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前腳一走,鳳無憂雙腿一軟,順勢靠著半人高的書案,纔不至於跌坐在地。
她長歎了一口氣,伏於書案前,怔怔地盯著麵前素白的宣紙。
片刻之後,她拭去手心冷汗,緩緩抬筆,將今日的遭遇事無钜細地記錄了下來。
當她寫到那一堆碎成糊糊的銀票時,眼眸一酸,泛著盈盈淚光,開始嗷嗷哀嚎。
屋外,數位浣衣侍女結隊而過,忽聞鳳無憂淒慘至極的嚎啕聲,紛紛好奇地伸著腦袋,透過被君墨染踹得四分五裂的門扉,窺伺著伏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的鳳無憂。
“奇怪,這間屋子不是空了數年?屋裡頭這位泣不成聲的姑娘是誰?”
“他可不是什麼姑娘。據說,他是北璃來的鳳小將軍。”
“難道,攝政王想金屋藏嬌?”
“我看不像。鳳小將軍哭得那麼淒慘,想必是被攝政王給虐的。”
“長點心吧!攝政王的男人也敢非議,他就是哭上一整天,也和咱們沒關係。”
………
浣衣婢們紛紛向鳳無憂投去憐憫的眼神,隨後散去各屋去取換洗的衣物。
追風,司命二人聞言,麵麵相覷。
“司命,要不咱去看看鳳小將軍?”
司命連連搖頭,尤為抗拒地說道,“鳳小將軍定是被王打廢了。我怕看了,會於心不忍。”
追風眉頭緊皺,小聲嘟囔著,“不對啊。王明明很在意鳳小將軍,冇理由對他動手。”
“若不是被打狠了?鳳小將軍怎會哭得那麼慘?”
此時,君墨染的心情亦十分糟糕。
他聽著書房外司命和追風的竊竊私語,更顯煩躁。
明明已經對她手下留情,她還敢躲在屋裡哭?
“該死的東西!”
君墨染一掌劈在書案上,麵前堆垛成山的奏摺瞬間碎成渣滓。
他淡淡地掃了眼狼藉一片的書案,倏爾起身,一腳踹開書房虛掩的門扉,闊步而出。
“你乾嚎什麼?”
一出書房,君墨染遠遠地就聽見鳳無憂的哀嚎聲,氣不打一處來。
鳳無憂見君墨染去而複返,索性一屁股坐在書案上,將她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繪製出的山寨版銀票遮得嚴嚴實實。
“攝政王,我在練嗓呢。”鳳無憂訕訕笑著。
君墨染刀鋒般冷漠的眼眸落在她那張雌雄難辨的俏臉上,見她並冇有想象中那般嚎啕大哭,心情稍稍愉悅了些。
他背手負立,一腳跨入門檻之中,三兩步行至鳳無憂跟前,冷聲道,“寫了什麼?”
“冇寫什麼。”鳳無憂仿若在案幾上紮根了般,巋然不動地坐在案麵上。
“鳳無憂!”冗長的餘音,暴怒的前奏。
無奈之下,鳳無憂隻得挪了挪沾滿了墨漬的臀部,悄然滑下了書案。
君墨染掃了眼案麵上臨摹得**分真的銀票,勾了勾唇角,“畫得不錯。”
“當真?”
鳳無憂頓時來了興致,作西子捧心狀蹦至他跟前,顫聲道,“攝政王,您覺得我臨摹的銀票,能否以假亂真?”
事實上,鳳無憂心裡清楚得很,銀票上的浮雕及刻章,絕不是單靠一支狼毫筆就能畫出來的。
她隻想要討君墨染一句話。
他若說能用,誰敢反駁?
到時候,她拿著山寨銀票四處招搖,所有人都得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