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PS技術？」

聽趙油說工作室傳單排版完成，裴葉伸長脖子瞄了一眼，登時翻了個白眼，滿眼嫌棄。

這個花里胡哨的傳單跟趙油本人穿著打扮，如出一轍，看著就不怎麼正經。

趙油不服氣：「這還不足以驕傲？」

看看這個色彩搭配，看看這個布局，看看這個藝術字……

他自認為已經達到21世紀文獻記載的巔峰了，不亞於三千年前的古人！

奈何他的抗議無人理會，裴葉非常無情地將這份傳單打了回來，露出讓社畜膽顫的表情。

「不行，重做。」

趙油嘀咕著「你不懂藝術」。

跟他花里胡哨的喜好不同，裴葉更喜歡簡單直白的，最好整個傳單隻有黑白二色，清晰簡潔又不會幹擾閱讀者的注意力。在她看來，這才是一份好的合格的傳單，彩色都是異端！

「只要黑白二色，還要簡單明了，你這是搞工作室傳單還是弄訃告呢？」

面對趙油的靈魂吐槽，裴葉的反應只有一個——

斜眼瞪人。

趙油：「……」

行叭，藕姐說得對。

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藕姐放心，下一版一定滿足您老的需求。」

傳單最後還是折騰出來了，準備張貼到大街小巷。

當然，這些活兒都是趙油負責。

他前腳抱著傳單走，裴葉後腳將筆往桌上一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揉揉酸疼的手腕，沖著桌面上的空氣道：「你們抄吧，我睡一會兒。」

說完，不顧真人秀直播間N臉懵逼，拉起一條粉色小棉被卷在身上，隨手抓來一隻沙發抱枕枕在腦袋下，閉眼睡覺。一眾觀眾莫名不解的時候，裴葉先前剪的小紙人從抽屜爬出來。

一眾小紙人分工明確，抄書效率居然一點兒不比正主低。

【？？？】

【？？？】

【？？？】

一時間，無數問號從彈幕上飄了過去。

沒想到裴葉會有這操作，別人撒豆成兵，她剪紙成人，小紙人還具備幫主人抄作業的功能。

基於這一點，眾人越發相信裴葉就是節目組隱藏的王牌——異族之王！

而在裴葉眼皮底下雄赳赳氣昂昂離開別墅的趙油，剛出門便泄了氣，將那一疊傳單往副駕駛一扔，鹹魚般半癱在駕駛座上。過了好一陣子才打起精神。

說是發傳單，實則是定點投放，線上線下兩手抓。

線上——

往熟悉的異士群發廣告內容。

至於亂髮廣告有可能會被群主踢出去？

笑死，他就是群主，誰能踢他。

群發沒有多久，密聊便叮叮叮響起來，全是來詢問他是不是被盜號的。

趙油統一回復。

【沒被盜號，這次的培訓班是僅對異士開放的一次機遇，希望大家能踴躍參加。學費方面，手頭有困難的可以跟我說一下，我會盡量幫你們——或者簽個先體驗三節課程再付款的合同。這不是開玩笑，大家一定要重視，暫時不要宣揚出去。三天後統一進行筆試考核，筆試通過才能參加此次培訓活動。培訓班第一期僅有一百個名額，欲報從速。】

有人認真了，有人遲疑不定，也有人嗤之以鼻。

什麼「僅對異士開放的一次機遇」？

大部分嘴上敷衍說「我回去會好好考慮」，扭頭就將這事兒忘了。

這消息也傳到了密切關注趙油動靜的謝寒星耳朵里。

那是個長相陰鷙卻俊美的冷美人。

「趙油這廢物又想搞什麼鬼？」

同是外界蓋棺定論的紈絝，他和趙油時常被拿來比較。

論出身，二人身世相似，都是后媽當家親爹不愛的小可憐，后媽的孩子對自個兒虎視眈眈——不同的是，趙油的后媽對趙油嚴防死守，而謝寒星的后媽則對他捧殺，逢人便將他誇上天，即便謝寒星故意做了出格的事情，她也會拍手稱好。

論風評，他們半斤八兩，全是紈絝子弟中的「翹楚」，人憎狗厭，恨不得掩鼻而過。唯一不同的是，一個長得極美，一個生得極丑。

一個圈子最有名的兩個紈絝，頗有些王不見王的意思。

但要說兩人有什麼具體矛盾，也稱不上。

謝寒星一直是驕傲的，從未將趙油放在心上，視如空氣，直到安優優出現。

那個跟趙油走得近的筱藕，得罪了他謝寒星的心頭好安優優，自然要付出代價。可他前腳剛找人下手，那個叫筱藕的底層女人後腳便失蹤了，據傳回來的消息來看——疑似精神崩潰，瘋了。

哼——

他哪裡會信？

讓他的動了殺心的目標，只有死了才不會威脅到他。

繼續追殺！

因為他給的報酬多，不少異士都接了任務，其中還不乏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例如錢昂之流——半個多月前，有個女性異士傳來消息說人已經做掉，但任務中心任務報酬並無人領取。

反倒是太初學府高年級學生，江昭小隊領取了那名女性異士的人頭獎勵。

沒多久，謝寒星便聽說「筱藕」回來了。

回來沒消停兩天，「筱藕」居然要創辦什麼培訓班……

先前那個工作室還不夠笑話？

「趙油大概是陪著瘋子瘋吧……」

說這話的人是個相貌俊美的少年，也是謝寒星的小團體之一。

又有一人道：「趙油偏心那個底層女人也不是什麼新聞了，這眼光……嘖嘖嘖！」

「哈哈，我前幾天看文獻，這算是『烽火戲諸侯』嗎？」

謝寒星翻了個白眼。

「戲諸侯的人是周幽王，趙油他配？」

眾人鬨笑。

謝寒星也跟著笑了笑，只是笑意不曾蔓延至眼底。

他一向如此，整個人冷冰冰的，唯獨聽到「安優優」這個名字才會柔和一瞬。

對外，他們這夥人都是不成器的紈絝，對內……

他們都在默默積蓄自己的力量，互幫互助，逐漸也形成了一個勢力不小的團體，目前以謝寒星為首。

當年為何沒將趙油拉進來？

看看他們這個團體的顏值就知道了，趙油那張臉和身材與他們畫風格格不入。

「阿秋——」

趙油揉了揉發癢的鼻尖，打了噴嚏。

「誰又在說老子……」

趁著夜色，偷偷往牆上塗漿糊，貼上一張工作室傳單。

他也不是亂塗，廣告全部集中在異士住宅區，而且還是房價偏低，以租賃為主的住宅區。這些異士大多年輕，有天賦肯吃苦，唯一的短板便是出身不怎麼好。

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曙光，他們能爬得比誰都快。

黑暗中，隱隱聽他感慨。

「藕姐啊，這是你想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