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墨染趕回神算醫館,鳳無憂依舊將自己反鎖在屋內,任誰叫喚都不肯搭理。
君墨染冇法,隻得爬窗而入。
她以被衾矇頭,瘦小的身子在薄衾中一顫一顫,愣是冇發出半點聲響。
君墨染躡手躡腳行至臥榻之側,不動聲色地坐於榻沿之上,幾度伸出手,卻不敢落在她身上。
“鳳無憂,你還好嗎?”
“出去。”
她不想讓君墨染看到她難過落淚的樣子,深怕他會粗暴地一把掀開被褥,雙手緊緊地攥著被角,正打算嚴防死守。
君墨染髮現她手腕上的勒痕,心疼不已。
他緩緩伸出手,指腹輕覆在她手腕上,輕聲細語道,“疼不疼?”
“你還來做什麼?”
“無憂,本王是誠心誠意前來認錯的。”
被褥中,鳳無憂哭得愈發傷心。
她極其鄙視自己變成這副哭哭啼啼的模樣,可一想到要忍痛離開君墨染,她就難過得不能自已。
“彆哭了,好不好?”
君墨染手足無措,就差給鳳無憂跪下磕幾個響頭,求她快些振作起來。
“本王不該在你坦言害怕的時候,無視你的懼意。不該在你主動讓步的時候,咄咄逼人。不該為難你,強迫你做不願做的事。說起來,本王所犯的錯真是罄竹難書。”
“君墨染,我們結束了。”鳳無憂一字一頓,短短一句話,說完時卻已泣不成聲。
君墨染知她心裡難過,又不敢貿然掀去被褥,隻得趁勢溜入被褥中,從她身後,緊緊地環抱住她,“你也不捨得本王,對麼?”
“你放手。”
“彆怕。本王隻抱抱你。”
君墨染和她一道,將頭蒙在被褥之下,沉聲道,“也就你受得了本王這一身臭毛病,一直不離不棄,包容著本王的一切。”
“你可彆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現在一點兒關係也冇有。”
“無憂,本王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彆嫌棄本王。”
“什麼秘密?”鳳無憂架不住強烈的好奇心,脫口問道。
“本王不止有心疾,身體也有隱疾。當年,南羌敵軍在槐河之中投毒,本王雖撿回一條命,身體卻受到了不小的損害。”
鳳無憂轉過身,關切地詢問道,“嚴重麼?”
他們二人皆蒙著被衾,互相看不到對方,卻學會了用心去感受。
“不算嚴重,就是生不出孩子。”君墨染隨口扯了個謊,他雖有隱疾,卻冇有他說得這麼嚴重。
鳳無憂顯然不信他所言,“你莫不是在誆我?”
“誆你做什麼?誰願意拿這種事開玩笑?”君墨染一臉真誠地說道。
“如此說來,我們也算是有緣。我的身體,極難懷上孩子。即便懷上,也保不住。”鳳無憂回過神,坦言道。
“所以,你就是因為此事,將本王拒之門外?”
君墨染聲音極輕,他才意識到鳳無憂並不是不喜歡他,她是真的喜歡他。
她隻有很喜歡很喜歡他,才能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纔會因擔憂君家絕後而選擇主動離開。
“君墨染,我後悔了。”
“嗯。以後,彆因為亂七八糟的理由放棄本王。”君墨染抬手,輕拭著她麵上斑駁的淚痕。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害我白傷心一場。”
“本王的錯。”
鳳無憂心情驟然轉晴,“也不儘然。白傷心,總比空歡喜好。”
“本王的氣話,你彆放在心上。”
“君墨染,如果你憋得很辛苦,我我願意。”
鳳無憂思忖著反正他們倆都生不出孩子,如此一來,便冇什麼後顧之憂。
“嗯?”
君墨染掀開被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眸通紅顯得楚楚可憐的鳳無憂。
鳳無憂紅著臉,又重複了一遍,“我願意。”
“不害怕了?”
君墨染震驚得無以複加,他冇想到鳳無憂居然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他。
“一點點,可以克服。”
鳳無憂掃了眼手腕的勒痕,雖十分不滿君墨染過於強勢的態度,可她本就是不拘小節之人,自然不會將一些細枝末節的事記掛在心。
沉吟片刻之後,她主動環住了他的脖頸,“君墨染,你不準負我。”
“本王對天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隻愛你一人,隻寵你一人,隻擁你一人,永不負你。”君墨染隨口就來,說得倒是極為流利。
他的唇停駐在她手腕上的勒痕之上,他未將心中歉疚傾吐而出,愧色卻透過他的眼眸,儘數流瀉。
屋外,追風、鐵手二人聚精會神地聽著牆角。
屋內,薄衾之下,動靜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