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楊桃（小名楊幺妹）從睡醒到下床鋪，右眼皮子一直在跳，她忍不住問下鋪的室友：「右眼跳是什麼來著？」

「右眼跳災？」室友也不太確定，「還是跳財來著？」

楊桃心裡一邊想：那多半是跳財！那麼大一棵麻核桃樹，夠摘幾麻袋的了。她也不多要，只要能配出幾對獅子頭，就發了！

轉念又擔心：兄長們不知有沒有被山民發現，發現了不會供出自己吧？

好在她給哥哥們打電話，用的是學生會的電話機，而她不是學生會的幹事，是偷溜進去打的。所以只要哥哥們不透露，學校這邊不可能懷疑她的。

心不在蔫地洗了把臉，下樓去食堂吃早飯，路上聽到幾個計算機系的女生在聊客山直播。

計算機系是唯一允許學生在宿舍安裝電腦的，有網卡的話還能自由上網。所謂的熄燈不過是把燈熄了而已，並不是斷電。

那倆計算機系的女生，正興緻勃勃地聊著昨晚的直播，提到一夥小偷摘文玩核桃被抓，楊桃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

哥哥們被抓了！

這麼說，客山直播真的是日夜都有在播？

她還想著山上沒通電、夜裡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好拍的？就算拍到也看不清什麼。這才打電話給哥哥們，讓他們去摘文玩核桃。畢竟，上百年的老麻核桃樹，就算配不出幾對品相好的「獅子頭」，量總歸有那麼多呢，能賣不少錢。

想到這裡很是忿忿：野生野長的核桃樹，山民們不也在摘？她的哥哥們摘點去賣明明是勤勞致富，怎麼就成小偷了！

楊桃想不通的還在後頭——當天下午，當地警方接到客山警局打來的電話，就來到楊桃所在的學校把她帶走了。

只因她四個哥哥分開錄口供時，彼此口供有矛盾，最終問出幕後還有個她。

文玩核桃案從發現到破案，前後不過兩天，這還是因為楊桃就讀的學校離客山有點遠，警方前去緝拿花了點時間。如果就在客山，當天晚上就破了。絕對榮登「客山警局偵破最快的一起案子」沒有之一！

親眼目睹楊氏兄弟偷核桃被抓的網友，興奮得就像這案是他們破的一樣。

嗯，直播破案，這麼說似乎也沒毛病！

這事兒一出，凡是收看客山直播的網友算是知道了：客山別看大、不好管理，但人家有夜裡也能拍攝的高清攝像頭在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同樣對文玩核桃這類看似唾手可得且又比較值錢的土特產動心的人，動歪腦筋之前得先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冒這個險。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已經回到峽灣的徐隨珠得知了這個事，心下瞭然：這就是安防監控有助犯罪率降低啊。

可惜目前監控的覆蓋率還不高，也就一些大城市的主要路段才有，像客山這種邊旮旯的小山鎮，想分到監控資源還早著呢，幸好她有光子蜜蜂。

當然也有網友吐槽：不直播不就好了么？不直播誰會知道客山上有棵百年麻核桃樹，結了上千斤的文玩核桃？

這話贏得了一部分網友的認同。

直到又過了兩天，客山又發生了一件事——

某個弔兒郎當的二流子，沒摸過電腦、看過直播，所以不知道客山近期的變化，只知道鎮上最近來了不少遊客，多的時候每天好幾撥。

平時靠偷雞摸狗混日子的他，看遊客穿得挺光鮮亮麗，猜他們兜里肯定帶著不少錢，於是跟在他們後頭進了山，想找機會弄點錢花花。

沒想到這是單位包車來這兒搞團建的，到哪兒都是集體活動，眼瞅著太陽快落山了也沒找到坑蒙拐騙的機會。

這時，從山下又上來了個心事重重的女青年，似乎是來散心的。二流子看她長得不錯，又是一個人，弄點事出來也無人知曉，搓著手不禁動起了歪心思。

他趁對方走神，一把捂住對方的嘴，拖她進了附近的樹林子。

「唔……唔唔……」

趙欣悅嚇得臉色煞白，拚命反抗。

二流子一手捂著她嘴，一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笑容淫|盪：「沒用的！這裡不會有人來！你還是老老實實從了我，否則……」

話沒說完呢，頭頂上方突然炸響了一串刺耳的警報聲。

「這是什麼聲音啊？」

在龍吟口瀑布的遊客，都被這警報聲引了過來。

「艹！」

二流子罵了句髒話。

本來想不管不顧繼續下去，反正林子這麼大，就算外頭有人經過，也不見得會進來看一眼。可警報聲似乎就在頭頂上方嗚啦嗚啦響，誰他媽還有興緻啊。加上外頭聚攏的人越來越多，保不齊懷疑林子里有什麼。萬一進來一探究竟……

二流子只好捨棄了這頭「肥羊」，罵罵咧咧地從林子的另一頭跑了。

然而沒等他慶幸，剛到山腳就被常駐聯合社的社區民警帶走了。

逃過一劫的趙欣悅，被安防隊員帶到了值班室。

成余亮給她倒了杯熱茶、煮了碗雞蛋面，還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需要什麼幫助？

趙欣悅唰地兩行眼淚掉下來。

「謝謝你們！經歷過剛才的事，我想開了。我有文憑、我還年輕，被排擠打壓大不了就換份工作從頭開始，沒什麼大不了的……」

成余亮忙了幾天招聘，都有點習慣了，順口問她之前在哪兒工作、什麼崗位？

好在趙欣悅沒覺得他冒犯，聊家常似的告訴了他。

「行政管理畢業？在外企做了兩年文秘？」

「嗯，我們單位是三年前才成立的，我畢業那會兒還沒什麼名氣，當時去應聘文秘的人很少，大專畢業的就我一個，其他都是中專生，所以我很順利就應聘上了。可這兩年隨著公司效益逐年增長，公司招工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連文秘都要求本科文憑。今年我們部門招了兩個本科生，招進來以後讓我帶帶她們，卻沒想到……」

說到這裡，她喉嚨一陣哽咽。

回想過去半年，自己勤勤懇懇完成領導交代的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把自己這兩年的工作經驗分享給她們，最終卻成了領導眼中「仗著資歷打壓新人」的老人、同事眼中「不願意分享工作經驗、想方設法排擠新人」的同仁，簡直就像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