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營。
明昭正在為胡琴逢和六神包紮傷口,他們都渾身挂彩,看起來受傷不輕。
酆一量站在風簾前,凝視著對面山上的桃林,他琥珀星瞳寒光凝聚,殺氣陡然。
「你們,就這樣丟下她,自己回來了?」他的語氣低緩,卻陰森無比。
「你冷靜點兒,阿令暫時沒有危險,總要有人回來報信,商量怎麼去救她啊。」胡琴逢虛弱道。
他肩膀中了羽箭,此刻黑血淋漓。他臉色蒼白,冷汗漣漣。
明昭微微蹙眉,用布巾裹住箭簇,猛地拔出來。胡琴逢悶哼一聲,幾乎支撐不住。
而靠在門口癱坐著的六神,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夜之醒正在為它運功療傷。
「不,不怪大狐狸……他是為了,為了救我。」六神半睜半閉著眼眸,氣息微弱。
因為心神不寧,它嘔了一聲,吐出一大灘黑血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別動,凝神聚氣!」夜之醒厲聲提醒,不敢鬆懈分毫。
「你們背著我,帶阿令悄悄潛入屠龍會,難道看不出這是圈套嗎?」酆一量星眸一抬,盯住胡琴逢。
頓時,帳外本來晴空萬里,忽然間就陰雲密布,電閃雷動。
「我和六神是偷偷潛入敵營,但根本不知道阿令也會悄悄跟著去了啊?」胡琴逢委屈道:「也多虧有她,及時識破了對方毒計。我們本想來個將計就計,而且已經成功了,但阿令卻被真正的影魘扣住了。」
「將計就計?」酆一量微微蹙眉,怒喝一聲:「分明是自投羅網。那影魘怎麼會輕易拿降龍木視人?他擅用陰謀,心思叵測,難道胡琴逢你不知道?」
他話音未落,帳外已經狂風暴雨。
「算了,本尊沒時間和你們糾纏,這賬等救回令兒再說。」酆一量長袖一揮,就要衝出帳篷。
恰在此時,他與一頭飛奔闖進來的烏靈狼撞了正著。
「閃開,不然本座現在就扒了你的皮!」酆一量惡狠狠道。
靈靈一眼看見暴怒中的男人,嚇得急急停住腳步,一身狼毫都炸了毛。
但它被緊跟在身後的少女直接撞進了男人身上。一男一女一頭狼都滾到在帳內白虎皮地毯上。
「酆一量,你沒事兒下什麼雨?眼看著我就要跑進門,這下可好了,成了落湯雞!」明思令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大聲抱怨著。
帳篷里的眾人,一時都愣住了。
酆一量吃驚地打量著衣衫濡濕,頭髮貼在臉上,狼狽不堪的少女,紅艷艷的唇瓣旋起好看的上揚弧度。
剎那間,帳外暴雨戛然而止,立刻風和日麗起來。
他不耐煩地踢開同樣成了落湯雞一般的靈靈,緊緊擁抱住濕噠噠的明思令,喜出望外:「這你毒蟲子,怎麼不知道早點跑回來?害得我這樣擔心。」
胡琴逢與六神驚喜之外,頓有如釋重負之感。前者哂笑著,咳嗽著,感慨著。
「謝天謝地,你總算平安無事。你再不回來,我和肥貓就要被你男人扒皮烤了吃。」他揶揄著。
「閉嘴,再多言,現在我就扒了你的皮,給我娘子做披風!」酆一量瞪了大狐狸一眼,依舊冷言冷語。
說話間,他不忘扯下自己外袍,裹住渾身濕透的明思令,柔聲道:「有沒有受傷?凰迦,凰迦,還愣著做什麼,安排沐浴,趕緊讓魘后洗個熱水澡換上乾衣服。薑糖湯水,準備了嗎?」
「有娘子沒兄弟,胡大人我算看明白了。龍兄為何與我能成摯友,都是寵妻狂魔沒道理。哎……疼,疼,疼,明姑娘你下手輕些呢。」胡琴逢捂住肩膀的傷口起身。
他訕訕道:「走吧,走吧,咱們都出去,不然太沒眼色了。人家小夫妻一夜未見,如隔三秋。」
他話音未落,明思令已經把一隻羊皮靴扔過去,她面紅耳赤嚷著:「你就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沒良心,就該讓那黑瞎子大母熊好好寵愛你一番。」
胡琴逢哈哈笑著,他和夜之醒一起攙扶著腿腳依舊癱軟的六神走出了帳篷。
夜之醒幫明昭提著藥盒,他們相視一笑,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吵吵鬧鬧的場面。
「阿令,你平安回來就好。那先休息片刻。一會兒等白姑娘回來,咱們再議闖陣之事。」夜之醒微微一笑,拉著明昭的小手貼心道。
眾人都走出了帳篷,唯獨剩下那頭正在抖摟毛的烏靈狼。
它一抬頭,發現人都不見了。而酆一量正半眯著眼眸,似笑非笑凝視著自己。
靈靈張大了嘴巴驚慌失措,它一路哀嚎著,四爪紛飛想要追上胡琴逢等人,一股煙就不見了。
酆一量看著風簾處,飄忽著兩三根烏黑狼毫,星眸中閃過一絲微微得意。
凰迦指揮著侍從,靜悄悄地已經準備好了撒了七彩玫瑰花瓣的牛乳浴湯,乾淨的換洗衣服和白玉碗里裝著的滾燙薑糖湯水。
然後,他們又靜悄悄迅速退出。
帳篷里,就剩下了酆一量和明思令。
「喂,難道你不打算出去嗎?」她挑了挑眉,故作強悍。
「不如,一起洗個鴛鴦浴?」他淺淺微笑,琥珀星瞳里閃著魅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