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辭消失了九天。
是真的，整整九天。
不知道人去了哪裡。
程笑笑對池沐沐給她的答案也半點都沒有懷疑，她總覺得，他們應該是真的，有很多機密要處理。
但終究，還是有些失落。
因為按照當初秦辭答應秦母的條件，明天他們就算結束了。
然而秦辭，卻消失了。
她不知道秦辭的消失會不會改變當初秦辭和秦母的約定，她甚至有點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想秦辭遵守約定，還是……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過了。
程笑笑微嘆了口氣。
捉摸著，有時候習慣真的會讓人改變很多。
她對秦辭就歸結於，習慣了。
下午。
她接貝貝從幼兒園回去。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在路上，接到了池沐沐的電話，「沐沐姐。」
「笑笑，在哪裡呢？」
「剛接到貝貝放學，現在走路回家。」
「今晚有空嗎？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程笑笑明顯有些驚訝。
她和池沐沐是有一定的交集，但還從來沒有一起單獨吃個飯。
「別拒絕我，我好不容易現在在兩個寶寶的纏著下能有那麼一晚上的自由，你不要打擊了我的積極性。」那邊分明有些霸道。
程笑笑其實也不是很能拒絕別人的人，當然除了對秦辭。
她說，「好。但是我得帶著貝貝一起，秦辭不在，也沒有人能夠照顧貝貝。」
「當然帶著貝貝一起，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了，我打車過來就行。」
「有點遠，你打車也不一定找得到。」
「……」她這是要幹什麼？！
不就是放鬆一晚上嘛？！
需要這麼，興師動眾的！
都不知道這段時間被逼得多餐。
她說，「那好吧，我帶著貝貝回去換套衣服，我們在秦辭家小區樓下等你。」
「好。」那邊一口答應。
答應后還有些興奮和激動，她連忙給喬箐打電話，「笑笑這邊搞定了。」
「好。到時候按照時間過來就行。」
「話說箐箐，你覺得這樣算計笑笑到底好不好啊？！」池沐沐帶著擔憂，「我怕秦辭那貨會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被傷害那不是他自己早就料到的事情嗎？這麼說吧，不做，秦辭肯定會遺憾終身，做了，秦辭會終身遺憾，所以……」
「所以就由著秦辭是吧？！」
「嗯。」喬箐點頭。
「好吧。那我馬上出門去接笑笑了，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池沐沐掛斷電話，就折騰著自己換衣服。
一柜子衣服，池沐沐換了一套又一套。
江見衾都看不下去了。
整個衣帽間全部都是池沐沐的衣服，堆得到處都是。
然而沒有一件，是池沐沐滿意的。
「你想穿哪套？」江見衾問池沐沐。
看著滿屋子的狼藉。
「我想裸奔！」池沐沐突然生氣，還很冒火。
看著鏡子裡面還圓圓鼓鼓的自己，就各種嫌棄。
她以為生了孩子就會恢復到曾經的樣子，誰能夠想到，生了孩子，還是一樣的全身都是肉，她想節食瘦身，被全家人阻止，還各種教育她的不對，意思是，她虧待了寶寶。
如此一來，她每天的飯量比懷孕的事情還要多。
她完全不能直視鏡子中的自己，好想，從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江見衾被池沐沐突然凶了，也有些無奈。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說道，「你這樣子也很好看。胖也胖的美！」
「那你試試吃成和我一樣！」池沐沐發脾氣。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就來氣。
「我吃不胖。」江見衾直言。
「所以你就是故意來打擊我的是不是？」池沐沐氣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江見衾輕笑了一下。
池沐沐看著江見衾笑，更來氣了。
要不是他搞大了她的肚子，她治癒身材走樣成這個樣子嗎？！
說來說去，這貨就是罪魁禍首。
他還好意思，笑。
瑪德。
池沐沐突然衝過去，對著江見衾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咬在脖子的位置。
恨不得，吸干他的血。
讓他笑話她，讓他笑！
池沐沐的報復，江見衾推都沒有推一下。
畢竟，江見衾根本感覺不到痛。
反而身體有一種觸感。
一種……本能的，身體反應。
他雙手摟抱著池沐沐，一個用力將池沐沐抱了起來。
池沐沐驚嚇。
迅速放開江見衾的脖子，一把抱住他。
「江見衾你做什麼？！」池沐沐大叫。
江見衾將她放在了衣帽間放領帶收拾等的玻璃儲物柜上，然後將她整個人壓在了上面，兩個人靠得很近，呼吸很近。
這種感覺。
草。
她都要氣死了。
江見衾還有心情想這種事情。
「你別靠過來，我馬上要走了，我要去接笑了笑了。」
「剛剛你不是說的，讓司機過去接嗎？」
「我說司機開車過去接。」
「乖，司機去接就夠了。」
「江見衾！」池沐沐反抗。
江見衾已經拿起電話撥打了，對著司機吩咐了幾句，把電話放在了一邊。
他說，「司機去接了程笑笑然後回來接你，時間應該剛剛好。」
「剛剛好個屁……唔。」池沐沐的嘴被江見衾吻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狗男人。
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都發春。
瑪德。
能不能去床上。
瑪德。
反正最後。
本來就狼藉的房間，更加狼藉不堪了。
池沐沐洗完澡換了衣服出門的時候，載著程笑笑的轎車已經在等她了。
江見衾那個禍害，居然居然……
大白天的。
她走路的姿勢都有些不對了。
她坐進轎車內，「不好意思，稍微晚了點。」
她沖著笑笑抱歉道。
心裡還在止不住的罵江見衾禽獸。
「沒關係，反正也還早，明天也是周六，貝貝不用上學，晚點都沒有關係。」程笑笑微笑道。
分明很好說話。
「哎，都是兩個寶寶，臨走前要吃奶。」池沐沐還在為自己找借口。
程笑笑點頭。
並沒有揭穿，她脖子上，那麼明顯的一道吻痕。
而且看上去，應該是新鮮的。
池沐沐自己當然更注意不到，她沖著司機說了目的地。
程笑笑眉頭微皺，「去那麼遠嗎？海邊？」
「那邊有一家特別好吃的游輪餐廳，我都好久沒去吃過了，嘴饞到不行。」池沐沐找好提前就想好的理由，「好不容易能夠出門一次，當然要吃最想吃的。」
程笑笑也沒有懷疑。
池沐沐怕自己說謊會有露餡，連忙把話題轉移到了貝貝身上，「貝貝，阿姨帶你去做游輪好不好？」
「游輪是什麼？」貝貝單純的問道。
「游輪就是大船，很大很大的船，可以出海的那種。」
「好。」貝貝聽到是坐船，一下就興奮了。
「穿上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貝貝想不想去？」
「想去。」貝貝興奮道。
池沐沐摸著貝貝的小腦袋。
不知道是不是當媽媽的原因，對小朋友好像都多了一份耐心。
而且貝貝也真的很可愛。
倒不是像佩奇那樣，乖得像是從二次元裡面走出來的洋娃娃一樣漂亮，貝貝的性格，董事乖巧像極了笑笑，會讓人不由得產生好感。
在還算愉快的交談之中。
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池沐沐說的游輪了。
偌大一艘遊船。
程笑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上面吃一頓會有多貴了。
她們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起上了船。
穿上，喬箐已經在等他們了。
她就站在寬廣的甲板上，看著夕陽映襯在海面上，微風吹拂著她的頭髮。
程笑笑忍不住感嘆，「首領夫人真的好美。」
總覺得。
和她平時的看著有些不一樣了。
她的長相，好像帶著那麼一點熟悉，似乎是在哪裡似曾相識過。
池沐沐平時沒太注意，今天看到喬箐也覺得喬箐的長相好像有些改變。
但又說不出來，哪裡改變了。
反正是變得越來越美了。
瑪德。
所有人都在變好看了，就她在丑。
巨丑。
池沐沐不爽的叫著喬箐，「我們來了。」
喬箐回頭看著她們。
一個回眸，更好看了。
絕美的臉上，風情萬種。
池沐沐受不了了。
程笑笑其實也有點被她的美震撼到。
真的是女人都無法抵抗的女人味，魅力十足。
「過來坐吧。」喬箐招呼。
整個華麗的甲板上，就只有一張飯桌。
程笑笑其實知道他們的生活很奢華，但有時候還是會被他們的過於奢華而震驚到。
她帶著貝貝有些拘束的坐在精緻的餐桌前。
貝貝看著面前漂亮的小糕點，眼睛都放星星了。
但因為笑笑沒有開口說話，貝貝也不敢自己伸手去拿。
「吃吧。」喬箐明顯看出了貝貝的眼神。
這種眼神，像極了她女兒想要吃甜食的模樣。
都不知道全世界小朋友的神情是不是都是統一的。
喬箐看著貝貝這一刻，還有些親切。
貝貝聽到喬箐的話，抬頭看向了笑笑。
笑笑點頭。
貝貝才結果喬箐的甜點，「謝謝阿姨。」
很是禮貌。
喬箐摸了摸貝貝的頭。
是真的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可愛。
以後要是可以……
她說的是，要是秦辭和笑笑可以在一起。
她覺得貝貝和佩奇也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
餐桌上，目前就只有一些甜點。
所有人都在吃。
池沐沐沒吃。
喬箐皺眉，「不是你最愛吃的甜食嗎？怎麼不吃？」
「我要減肥。」
「哺乳期間減什麼肥？」喬箐無語。
直接把甜點放在了池沐沐的餐盤裡暗。
「我不吃。再吃我就成大胖子了。」
「又沒有人嫌棄你。」喬箐懟她。
「我自己嫌棄自己不可以嗎？我是一個對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池沐沐斬釘截鐵。
「但是你抵不過，你爸媽還有阿衾的逼迫。」
「……」喬箐這女人，真的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吃吧。」喬箐繼續勸道。
池沐沐其實也想吃。
現在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要忍耐。
還在不停地給自己做工作，喃喃道，「說不定都是口頭上不嫌棄我，私底下肯定覺得我又肥又丑。」
「那是你自己在亂想。」
「男人都喜歡貌美如花的女人，誰喜歡身上都是肥肉的。江見衾肯定是在口是心非。」
「他在口是心非，你脖子上就不會留下這麼多痕迹了。」喬箐直白。
池沐沐整個人頓了一下。
她看著喬箐。
喬箐低頭吃著糕點，溫婉而美麗。
「你去洗手間自己看看吧。」喬箐提醒。
池沐沐連忙放下刀叉，離開了甲板，衝進了游輪的洗手間。
喬箐看著池沐沐模樣，輕笑了一下。
程笑笑其實很羨慕他們之間的友誼。
就是平時經常鬥嘴，但內心深處，一直在為對方著想的感情。
其實她和顏小夕感情也不錯。
總覺得，好像經歷得比她們少很多。
還有就是，她和小夕的生活終究還是很大不同。
所以，不會像她們一樣，毫無芥蒂。
「別管她了。」喬箐看著程笑笑，「習慣她的無病呻吟就好。」
程笑笑點頭。
真正的朋友，才能夠這麼隨意吧！
他們吃著點心。
主食遲遲未上。
倒是工作人員給他們倒了紅酒。
池沐沐那個時候也回來了。
明顯有些尷尬。
她說，「夫妻之間的正常行為而已。」
「又沒人說你什麼。」喬箐懟她，「不過就是告訴你，你長胖了，也很可愛，很有魅力。」
「你這是誇我嗎？」池沐沐笑得很燦爛。
就是，很容易被喬箐說服。
「是是是，我在誇你，趕緊吃東西吧。」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吃點吧。」
說是勉為其難。
事實上吃得真的不少。
大概是這段時間吃多了，胃口也大了。
一吃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一直吃甜食，一會兒怎麼吃主食？」程笑笑帶著擔憂。
「一會兒誰知道能不能吃上……」池沐沐突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說道，「放心，我現在胃口大，一頓可以吃一頭牛。」
程笑笑忍不住笑了。
總覺得有池沐沐的地方歡樂特別多。
她想起有段時間池沐沐的變化，變得了自律，強勢，卻終究少了很多笑容。
她覺得池沐沐，還是更適合，被人圈養起來。
像現在一樣。
被江醫生寵到骨子裡。
「怎麼還沒上主食？」池沐沐皺眉。
喬箐那一刻也附和道，「應該是，還沒準備好，你去問問服務員？」
「好。」池沐沐起身。
起身那一刻突然沖著貝貝說道，「貝貝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去？」
貝貝連忙從椅子上下去，「嗯。」
大概小朋友坐得也有些不耐煩了，此刻想要走動走動。
程笑笑也沒有拒絕。
就這麼看著池沐沐牽著貝貝離開了。
飯桌上就剩下她和喬箐。
喬箐這一刻也擦拭了一下唇瓣，說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好。」
然後飯桌上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今晚的天色還不錯，滿天星辰。
此刻游輪也已經在離開了岸邊，在大海中飄蕩。
微風襲來，很是愜意。
不得不說有錢人的快樂，一般人真的體會不到。
程笑笑默默的想著。
就這麼坐在餐桌旁等他們。
等了好一會兒。
她們沒有出現，倒是服務員推著他們的主食，出現了。
程笑笑沒太注意給她上菜的服務員。
很規矩的坐在餐位上，接受著她的服務。
程笑笑皺了皺眉頭。
怎麼，就她一個人的？！
其他人的餐食，怎麼沒有？！
她詫異的回頭，一回頭。
整個人一下頓住了。
她看到了，秦辭。
看到秦辭穿著服務員的衣服，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承認吧。
那一刻她好像心跳，漏了兩拍。
她想都沒有想過，秦辭會出現在這裡。
還會親自給她，送餐。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好一會兒。
秦辭說，「驚喜嗎？」
程笑笑回眸。
她也不知道，算不算驚喜。
她說，「你不是在忙於工作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就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秦辭說，「是不是變成了驚嚇？」
程笑笑沒有回答。
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程笑笑的沉默，在秦辭看來，就是答案了。
但他，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他說，「不吃點嗎？」
意思是讓程笑笑吃他上的牛排。
程笑笑猶豫了一下。
她還是拿起刀叉，切著牛排。
剛切下一塊。
正準備放進嘴裡那一刻，又突然放下了，她說，「秦辭，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秦辭眼神中的失落，肉眼可見。
但他就是不會讓自己發泄出來任何情緒。
他說，「你應該猜到了。」
程笑笑眼眸微動。
下一秒。
就突然聽到了，甲板上傳來了悠揚的小提琴聲音。
她轉頭，看著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非常深情的在他們不遠處，拉著悠長連綿的音樂。
隨即。
甲板上的彩燈，突然全部打亮。
剛開始就是一個相對溫馨的環境，燈光不是很多，就只是一盞，昏黃的燈光照耀著他們這一桌，桌上擺上了紅蠟燭，顯得很浪漫。
此刻，整個甲板就突然，變得炫彩起來。
就好像，海平面上，突然升起了一個，艷麗的太陽，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程笑笑不由得咬緊了唇瓣。
她就這麼看著秦辭。
看著他突然單膝下地。
他從衣服口袋裡面，拿出一盒精緻的禮品盒。
盒子打開。
一顆璀璨的戒指，呈現在了程笑笑的面前。
鑽石很大。
明顯有些過於誇張。
不附和程笑笑的氣質，但是和秦辭給人張揚的感覺，如出一轍。
他其實知道程笑笑不會喜歡。
但他就是想要把自己覺得最好的，都給她。
他對著程笑笑，深情地說道，「笑笑，嫁給我。」
嫁給我。
我發誓，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我真的會。
很愛很愛你。
但很多話。
到嘴邊就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知道，結果不好。
說太多。
也是徒勞。
程笑笑眼眸直直的看著那枚戒指。
又轉眸，看著秦辭。
兩個人四目相對。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她現在看到秦辭的眼睛，似乎有一些水霧，襯托著他的眼眸，乾淨而清澈。
第一次覺得，秦辭的眼神裡面，是純粹的。
沒有那麼多的浮華。
程笑笑沉默了很久。
本來就是要拒絕的。
想都不用想，就是會拒絕。
她不可能和秦辭在一起。
但此刻，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猶豫這麼久。
這麼久沒有把答案說出來。
她咬牙。
終究，還是說了出來，「秦辭，我不會嫁給你。」
那麼直白。
沒有任何婉轉。
也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秦辭是料到了。
可是料到了，和真正得到答案的時候，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態。
他眼眶似乎有些紅。
被他低頭那一瞬間，掩飾住了。
他說，「不再，多考慮一下嗎？」
「不用考慮。」
「好。」
秦辭收回了自己的戒指。
再抬頭時，已經看不出來太多的情緒。
仿若剛剛做的一切，也就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對他沒什麼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