了拍襠部的褲子,催促我趕緊。
趴在地上,我心裏一片冰涼,覺得大兵兩條大腿就像是大山,壓得我直不起身。
周蘭蘭會怎麼想我?鑽別人褲襠的軟蛋?我活着真不如去死。
“我去你媽的!”一隻腳踩我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中,我聽見一個大兵的馬仔吆喝:“別人鑽我們老大襠時,都是跪着,就你小子雞賊,還想趴着?腚撅得這麼高,想放屁薰死我們啊?給我跪起來!”
我憋屈的小聲啜泣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掉,他們想怎樣?鑽襠就算了,還要跪着鑽,那不成心折騰我嗎?我眼眶一紅,手就
伸到口袋裏,握住水果刀把,大拇指壓在刀脊上,在精神病院時我聽老王說這樣纔有勁兒,要不就靠一把水果刀的話,刀刃太短,捅不到內臟,最多能破皮流點血。
我信他的話,因爲大家都說他真的捅死了人。
“你不聽話,我讓周蘭蘭陪你一起鑽?再找韓雪來給你當觀衆?”大兵點燃一根菸,衝我吐倆菸圈,咧嘴笑了。
一提到韓雪,我的手又縮了回來,按在地上,憋屈的掃了大兵一眼,我感覺他一直都知道我的死穴,所以故意提韓雪,想像貓戲耗子一樣玩死我。
但我能咋樣?
趴下腦袋,我雙膝跪地,嘴脣哆嗦着往前挪,周圍的同學們都笑了,沒人能看見我的表情,但我用眼角的餘光,清清楚楚看見一張猙獰的臉,然後淚水就吧嗒掉下來。
“哈哈,你小子鑽襠利索點,別慢騰騰的,跟老頭似的。”大兵得意洋洋的說。
倆馬仔立刻瞎起鬨,又趁機踹我屁股。
我半個屁也沒放,腦子裏一片渾渾噩噩,快手快腳的,麻利鑽過去。
鑽襠本身倒也沒啥,只要卸下那些自尊,就跟正常人鑽牀底找手機沒兩樣,我這樣自我安慰,很快鑽完,然後就站起來,紅着眼瞪向大兵,轉身就走。
你們一羣狗孃養的給老子等着,我很想撂下一句狠話,爺們點,但最終卡在喉嚨間,又咽回去。
我不敢撂狠話,也不想再跟那些粉碎我自尊的雜種囉嗦,只能跑出去,躲回我自己房間裏,一個人舔舐傷疤,就像一隻王八縮回殼裏。反正自己死皮賴臉,睡一覺就都忘了,就是……周蘭蘭怕是再也不會拿正眼瞧我了,想到這我有點心酸,都怪我豁不出去,瞻前顧後,婆婆媽媽的。
“等等!”
大兵忽然懶洋洋的張嘴,舉起那支菸,指向門口。
他的倆根本就是一對狗腿子,大兵說啥就幹啥,一聽到吩咐,他們就都躥到門口,把廁所堵得結結實實,把我攔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