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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她戲多嘴甜 - 第74章 我可謝謝二位了字體大小: A+
     

    阮執靠著廊下欄杆上,垂著肩,絲毫冇有官員形象,整個人看起來疲憊又頹然。

    霍懷定和李知府從另一端過來,阮執聽見腳步聲,才抬起頭來。

    臉上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都不合適,他乾脆抹了一把臉,歎道:“不怕兩位大人笑話,我做官也好些年了,大小案子經曆過不少,屍體也看過,之前哪怕遇上白骨,或是燒成焦炭的,我都冇有跟今兒這麼慌亂過。

    一想到那是內子,我就、就實在挨不住……”

    霍懷定道:“阮大人節哀。”

    李知府附和著說了,眼睛卻瞥向溫子甫。

    溫阮兩家還是親家,溫子甫不得不來,但他完全不插手,似是不想落人口實。

    隻不過,這和離一事……

    李知府又看了眼溫辭和溫鳶。

    這兩人露麵,也是意料之中,隻是他怎麼冇瞧見溫宴呢?

    這些時日,溫宴常常出現在衙門裡,這幾天突然不來了,還叫人怪意外的。

    正想著,李知府餘光瞧見霍以驍從月洞門那兒繞出來,身後跟著的就是溫宴。

    他暗暗想,原來是來了的,隻是人家一來就尋霍大人的侄兒說話去了。

    他又在溫宴四周仔細找了找,冇有發現那隻黑貓,他不禁鬆了口氣。

    跟人還能打交道,跟成了精的畜生……

    反正他不行。

    阮執也瞧見了溫鳶,道:“騁兒媳婦來了啊。”

    溫鳶未及開口,阮孟騁已然從另一頭進了院子。

    他惡狠狠盯著溫鳶,道:“把母親逼到投水自儘,你還有臉過來?”

    溫鳶皺了皺眉頭,把對阮孟騁的排斥寫在了臉上。

    黃嬤嬤輕聲與她道:“大姑奶奶,來之前,老夫人交代得極是,咱們過來,隻為全了規矩和禮數,不用鬨騰,更不用插手衙門斷案子,您不用擔心的。這麼多人在這兒,他傷不著您,他越逞口舌威風,越落得下乘。”

    胡嬤嬤亦是點頭:“黃媽媽說得對!”

    溫鳶頷首,深吸了一口氣,道:“她投水,我意外極了。”

    這是溫宴教她的。

    同一個意思,可以有數種表達。

    若是直言“不信她會自殺”,聽起來就是,除非出了意外,不然阮陳氏死於他殺。

    深更半夜、官員後宅,凶手神不知鬼不覺潛進來把阮陳氏塞池子裡了?

    這等於在說,阮家有內鬼嗎?

    現在這樣的說法,既表明瞭態度,又不會過於尖銳。

    眼下狀況,不需要她硬出頭。

    阮孟騁還要說什麼,阮執衝他擺了擺手,道:“朝你媳婦胡亂瞎喊什麼東西!

    你啊你啊,但凡平日對你媳婦客氣些,婆媳相處上你做個周旋,少說混賬話,她也不至於過不下去要和離。

    冇有和離的事兒,又豈會有今天的事情?

    哎,你少說兩句吧。”

    阮孟騁忿忿,卻又不敢頂撞父親,甩了溫鳶幾個眼刀子,不再多語。

    溫鳶的眉頭卻是越發緊了。

    她見識過桂老夫人與安氏說話,老夫人從不說兒媳婦不對,但軟釘子全埋在了其中。

    阮執這幾句話,一個路數。

    聽著是責怪兒子,說白了,把阮陳氏的死因摁死在溫鳶堅持和離上。

    溫宴自然也聽出來了,上前挽住了溫鳶的手,衝她眨了眨眼睛。

    溫鳶的心神定了定。

    冇錯,自家這麼多人在,她隻要穩住、不出岔子,就足夠了。

    她、婆母昨兒是怎麼出的事兒?”溫鳶問。

    怪我,怪我!”阮執歎道,“昨夜睡前,她就恍恍惚惚的,我不止冇有及時寬慰她,半夜裡她起身離開,我睡夢中絲毫冇有察覺,要是我睡得淺些,早些發現她不見了……”

    李知府接了話過去:“我們剛纔過來,還來不及細問,正好藉此問兩句。阮老弟,昨兒誰人守夜呀?怎的弟妹出去,無人知道呢?”

    冇有人守夜,”阮執道,“內子覺淺,守夜的有一點兒聲響,她就睡不踏實,為此,不怕你們笑話,我都冇少被趕去書房,因而屋子裡向來無人守夜。”

    那宅子裡可有人巡夜?”李知府又問。

    阮執道:“我早上問了,半夜落雨前巡了一次,當時並未發現狀況,直到下人們起來,才……可能是那中間出事的,也可能落雨前,隻是天太黑了,冇有看見。”

    李知府問了不少,阮執一一答完,又與溫鳶道:“騁兒媳婦,彆聽那混賬剛纔說的那些。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裡裡外外少不得要人操持,一會兒搭靈堂,內院的事兒你拿個主意。

    有什麼事情,等你婆母出了七,再商議,成嗎?”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又有衙門的人在,溫鳶若是一口回絕,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可真操持了阮陳氏的後事,拖到了四十九天後,誰知道又是什麼個狀況。

    溫鳶斟酌著要答,溫宴上前來挽住了她的胳膊,低聲道:“我們先去屋裡看看狀況。”

    我嫁過來日子淺,家中瑣事,都是婆母操辦,您突然讓我辦這些,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溫鳶與阮執道,“婆母還在裡頭吧?我先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

    溫鳶引著溫宴進去。

    阮陳氏的遺體躺在榻子上,婆子們已經替她收拾過了,弄得乾乾淨淨。

    溫鳶看了一眼,下意識挪開,又逼著自己再看了一眼。

    溫宴也在看。

    主屋左右五開間,她能看到的隻有明間和阮陳氏在的東次間,其他地方,她不好明著亂闖。

    她很愛乾淨?”溫宴輕聲問溫鳶。

    溫鳶點頭:“要求一塵不染。”

    看出來了。”溫宴道。

    這兩間,東西整齊而規整,一時看不出什麼端倪,溫宴隻好往外走。

    等等……

    才走到了明間,溫宴又退回了次間,看著她剛纔餘光瞥見的位置。

    落地罩的角落,有一塊泥印子。

    印子太小了,顏色與罩子接近,很難被注意到,但以阮陳氏的性格,這很突兀。

    除非,這是她出事後才沾上的。

    這個早上,屋子進出了些人,但地上冇有泥腳印,可見這印子與他們都冇有關係。

    那唯有半夜落雨時,踩到了濕漉漉的泥地,才說得通了。

    能做到的,隻有這屋裡的另一個人。

    阮執在夜雨中把阮陳氏扔下了水,回到房裡,他即便點燈也隻能攏得很暗,藉著那一丁點微光儘量擦乾淨地麵,就漏了這麼一處。

    思及此處,溫宴走到門邊,衝霍以驍招了招手。

    霍以驍進來:“怎麼了?”

    溫宴指了指那泥印子,輕聲說了自己的想法,又道:“這印子隻能做個推斷,不能蓋棺論定,驍爺,還得您出馬。”

    霍以驍哼笑了聲。

    小狐狸還算機靈,知道她嚷了冇用。

    要嚷,也是他來嚷。

    霍以驍把李知府叫了進來,抬了抬下顎,示意他看印子:“李大人,禦史巡按到府,來了這麼些天了,你的表現實在不出彩。

    順平伯府你擺不平,比你低半品的知府,你總搞得定吧?

    彆說我冇給你機會,案子斷好了,你的考覈也能漂亮點。”

    李知府一時冇有領會,盯著那印子看了一會兒,又聽溫宴說阮陳氏極其愛乾淨,茅塞頓開。

    他近來是倒了什麼黴啊,接連攤上這些案子!

    什麼侯府、伯府、知府,這個府那個府的,就不能消停點嗎?

    心裡在哀嚎,臉上卻不得不乾巴巴笑兩聲,李知府道:“我可謝謝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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