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趙浮生，老爺子很開心，俗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對於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孫子，趙老爺子是真的很喜歡，尤其是從趙爸趙媽那裏聽說，趙浮生現在成才懂事了，能夠幫着家裏賺錢辦事了之後，更是疼愛的不得了。

“你咋來了，是不是學校那邊住的不好？”爺爺看着趙浮生，對他問道。

趙浮生一笑，看着老爺子臉上的皺紋，心裏面想着，許多年後，他用那滿是老人斑的手拉着自己，囑咐自己在外面一切小心的樣子，沒來由的有些心酸。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在失去了之後才明白，當初的自己，錯的多麼離譜，想的多麼天真。

“沒有，就是尋思過來陪陪您。”趙浮生一邊扶着爺爺坐下，一邊對老爺子說道：“我實習結束之後，可能要去北京那邊發展了，到時候就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回寧海了。”

“哦哦，去北京啊，去北京好。”老爺子笑了起來：“都說有本事的人才能進京城，古時候那叫進京趕考，你大學畢業了，也算是進京趕考了。”

在老人的想法裏，趙浮生去京城發展，等於是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做長輩的，當然要支持了。

“哈哈，爺爺您可真逗。”趙浮生聽完爺爺的話，自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臭小子，爺爺都這麼大歲數了，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告訴你，北京城那個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或許是因爲上了年紀的緣故，老人總是喜歡拉着兒孫嘮叨。

上輩子趙浮生很不喜歡聽爺爺的嘮叨，覺得特別瑣碎，全都是家常裏短的東西，要麼就是親戚之間的那些事情。可是現在聽起來，卻有些親切的感覺。

畢竟對於他而言，爺爺說的，都是他上輩子所錯過的那些記憶。

“對了，爺爺，小姑那邊，怎麼決定的？”趙浮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老爺子問道。

從昨天到現在，他始終沒有接到小姑父的電話，看來真的就像父親所說的那樣，小姑父和小姑姑兩個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爭執。

果不其然，老爺子聞言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你小姑不同意，覺得這件事風險太大。”

事實上，不僅僅是小姑姑趙月香，就連老爺子自己，其實對於趙浮生給張厚德夫婦提出的建議，也有些忐忑不安，覺得不太靠譜。

畢竟辭掉好好的教師工作，去開什麼輔導學校，乍一聽上去就好像那些公務員辭職下海做生意一樣。

根本就是在賭博！

而在趙老爺子看來，把全家人的命運擺在人生的天平上面去賭博，無疑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打個比方來說，如果這個輔導學校失敗的話，張厚德和趙月香兩個人，等於失去了教師的身份和工作，一下子變成了社會上的無業遊民。

雖說當老師如今的待遇不怎麼樣，但起碼也是一份體面的工作，如果連這個都失去的話，那可真就是損失太大了。

趙浮生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父親對於小姑的判斷還真就沒有錯。

仔細想一想，哪怕是自己，如果沒有先知先覺的記憶，恐怕這個時候也不敢輕易做這樣的決定，畢竟對於任何人來說，在關係到自己前途未來的時候，都需要慎重一些。

“既然這樣，那還是算了吧。”半晌之後，趙浮生略微有些失望的說。

人各有志，小姑既然不想那麼做，那自己也沒辦法，估計等到他們想做的時候，應該也就是失去教師這份工作的時候吧。

很多人其實都是在被生活逼迫到無路可退的時候，才決定去改變自己。

“怎麼着，有些失望？”

老爺子看了一眼孫子，笑着開口問。

趙浮生一怔，隨後也沒瞞着爺爺，點點頭：“是啊，說實話，爺爺，我之前去過幾次北京，因爲工作的緣故，接觸了不少人和事，回過頭來看咱們寧海，我就發現，咱們這邊實在是太落後了。”

“是啊，落後嘛，就要捱打。”老爺子居然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隨後在趙浮生驚訝的目光當中道：“這是主席說過的話，我當然記得。”

頓了頓，他似乎回憶起什麼，開口道：“當年指導員對我說過，不管到什麼時候，只要老百姓能吃飽穿暖，日子越過越好，我們這些人的犧牲，就是值得的。”

“指導員啊，連長啊，都是燕京大學畢業的。聽說他們的同學，有不少人都去了國外留學，他們幾個，乾脆跑到了延安，當了兵。”

“嘿嘿，那時候連長說過，不管是研究物理還是當兵打仗，都是爲了這個國家更好，哪怕以後他們犧牲了，也會有人接過他們的棒子，繼續奮鬥下！”

老人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開始絮絮叨叨起那些過去的事情，都是他的老連長、指導員說過的話。

趙浮生靜靜地聽着，心裏面卻不由得想起很多事情來，或許這個民族，這個國家能夠走到今時今日，並且在未來的十幾二十年當中發展的越來越好，就是因爲不斷有一批把國家和民族放在心裏的人存在吧。

同樣的道理，小姑和小姑父的選擇，在他們看來也是沒錯的，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人生負責，旁人或許能夠給出自認爲正確的建議，但在沒有事實證明之前，有誰敢拍着胸脯說，自己的選擇一定是對的？

趙浮生敢麼？

說實話，他也不敢。

如果他有那個本事，他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戰戰兢兢的活着了，先知先覺固然讓他的腦子裏多了許多別人不知道的記憶，但同樣也讓趙浮生明白，如同一隻小小的蝴蝶，自己隨便煽動一下翅膀，就會對旁人的命運，引發一場未知的風暴。

一如王振，一如範寶寶。

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來，趙浮生心裏面已經有了決定，他扶着爺爺走進屋，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這才掏出手機走到門外，撥通了小姑父的電話……

PS:卡文，鬱悶死，晚上還得陪着媳婦哄孩子，最近孩子比較粘我，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