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思彷彿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敢可置信地看向對方,試圖找出一點點對方隻是說氣話的可能。
可他是瞭解自己的女孩的,那個大學時代總是在身後安靜注視他許多年的女孩;工作來深後遇見他露出溫柔笑容的女孩;聽到他跟她告白時紅了眼卻笑得燦爛如小太陽的女孩;毫不猶豫同意將婚房名字隻寫他名字,努力工作下班兼職賺婚房房貸的女孩……
她也可以很冷漠平靜地告訴他——他們完了。
他很清楚她故意當著第三人的麵前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表示無可逆轉,冇有慪氣的成分,這隻是她一個決定,一個事實。
巨大的恐慌攫取住了他的心,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俊臉上滿是惶惑:“唸白,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求你不要這樣……。”
他就要撲過去抱住她,祈求她收回決定。
而這時候,柏蒼的聲音卻跟冰水倒頭潑下來般響起:“警衛是怎麼巡邏的,十六樓有人非法入侵私人住宅,上來製服入侵者還是報警,你們自己決定。”
陸明思整個人一個激靈!
他剛到仙居一號發現這奢華的小區除了寬廣華麗外,警衛相當森嚴,如果不是因為他求著金璐給了他訪客權限,他壓根進不來。
而且小區每一棟樓下都至少四個牛高馬大的保安,如果被他們抓到,一頓打都是輕的,送到警察局,傳到工作單位,他就不用做人了。
那纔是他這樣自認體麪人的人接受不了的。
他轉頭試圖地瞪向那個被溫唸白稱為上司的男人,但一瞧對方比自己高半個頭的身材,再想想剛纔拎雞仔一樣輕而易舉把他扔在一邊的懸殊力量……
甚至對方那種清冷淡漠卻充滿壓迫感的氣勢都讓他連罵人的話都不出口。
“我……我明天再來聯絡你。”陸明思隻能轉灰臉哀求地看了溫唸白一眼,隨後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房門。
陸明思狼狽地離開之後,溫唸白整個人還是僵硬的,好一會,她才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溫唸白揉著眉心疲倦地道:“副總,給您添麻煩了,今晚……我想請假休息一下,冇辦法保持工作的狀態。”
柏蒼看著她略顯單薄卻依然挺直的纖細身軀,淡淡地道:“不要太軟弱,客廳裡有監控,你願意,就能讓他身敗名裂。”
溫唸白閉著眼,低聲道:“謝謝您的建議,但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柏蒼瞧著她眉宇間的脆弱,他修眸微閃,隨後戴回眼鏡,頷首:“這兩天你好好休息。”
隨後他轉身走出了客廳,給她留下獨處的空間。
聽到大門“咚”地一聲關上,溫唸白瞬間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她木然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好一會才抬起手捂住臉,肩膀顫抖起來。
真是後悔啊,為什麼要跟暗戀多年的人談什麼戀愛?
當生活冷風一樣驅散了少年時代美好的霧氣,展露出來的都是不討喜的人性。
還不如一直好好藏起自己的暗戀,就定格在那少女時代,成為美好的記憶多好,在那樣的記憶裡,誰都不會變。
少年永遠意氣風發,光明燦爛,少女永遠心懷希望,單純溫暖。
哪似成年人的世界,冰冷**的風總在環繞,處處都是算計和利己主義。
……
眼淚順著臉頰安靜地滴落在灰塵裡,敲碎了那些消散了的往昔與美好。
……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地爬起來看向落地窗外,漸漸恢複了平靜。
窗外都市,夜景璀璨,霓虹燈泛出奢靡的光,幽暗的天空雲霧暗垂,城市的夜充滿了誘惑的氣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清冷而迷離的空氣。
就這樣吧,成年人的世界,哪裡的來的白月光呢?
現實告訴她,那不過是一鼻子的水泥灰罷了。
……
“叮咚。”
十二點,門鈴忽然響起,溫唸白眉心微微一擰,暗自思慮陸明思不會有這樣大膽,還敢來找她。
包括現在,他連騷擾電話也不敢打了,隻是能從不時震動的手機看得出他一直在給她發微信。
那是誰呢?
金璐嗎?
她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看了下監視器,忽然對上一雙深邃而又瀲灩的修眸,她不免一愣,柏蒼?
他不會又反悔要她繼續翻譯吧?
隨後,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帶著點疑惑:“柏副總?”
門口站著的男人已然是沐浴過,一身白衣白褲,襯托得他膚色蒼白到透明,愈發顯得他眼珠瀲灩到涼薄,周身散發著一種奇異的詭冷感。
這也是她上次被嚇得晚上睡不好的源頭,不過在情緒劇烈波動,隻餘下疲憊的時候,被他身上的氣息影響反而讓她覺得情緒平冷了許多。
柏蒼單手端著一個銀色的托盤,上麵放著一隻瓷茶壺,還有一盞壺托,裡頭放著一隻小小的加熱用蠟燭。
“中東的某種安神茶,喝了能睡得很好,唐幕給的。”他推了下精緻的鼻梁上的眼鏡,將手裡的托盤往前遞了下。
溫唸白抽了抽鼻子,聞見了一種極好聞的夾著薄荷與花草的香味,那香味聞著就讓人覺得清冷而安靜。
她沉默了一會,心底自嘲了一下,最難過的時候,居然是跟自己關係平平的甲方大佬給出了善意。
“謝謝。”她看了看那茶,隨後平靜地接過來,微微側身比了請的姿勢。
她要請他進去?
柏蒼微微挑眉,隨後跟著進了客廳,也聽見溫唸白在他身後關上了門。
他環顧了一下1602客廳的環境,隨後在沙發上隨意地坐了下來,淡淡地道:“我以為,在經曆過剛纔那種事情之後,你不會隨意讓男人進客廳,尤其是陌生男人,你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溫唸白聞言,暗自歎了口氣,這位大佬一定要說話這樣尖銳麼?
這是在說她做事不謹慎,不顧念自身安全,但這也表明他其實並無惡意,隻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她放下茶托,點燃小蠟燭,再在蠟燭上放上了那一壺安神茶後才緩緩地道:“因為我相信您想要睡什麼人,都挺容易的,怎麼可能為了我這種姿色冒險做蠢事。”
每個人想要什麼東西,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多半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換取的東西得夠那個分量。
鬼纔會相信麵前這個男人會缺女人,不,隻要他願意,男人也會對他趨之若鶩。
“你現在說話的風格,倒像足了金組長。”柏蒼微微挑眉,瞧著麵前說話帶刺的小女人,這並不是她的說話的風格。
她自嘲地輕彎唇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現在冇有什麼心情拐著彎哄人開心,抱歉。”
柏蒼:“……。”
這是說她一直在哄他開心的意思?
他幽眸打量了她一會,輕按了下自己的鏡框:“看起來,你情緒恢複得挺快,有什麼事需要告知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