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秦辭。」程笑笑看著他。
終究還是內疚了。
本以為秦辭做任何事情她都能夠很坦然，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這一刻看到如此雲淡風輕的秦辭時，反而心裡有些難過。
總覺得，好像真的傷害到了他。
「沒關係。」秦辭從地上站起來。
他嘴角甚至還帶著笑容。
他說，「感情，哪有什麼對不起，不過就只是愛或者不愛。」
程笑笑鼻子莫名一酸。
是覺得此刻的秦辭，好像真的有些落寞。
一種悲傷，讓她突然有點心疼。
但終究。
她沒有反悔。
此刻的感動和難受只是因為秦辭給她營造了一個讓人傷感的畫面，一旦走出這裡，她就會淡忘。
她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說，「麻煩送我回到岸邊。」
「好。」秦辭點頭。
他起身，走過程笑笑的身邊。
挺直的背脊，真的看不出來太多的情緒。
程笑笑卻覺得，此刻的秦辭，孤獨得很。
他走過裝飾唯美的甲板。
甲板邊上，喬箐和池沐沐以及貝貝站在那裡看著。
遠遠的看著，聽不到他們都說了什麼，但顯然，秦辭求婚失敗了。
池沐沐忍不住想要問情況，被喬箐一把拉住了。
還用問嗎？！
秦辭都哭成個狗了。
此刻越是去關心，秦辭越會心崩。
而他此刻，應該不想讓程笑笑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
秦辭直接走向了駕駛室。
他代替工作人員，將游輪往岸邊開回。
喬箐和池沐沐帶著貝貝走向程笑笑。
程笑笑此刻心情也有些低落。
看著被裝扮的浪漫，心裡總是壓抑著難受。
「沒關係。」喬箐安慰，「強扭的瓜不甜。堅持你自己就好。」
池沐沐看了一眼喬箐。
覺得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根本就不合適。
這個時候她們更應該勸勸程笑笑。
畢竟秦辭真的很愛她。
曾經固然做錯了很多，但現在，他的真心，旁人都看得清楚。
她說，「秦辭其實為今天晚上準備了很多，他……」
「沐沐。」喬箐叫住她，「別給笑笑增加心理負擔。感情不是勉強來的，勉強永遠都不會快樂。笑笑只需要認清自己的感情就好，不用因為感動愧疚等一時的情緒，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但是我覺得秦辭……」
「我覺得辛亦彬也不錯，為什麼最後你還是選擇了，江見衾？」喬箐反問。
池沐沐被懟得啞口無言了。
喬箐說得對。
辛亦彬確實很好，對她也真心實意，分明被江見衾傷得那麼深，最後她卻還是和江見衾在一起了，無非就是愛或者不愛。
不愛真的無法勉強。
池沐沐不再多說了。
安暖輕輕拍了拍程笑笑的肩膀，「一會兒到岸邊了，還是沐沐送你回去。」
「謝謝。」程笑笑由衷的感謝。
她此刻其實真的很怕她們來勸她什麼。
她甚至有點想要逃避，現在的局面。
游輪迴到岸邊。
秦辭由始至終再也沒有出現過。
程笑笑也沒有再多說，她和池沐沐一起下了游輪。
池沐沐回頭看了一眼，沒看到秦辭。
本來還想安慰他幾句的，後來想想，有喬箐在，也沒什麼問題。
她和程笑笑還有貝貝一起坐在轎車上。
轎車沿著海平面寬廣的公路離開。
離開那一刻。
海平上突然閃爍出了無數煙花。
瀰漫在天空上，美得如夢似幻。
程笑笑頓了頓。
貝貝趴在車窗前很興奮，「哇，好漂亮啊，好漂亮。」
程笑笑也這麼看著。
看著滿天的煙花，奼紫嫣紅。
「秦辭準備的。」池沐沐也看著漫天煙花，淡淡的開口道，「沒能求婚成功，屬於你的浪漫，他還是想要給你。」
程笑笑緊抿著唇瓣，很沉默。
「箐箐不讓我說，但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讓你知道，至少你應該有知曉權。」池沐沐對著程笑笑，淡淡的開口道，「秦辭消失的這九天，不是去處理什麼國家機密了，就是為了準備給你的求婚儀式。他說，他知道你不會同意，但還是想要把，曾經虧欠你的都還給你。當年你到秦家就是為了嫁給他，而他什麼都沒有給你過，什麼承諾、婚姻甚至，你還為他流過一個孩子。他其實很清楚他做什麼，在你看也是於事無補，甚至知道你愛的人也不是他。」
程笑笑其實不想聽。
那一刻卻又沒有去拒絕。
就聽到池沐沐又說道，「他說無法再給你婚姻了，只能給你一個求婚儀式，實現你當年的願望。當年，你想要嫁給他，他沒有同意，現在他答應了，至於你同不同意，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只是為了給你一個交代。」
「其實沒有必要。」程笑笑聲音，有些低啞。
「我也覺得沒有必要，我和箐箐甚至都勸過他，但他不聽。說這是他能夠想到，唯一可以彌補當年他愚蠢行為的事情，不做一定會遺憾終身。做完了，他也能了卻了他的心愿，然後徹底放手。讓你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程笑笑不知道怎麼去回應。
就一直沉默。
池沐沐深呼吸一口氣，「其他我也就不多說了，反正你要不要和秦辭在一起，真的就是尊重你自己的選擇。如果真的不愛，勉強也沒有意思。而我相信秦辭，也已經真的放下了。」
程笑笑點頭，只是默默地點頭。
轎車到達秦辭的公寓大門口。
池沐沐送她們下車，「以後我們也還是朋友，不要因為秦辭的關係，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嗯。」程笑笑微笑。
「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
「貝貝再見。」池沐沐沖著貝貝一笑。
貝貝揚著手，「阿姨再見。」
程笑笑抱著貝貝，走進了小區。
池沐沐看著程笑笑的背影，還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她回到轎車上，給喬箐撥打了電話，「你那邊怎麼樣？」
「把秦辭送回了秦家大院。」
「他還好吧。」
「出奇的平靜。」
「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難過。」
「秦辭也真的夠慘的。」池沐沐感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曾經買單，他自己早有準備。反正最後不管怎麼樣，秦辭以後不要去招惹程笑笑就行了。」
「嗯。」池沐沐點頭，「免得彼此又不好過。」
「好了，我不多說了。」喬箐捂著自己的胃，「不知道今天坐車坐太久了還是怎樣，胃裡面有些難受。回頭再聊。」
「好。」池沐沐點頭，掛電話那一刻突然想到什麼，「箐箐你該不會是懷孕了……」
那邊早就掛斷了電話。
池沐沐無語。
她話都沒說完呢！
池沐沐放下手機，看著滿是星辰的天空。
明天是個艷陽天。
可惜的是。
有些人的天空，大概再也明朗不起來了！
……
秦辭求婚失敗之後。
就沒有再回到他和程笑笑居住的小區。
程笑笑也開始著手搬家了。
她想既然和秦辭結束了，就再也不要和秦辭有交集。
她收拾著東西。
貝貝有些不明白，「媽媽，我們要搬走了嗎？」
「是啊，搬回到媽媽和貝貝之前一起住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貝貝拒絕。
很不開心的拒絕。
程笑笑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貝貝明顯很有情緒。
「我要和爸爸住在一起，我不要搬走。」
「乖。」程笑笑哄著貝貝，「秦辭不再是你爸爸了，所以以後我們不會再住在一起。」
「為什麼他不能當我爸爸了，為什麼……嗚嗚嗚……」說著，就哭了起來。
哭得傷心欲絕。
程笑笑抱著貝貝，安撫道，「貝貝，很多事情，小朋友是不明白的。這麼給你說吧，秦辭和媽媽之間，是沒有什麼感情的，我們在一起，也只是勉強的在一起，並不快樂，所以現在媽媽要和秦辭分開，以後你長大了就知道，媽媽為什麼會這麼做了。」
「可是爸爸明明那麼喜歡媽媽，為什麼媽媽就不能喜歡爸爸？」貝貝不依不饒，一想到不能再和爸爸一起住了，就傷心到不行。
「感情要相互的才能長久，強迫在一起，只會越來越不快樂。」
「但是媽媽明顯越來越快樂。我看得出來，媽媽已經開始接受爸爸了，媽媽就是不願意承認。」
「大人的世界，小朋友是不會懂的。媽媽之所以接受秦辭只是想要這個家庭更加和諧，不是媽媽愛秦辭。貝貝。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聽媽媽的好不好？」程笑笑哄著貝貝。
貝貝不想答應。
但看著媽媽這麼誠懇的眼神，她又拒絕不了。
可是一想到爸爸，她又難過到不行。
她眼眶紅紅的看著程笑笑。
一臉委屈。
程笑笑親了親貝貝的小臉蛋，哄著她，「乖，聽媽媽的話。」
貝貝咬著小嘴唇。
沒有再反駁。
她一直都知道媽媽帶她很辛苦，所以不能惹媽媽不開心。
程笑笑摸了摸貝貝的小腦袋，又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打電話正準備找搬家公司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
是李博豪打過來的。
程笑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博豪。」
「笑笑，你在哪裡？」
「怎麼了？」
「有些事情想要當面和你說。」
程笑笑看了看有些狼藉的房間，她說，「明天吧，我今天正在搬家。」
「搬家？搬去哪裡？」李博豪詫異。
「搬回到自己的家裡去。」
「你和秦辭分手了是嗎？」李博豪問。
口吻分明就是確定了。
「嗯。」
「我來幫你。」
「不用了，我讓搬家公司過來搬運就可以了。」
「我馬上過來。」李博豪根本不聽程笑笑的，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程笑笑有些無奈。
想著自己東西其實也不多，叫搬家公司其實還有點誇張。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車。
要有車，自己就能把東西，一車就拖走了。
她在秦辭的家裡等了好一會兒。
門鈴被摁響。
程笑笑打開房門，看著李博豪。
李博豪說，「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程笑笑點頭。
「那走吧。」李博豪直接提著房間中打包好的兩個大袋子。
「我其實可以自己來……」
「舉手之勞的事情，你別客氣了。」李博豪說得很自若。
提著兩個大袋子就直接出了門。
程笑笑看著李博豪的背影，想了想，還是默許了。
他們來來回回搬了兩三次，把李博豪的後備箱和後座都快填滿了。
程笑笑抱著貝貝，擠在後座上。
李博豪開車送她們離開。
離開的時候，程笑笑還是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後的超豪華小區。
談不上不舍，卻就是有點留戀。
她微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多想。
轎車離開。
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一直站在小區門口，就這麼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秦辭收回視線。
他淡漠的回去。
看著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
程笑笑一貫的風格，隨時隨地，都會保持家裡的乾淨整潔，搬家，也會把家裡清掃乾淨才會離開。
其實程笑笑東西真的不多。
搬走了，家裡好像還是原樣。
不過就是少了很多，熟悉的氣息而已。
有一種，滿室的奢華被抽調了靈魂，僅剩下了一個空殼。
秦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合同文件。
本以為，可以當面給程笑笑，終究還是再也鼓不起勇氣了。
他打電話給自己的律師，「把之前我們定好的動產不動產的過戶文件，交給程笑笑。」
「秦先生不自己去嗎？」
「不用了，我還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忙。」
「好的。」
「處理好了給我一個回復。」
「是。」
秦辭放下了手機，點開來自同一個號碼的多次未接來電，「媽，在哪裡？」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人家都等起了。」
「剛剛睡著了，你把地址給我。」
「這個女孩，媽真的是用心給你挑選的，絕對適合你，你現在既然和程笑笑已經分手了，就給我好好把心收好了，不要再挑剔。這輩子媽就盼著抱孫子，盼著你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你別再讓媽為你傷心難過了知道嗎？」
「知道了。」秦辭有些懶洋洋地回答道。
他掛斷電話，看著手機上的地址。
他想。
從此以後，程笑笑就真的，從她的全世界走過了。
秦辭離開了他們居住的地方。
程笑笑並不知道，這棟房產，他也已經過戶給了她。
所以，其實並不用搬走。
該搬走的，是他。
……
李博豪幫著程笑笑把東西全部搬回到程笑笑原來的家裡。
程笑笑打掃收拾，一直在忙碌。
李博豪也沒有停下來，也在陪著她一起清理。
弄得差不多了。
家裡門鈴突然響起。
程笑笑打開房門，看著面前穿著西裝革履的一個陌生男人，有些驚訝，「你找誰？」
「請問你是程笑笑小姐嗎？」
「我是。」
「你好，我是秦辭的私人律師，我叫衛珉，你可以叫我衛律師。」
「衛律師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程笑笑眼眸微緊。
有那麼一瞬間，是覺得秦辭又在耍什麼花招了？！
秦辭從來都不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如果可以，是否能夠在程小姐家裡談，因為要說的比較多。」
程笑笑點頭。
倒是想要看看，秦辭又要做什麼！
衛珉走進程笑笑的家裡。
李博豪帶著警惕，在旁邊陪著程笑笑。
衛珉拿出一個文件，一份一份放在了程笑笑的面前，「這是秦先生讓我給程小姐簽字的一些過戶材料。包括秦先生旗下一棟別墅三棟高級公寓，兩輛豪車，以及價值上億的有價證券。同時還有5千萬的現金，會在三天內打在程小姐的戶上。程小姐請一一過目。」
程笑笑明顯震驚了。
她一直以為秦辭又在耍花樣，根本沒想過，秦辭會突然給她這麼多東西。
李博豪也有些驚訝。
驚訝的同時也似乎能夠料到。
秦辭都能夠為程笑笑做到這個地步，給點資產給程笑笑，根本不算什麼。
「我可以不要嗎？」程笑笑一口拒絕。
不想和秦辭再有任何牽扯，也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東西。
「秦先生的意思是，如果程小姐不要，他就會一直纏著你收下為止，讓我提醒程小姐，最好不要拒絕。」
所以，她還被威脅了。
她咬牙。
起身離開客廳，直接走向了外陽台。
她給秦辭撥打電話。
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秦辭此刻正在相親。
對面坐著的女人，安靜溫婉，確實是，妻子人選。
他看著來電，掛斷了。
程笑笑不屈不饒。
「沒關係，你接電話吧。」對方很體貼的說道。
秦辭看了一眼女人，說道，「不介意我拍你一張照片吧？」
「當然不介意。」女人說。
因為對秦辭很滿意，所以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秦辭用手機給女人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了一個信息給程笑笑，「我在相親，一會兒聯繫。」
程笑笑看著秦辭發來的信息時。
真的頓了好幾秒。
她就這麼看著他發來的那個女人照片。
驀然，笑了一下。
她好像，想太多了。
秦辭從來不缺女人，也從來不缺愛。
她放下手機，回到客廳。
她說，「衛律師，這些過戶合同可以先放在這邊嗎？我聯繫上了秦辭，再回復你。」
「可以的。」衛珉連忙說道，「這些合同秦先生都已經簽字蓋手印了，程小姐拿著合同，只要簽字就算生效。」
「好，謝謝。」
「不客氣。」衛珉顯得很有禮貌，「沒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辭了。這是我的名片，程小姐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打電話給我。」
「謝謝。」
程笑笑送走了衛珉。
她回頭看著李博豪。
李博豪笑了一下，「這些錢對秦辭而言，應該不算什麼。」
是。
確實對秦辭不算什麼。
但對他們普通人而言，就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
「無功不受祿，我不覺得秦辭需要用金錢來彌補我。」
曾經她和秦辭的恩怨，早就在他救下貝貝那一刻，一筆勾銷了。
之後相處中偶爾的不愉快，也只是他們不相愛引發的矛盾而已。
矛盾只是矛盾，用不著彌補。
「秦辭剛剛沒接電話？」李博豪轉移話題。
「在相親。」程笑笑很淡定。
李博豪眉頭微皺。
「習慣了，秦辭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一會兒等他相親完了，再說吧。」程笑笑似乎不想再多說。
李博豪也沒再多說。
「今天辛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弄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程笑笑委婉的說道。
李博豪看著程笑笑，就這麼緊緊的看著她。
程笑笑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麻，「怎麼了？」
「我們能重新在一起嗎？」李博豪一字一頓，深深的問她。
程笑笑心口微動。
她和秦辭雖然分手了，但沒想過要和李博豪在一起。
「你父母不會同意的。而我也不想，讓你為難。」
「如果我說，我父母要是同意了呢？」李博豪再次問她。
程笑笑帶著些不相信。
「對，我爸媽同意了我們的交往。」李博豪直白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