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
喬箐在包房中等池沐沐。
就是不需要有任何懷疑，她肯定會來。
果不其然。
等到晚上六點三十分。
房門被推開了。
池沐沐走進來，她直言道，「主要是有點想吃這家的飯菜了，所以才來的，你也別多想。」
喬箐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才不多想。
本來就是。
她說，「點了你最愛吃的菜。」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池沐沐坐在喬箐旁邊，一臉不相信。
「我還知道你大腿內側有一顆痣。」
「寧初夏，你有偷看人洗澡的愛好嗎？」
「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有機會偷看你洗澡了？」喬箐反問。
池沐沐皺了皺眉頭。
好像也是。
認識寧初夏這麼久，兩個人也沒有機會看到彼此洗澡。
她說，「江見衾告訴你的？」
怎麼都覺得，有點不相信。
江見衾不至於這麼八卦吧？！
「我是……」喬箐正欲開口。
房門突然被人禮貌的敲開。
兩個人轉頭看了一眼。
「給兩位客人上菜。」服務員恭敬。
「程笑笑？」喬箐看著服務員，帶著些許詫異。
畢竟眼前這個人和程笑笑長得還是不完全一樣的，明顯漂亮了很多，但模樣又似乎就是程笑笑。
「您好，首領夫人。」程笑笑連忙恭敬。
其實也很詫異，為什麼寧初夏認得她。
難道是池沐沐說的？！
「你認識程笑笑？」池沐沐馬上就打破了程笑笑的猜想，表現得也很驚訝。
按理。
寧初夏和燕衿在一起之後，秦辭都和程笑笑斷了八百年關係了，寧初夏不可能通過秦辭認識。
莫非。
寧初夏為了和燕衿在一起，真的把他身邊的朋友全部都調查了個遍。
連程笑笑這種，根本就沒多大關係的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女人。
果真是不簡單。
難怪她不是寧初夏的對手。
總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話說你幾份工作？」池沐沐看到程笑笑，也帶著驚訝。
之前看到她在另外一家餐廳做服務員。
今天怎麼又到了這家？！
「沒有，現在就這一份。」程笑笑一邊上菜一邊回答道。
也沒有說。
因為不想見到秦辭，所以換了一家餐廳。
結果。
還是遇到熟人了。
不得不感嘆，南城真的太小了。
左右，都能見面。
「你女兒呢？」池沐沐問。
一天這麼上班，她女兒怎麼辦？
「你有女兒了？」喬箐又有些詫異。
「是啊。3歲了。」程笑笑回答，「現在在上延時班，一般到晚上8點，然後我再去接她回去。」
「一個人照顧孩子不辛苦嗎？」池沐沐有些好奇。
畢竟。
她也要面臨單親媽媽的角色。
但再怎麼說。
她還有父母，還有這麼富裕的家庭，就算她是單親媽媽也還有一幫人來幫她。
不像程笑笑。
好像就她一個人。
要不是一個人，也沒多少經濟，應該也不至於寄住在顏小夕的公寓了。
「還好吧，都習慣了。」程笑笑微微一笑。
「你多大來著？」池沐沐忍不住問道。
記憶中程笑笑是很小的。
這麼小就為人母親，還一個人照顧孩子。
怎麼都覺得有點讓人憐憫。
「22歲了。」
「對啊，和顏小夕一樣大，顏小夕現在還在啃老，你就已經賺錢養家了。」
「每個人的家庭環境不一樣，要是我生在小夕這樣的家庭裡面，我也可以這樣。」程笑笑淡淡的說著。
也沒有抱怨生活。
也不會嫉妒他人。
給人感覺就是很安分的在過自己的日子。
「秦家應該不會對你這麼殘忍吧？！雖然秦辭壞是壞了點。」池沐沐說道。
「秦媽媽和秦爸爸，還有秦爺爺對我是挺好的。」程笑笑承認，「但是我畢竟被他們帶回秦家就是做秦辭媳婦的，現在秦辭有更好的歸宿，我待在秦家就有些不合適了。」
「還是自尊心太強了。」
「那倒也不是。」程笑笑連忙又否認，「其實在有段時間生活有點過不下去的那一刻，還是想過回去找秦家人的，但我帶著一個小孩，回到秦家就有點給秦家戴綠帽子的感覺，想了想，還是不能讓秦家人太難堪。所以就決定不再回去秦家。事實上，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辛苦，自己賺錢自己花，自己賺錢自己養好孩子，也還好。我小時候是窮怕了才會那麼想要錢，現在覺得，沒有錢也有沒有錢的活法，而且不得不說，沒有秦辭在我身邊，我真的覺得愉快了很多。」
池沐沐都不知道秦辭聽到這些話是要笑還是要哭。
他估摸著自己被程笑笑愛慘了。
因為太愛，才會離開秦家不回去的吧。
她之前都這麼覺得。
果然。
秦辭這種男人，就沒女人真的會喜歡。
盛芷葶說不定和他在一起，也只是為了名譽金錢和地位。
「你孩子不是秦辭的嗎？」喬箐突然問。
「真的不是。」程笑笑回答，看上去很認真很嚴肅，「我還沒有那麼偉大，懷了秦辭的孩子，自己一個人辛苦帶著。要真的是秦辭的孩子，就算我不能和秦辭在一起，我至少也會要孩子的撫養費，是真的不是秦辭的，所以才沒辦法回到秦家。」
喬箐點頭。
也相信了。
「那個，我不就耽擱你們用餐了，有什麼需要可以按服務鈴，我就在外面。」程笑笑微微一笑。
「要不要一起吃？」池沐沐突然邀請。
總覺得，和程笑笑也是有些淵源的。
倒不如說秦辭和程笑笑的關係。
至少在幾年前，江見衾中藥的時候，是程笑笑通知她的。
不管過程怎麼樣，現在的結果怎麼樣，終究也算是有過一些交道，一起吃個飯也很正常。
「本能的，我當班時間，是不能和客人一起吃飯的。」程笑笑連忙拒絕。
池沐沐也就沒有再強求了。
「你們慢用。」程笑笑恭敬的離開。
房門也被關了過來。
池沐沐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其實還挺喜歡程笑笑，總覺得比秦辭現在的未婚妻盛芷葶真實些。」
喬箐沒有說話。
算是認同。
「我總覺得盛芷葶這女人不簡單。倒不是說她能夠害秦辭，就是覺得，秦辭被她騙得團團轉的感覺。」池沐沐說，很認真的對著寧初夏說道，「我之前碰到盛芷葶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飯，雖然秦辭不在意，但是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強，我總覺得盛芷葶不檢點。」
池沐沐也不知道為什麼，什麼話都要給寧初夏說。
本來這種事情，就是很私密的事情，應該保密的。
和這個女人坐在一起，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和思想。
「檢點與否，查一下不就好了？」喬箐直言。
「我倒是想要幫秦辭查一下，但你知道，有時候感情的事情，旁人去插手總是不太妥的。或許秦辭是知道盛芷葶的一些事情，但他們現在關係好所以不在乎，我要是去查出了一些真相，然後告訴了秦辭，你說秦辭怎麼下台。和盛芷葶繼續在一起覺得丟面子，不和盛芷葶在一起，又會傷心難過。算了。」池沐沐嘆了口氣，「感情的事情還是他自己去處理吧。真被帶了綠帽子那也是他自己活該。反正他這輩子也沒少玩女人。」
喬箐就這麼看著池沐沐。
是真的覺得。
池沐沐長大了很多。
知道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事情了。
要是以前的池沐沐，絕對會站在正義者的立場上，氣勢洶洶的把所有事情都給捅開了，雖然一片好心，但真的有可能會讓人難堪。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池沐沐被喬箐看得有些不自在，「我臉上有東西嗎？還是你不贊同我的觀點。」
「沒，我很贊同你的觀點。秦辭的事情，感情的事情，確實該他自己去解決，旁觀人插手，就存在破壞被人感情的嫌疑。」喬箐認同，「我只是突然覺得，你真的成熟了。」
「我一直都很成熟的好不好？！」池沐沐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說的跟她很熟似的。
喬箐笑了笑，「吃菜吧。」
池沐沐拿起筷子。
整個人是有些震驚了。
這桌子上的菜還真的都是她喜歡吃的。
對。
一定是江見衾告訴她的。
江見衾都能夠告訴寧初夏她大腿上有顆痣，肯定也能告訴她她的喜好。
寧初夏這女人的城府太深了。
居然這麼來收買她。
「你這段時間懷孕怎麼樣？」喬箐問。
「挺好的，也不孕吐了，也沒什麼反應。」池沐沐回答。
就跟懷了一個假孕似的。
「雙胞胎要多注意。」
「嗯。」池沐沐應了一聲，似乎不想和寧初夏拉近乎，她直接問道，「你今天找我出來什麼事兒？」
喬箐正欲開口。
「別說什麼我和江見衾的事情，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指導處理。」池沐沐直截了當。
想著江見衾告訴了寧初夏這麼多事情，說不定也是江見衾讓這個女人來說服她。
畢竟江見衾現在連佩奇都能夠利用，更別說其他人了。
「你和他的事情，我不會多說，反正遲早會在一起。」
「不會！」池沐沐斬釘截鐵，「我已經對江見衾死心了，我不可能再和他重新在一起，像他那種冷冷冰冰的男人，就適合孤獨終老。」
喬箐忍不住笑了笑，「他不是在改變嗎？」
「狗改不了吃屎。」池沐沐咬牙切齒，「時間久了，江見衾還不是一樣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一想到這些年在他身上的憋屈，我就恨不得恨不得一頭撞死，我當初到底是哪隻眼睛瞎了，會看上他？！」
「江見衾為你把醫生的工作都辭職了。」喬箐提醒。
「誰知道他是不是做得厭煩了。」
「他為了你學習了廚藝。」
「誰知道他是不是也吃煩了自己做的飯菜。」
「沐沐，承認江見衾的改變，這麼難嗎？」喬箐問。
「你當然不難，你又沒有經歷過什麼感情的挫折！當你和燕四爺在一起的時候，前面的人早就給你把感情的路鋪好了，該死的死該走的走。到你的時候，什麼都是最好的，你當然可以站在上帝的角度，大義凌然的說著一些大道理！你根本就不知道，有時候感情帶來的傷害真的可以讓人活不下去！」池沐沐明顯有些激動。
不知道是因為不想寧初夏站在偉人的高度來說教她，還是真的很不喜歡別人來勸說她和江見衾的事情，亦或者想起了喬箐，想起喬箐和燕四爺的所有一切，然而最後的成果，全部被寧初夏這個女人給佔有了。
心裡，終究有一道，怎麼都邁不過去的疙瘩。
大概會成為她喉嚨裡面怎麼都拔不出來的那顆刺。
喬箐的死，就是會讓她，膈應一輩子。
突然有些沉默的包房。
池沐沐也覺得自己剛剛太激動了。
但也沒有想過要道歉。
乾脆。
拿起包就打算離開。
她說，「我們沒辦法成為朋友，誠然我很喜歡你的性格，但是因為擱著一個喬箐，我真的說服不了自己和你交往。當然，我也不覺得你和燕四爺在一起就是錯的，感情的事情……誰能夠說清楚感情的事情，你現在和燕四爺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我不會埋怨你什麼，但也不會祝福。所以……就這樣吧。」
池沐沐覺得把話說清楚了就好。
不能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她每次和這個女人深度交流后，回去就會愧疚不已。
總覺得她對不起喬箐了。
她怎麼能和燕四爺的老婆說那麼多，她怎麼能夠就接受了，燕四爺的老婆。
她應該和她保持絕對距離。
這麼想著。
池沐沐的腳步更堅決了些。
她打開包間的房門就打算出去。
「在你心目中，喬箐是這麼小氣的人嗎？」喬箐對著池沐沐的後背說道。
池沐沐抿唇。
她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但就是沒有擰開。
「喬箐會因為你交往新朋友，就吃醋甚至生氣嗎？」
「她不會。」池沐沐斬釘截鐵，「但是我會。我會因為交往了新朋友，我會因為交往了一個不應該交往的新朋友，而生氣。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朋友就只有喬箐，哪怕她死了也是，誰都取締不了。」
喬箐笑了一下。
眼眶都紅了。
從小到大，倒是真的被池沐沐一直依賴著，卻沒覺得自己對她有這麼重要。
她嘴角輕笑了一下。
看著池沐沐氣鼓鼓的擰開了房門。
「我是喬箐。」喬箐說。
對著她的後背，一字一度的說道。
池沐沐整個人僵硬在了門口。
就是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幻覺一般。
寧初夏怎麼可能是喬箐？！
寧初夏怎麼可能說自己是喬箐。
分明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轉頭，即使眼眶都已經紅了。
因為紅了，眼底模糊不清，才會看不到，面前的女人眼眶也紅透，眼淚也在一直閃爍。
「你想說，你也可以成為喬箐嗎？」
「我是喬箐，沐沐。」喬箐隱忍著的情緒，聲音明顯都有些哽咽了。
恢復記憶知道自己是喬箐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麼難受。
都沒有現在，告訴池沐沐，她是喬箐讓她情緒這般波動。
她緊抿著唇瓣。
真的覺得，活著很好。
活著……能夠見到他們，真好。
「你不是寧初夏嗎？」池沐沐還是不信。
怎麼能相信呢？！
寧初夏怎麼可能變成喬箐。
喬箐不是死了嗎？！
死在了沈公館裡面，和所有沈家人都死了。
怎麼會突然活了過來。
怎麼還會變成了別人的樣子。
一定是，故意騙她的。
她不能相信。
甚至不能接受，那麼一點希望。
她怕失望的時候，她接受不過來。
她眼淚就這麼大顆大顆往下掉，難受到了極致。
喬箐說，「沐沐，我真的還活著。」
「活著？為什麼會變成寧初夏？」
「因為在外人眼中，喬箐已經死了。」喬箐解釋，「至於我為什麼會變成寧初夏這個樣子，你可以問問江見衾，都是他的功勞。」
「江見衾給你做的整容手術？」
「嗯。」喬箐點頭。
「他沒有告訴過我。」所以，池沐沐還在遲疑。
大概是真的很怕，很怕所有一切都是騙她的，所以不敢承認。
「他連我也沒有告訴。」
池沐沐不明白。
喬箐說，「燕衿怕我不接受這種身份活著，所以讓我吃了失憶的藥丸，我很長一段時間記不得曾經的事情，直到重新以寧初夏的身份嫁給了燕衿，陰錯陽差的停止了吃藥，所以漸漸恢復了記憶。」
池沐沐還是不相信。
總覺得這在拍科幻電影。
怎麼會有這種藥丸，讓人失憶呢？！
等等。
池沐沐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的樂沛。
想到她有些怪異的舉動。
甚至有兩次連她都認不出來。
所以也是江見衾給樂沛吃藥了是嗎？！
她開始覺得。
一切都是真的了。
她開始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喬箐了。
即使和喬箐在沒有什麼相似，但面前的人就是她。
不是她。
她怎麼會讓她覺得那麼親近。
不是她。
她怎麼會情不自禁的就被她所同化。
不是她……
是她。
就是喬箐。
那個她差點想要把她從墳墓裡面挖出來的女人。
她還活著。
活在，她近在咫尺的距離。
眼淚真的瘋狂的往下掉。
卻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表達她現在的情緒。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感謝上天，讓喬箐還活著。
她好像突然，只會哭了。
只會，嚎啕大哭。
喬箐有些無奈。
她擦拭著眼淚，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分明剛剛還說她長大了，成熟了，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
就好像小時候。
池沐沐小時候特別喜歡哭，一哭，就會把眼淚鼻涕全部都蹭在她的身上。
她起身，走向池沐沐。
池沐沐淚眼模糊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幾乎，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因為看不清楚，所以眼前才會浮現出喬箐曾經的那張臉。
那張分明美得讓她嫉妒的一張臉。
「沐沐。」喬箐低頭，牽著她的手。
小時候，她們總是手牽著手。
走哪裡都是手牽著手。
現在。
卻似乎，恍若隔世。
她就感覺到喬箐溫柔的手，緊緊的將她的手心握緊。
「乖，別哭了，你還懷著寶寶。」喬箐溫柔的嗓音，哄著池沐沐。
池沐沐卻哭得更凶了。
就好像看到了她們小時候。
小時候只要她一哭，喬箐就會哄她，就會對她很溫柔。
分明說。
喬箐媽媽去世了，她以後就當喬箐的媽媽。
卻沒想到，從小到大，都是喬箐在照顧她。
什麼事情都衝到她的前面。
什麼時候，都寵著她。
她情緒真的崩塌了。
那一刻直接撲到了喬箐的懷抱裡面，緊緊的抱著喬箐。
哭得更加崩潰了。
喬箐有些無奈。
這麼哭下去，要是真的動了胎氣。
她怎麼給江見衾交代。
「別哭了。」喬箐反手將池沐沐也抱得很緊。
愛情是見色起意。
親情是血緣難割。
友情才是真正的……乾淨純粹。
兩個人終究還是抱頭痛哭了好久。
哭到後面。
聲音都啞了。
然後兩個人坐回到了餐桌前。
池沐沐一直在哽咽。
哽咽著，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喬箐。
還是覺得不真實。
「先吃點東西。」喬箐給池沐沐夾菜。
池沐沐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她。
「沐沐。」喬箐皺眉。
就是有點生氣。
這麼大的人，還不會照顧自己。
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不知道孕婦要保證營養嗎？！
「我在想。人家整容都是為了整得更好看，就比如程笑笑，整容后的程笑笑就跟開了掛似的，我都覺得好看。但是你，卻把自己越整越丑，你不覺得虧嗎？」池沐沐直言。
喬箐就知道。
對池沐沐不能抱太大希望。
她關注的點，永遠都不會和一般人在一條水平線上。
「吃東西。」喬箐沒有回答，催促道。
池沐沐連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難道是她自願的嗎？！
她現在頂著這張臉，她也覺得心煩意亂。
雖若。
其實還是要感謝這張臉的主人。
不是她。
她應該也不會活得這麼容易。
當初燕衿避開帝燁眾多耳目把她留下讓她正大光明的活著，多虧了這張臉的主人。
至於這張臉的主人……確實是死了。
在宣布死亡的前夕，燕衿去單獨找了寧偉，說服了他，讓她以寧初夏的身份活下去。
對寧偉而言，其實也是對自己女兒的一種懷戀。
至少，可以讓她女兒這張臉，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現在記起來了所有的事情，還會和燕四爺在一起嗎？」池沐沐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道。
前一秒還哭得撕心裂肺，下一秒好像就忘了剛剛在哭什麼了。
「嗯。」喬箐點頭。
池沐沐看著她，是覺得這不像喬箐的性格。
一般被人算計了。
怎麼都會，有點情緒吧。
前幾天江見衾說喬箐和燕四爺吵了架，是不是就是因為喬箐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份所以離開了。
這也才幾天，就又回來了？！
「雖然燕四爺對你是真的很好，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燕四爺在你失憶這段時間，和仲詩情有個女兒佩奇。你不膈應嗎？」
都說勸和不勸分。
池沐沐這女人就是喜歡逆向而行。
「佩奇是我女兒。」喬箐直言。
池沐沐怔住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喬箐，「佩奇是你女兒？怎麼可能？佩奇生的時候你都死了！」
喬箐無語。
「我的意思是，都對外宣布死了。」池沐沐連忙改口。
「你也說了是對外了。」
「所以……」
「所以，對外宣布我死的時候，其實我就在竹沁園，在竹沁園待產。」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池沐沐很生氣。
既然那個時候沒死，怎麼不告訴她一聲。
她都不知道她當時有多難受嗎？！
「因為我以為，我生了孩子也會死。既然都是死，就不想給你，任何期待。」喬箐解釋。
「那你孩子怎麼生出來的？自己在竹沁園生的嗎？你生喬治的時候，不是剖腹產嗎？不是說生第一個剖腹第二個也基本上是剖腹嗎？」池沐沐很激動的問道。
「沒有，第二胎選擇的順產，因為江見衾說我胎位很正。」
「江見衾？」
「在懷佩奇那段時間，江見衾是我的產科醫生。」
「……」所以江見衾就是從頭到尾都知道。
卻把她瞞著。
「你仔細回想，那段時間應該還會記得江見衾突然半夜三更的離開。大多數時間應該都是我的身體出現了異樣。」
池沐沐想了想。
對。
有段時間，江見衾接到電話，甚至是以飛的速度離開的。
所以那個時候她以為江見衾只是對工作的在乎，對她的極其不在乎。
原來是為了喬箐。
「是江見衾幫你生產的？」池沐沐問。
喬箐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池沐沐滿不在乎，「江見衾是醫生，不知道見過多少女人的身體了，我要吃醋，那我不每天跑在醋罈子裡面。再說了，我現在都不喜歡江見衾了，江見衾給誰接生什麼的，我根本就在乎，也不管我的事情，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麼生下佩奇的而已？」
喬箐就這麼看著池沐沐。
分明就是一副，不相信她的表情。
「真的，我不吃醋！」池沐沐連忙解釋，「別說江見衾給你接生了，你要是喜歡，你和江見衾在一起我都祝福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我絕對不和你搶。」
喬箐真的是，有點受不了池沐沐了。
分明很沙雕，但就是讓人，很感動。
她說，「不是，江見衾在這方面，很注意。」
池沐沐終究還是會有些情緒波動。
死都不會承認，死因為她不想看到江見衾去看了別的女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就是覺得……會尷尬吧？！
這麼每天都可能見到面的人，就是會尷尬吧。
「是燕四爺不想吧。」池沐沐找了一個理由，「燕四爺這種人佔有慾應該極強，他肯定不想你被其他男人看了。」
「都有吧。」喬箐也不否認，「但歸根結底，江見衾雖然不會表達，但對你絕對是忠誠的。」
「忠誠，不是男女朋友之間應該的嗎？！難道我還要因此而感動嗎？」池沐沐滿嘴都是對江見衾的排斥。
喬箐這一刻覺得自己被池沐沐給說服了。
「話說，你的意思是，燕四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女人？」池沐沐有些激動。
這一刻似乎突然才想明白。
喬箐點頭。
默默的點頭。
點頭那一刻，嘴角明顯揚起了一絲幸福的微笑。
池沐沐看著喬箐的模樣，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喬箐會真的，既往不咎。
對這麼愛自己的男人。
心怎麼都，狠不起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