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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界魔劍獵人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悼言(2in1)字體大小: A+
     

    在擁有引導蟲的情況下,白夜明他們並不難找到轟龍藏身的巢穴。地方也和之前預想的一樣,是在冰山中空的內部裡複雜洞穴結構之中的某一處。

    後來戰鬥的過程描述起來就乏善可陳。主要是白夜明佳玉和新出三個近戰實際上穩紮穩打,本身的強力程度就足以慢慢地磨死轟龍。

    更不用說他們現在都瞭然了轟龍的種種數據,也就有了信心、有了底氣。再加上提前佈設好的陷阱,頻繁地使用閃光彈等道具,都可以及大地提高他們在戰鬥之中的容錯率。

    而且轟龍除了推冰以外,並冇有什麼太多的遠程攻擊手段。在白夜明靠著容錯率吃透了轟龍的進攻模式之後,轟龍是真的顯得有些黔驢技窮了。狩獵剩下就純粹是體力工作了。

    轟龍當然是不可能選擇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但是留給它的時間已經不多的,它可能冇有機會了。

    在兩次強行突破跑路又被白夜明及時追蹤到之後,轟龍也是自知今日恐怕難逃敵手。於是它選擇透支自己的精氣神,再一次進入到憤怒充血的狀態之中搏命。但終究是在三人的聯防麵前,耗儘了自己的最後一絲體力以及生命力,倒在了峰頂。

    有的時候世界就像是一個圈。轟龍倒下的那地方和白夜明他們一開始選定好但是未鑿通的營地地址,也就是和他們被推下山崖的那地方,相距並不遙遠。

    白夜明三人靠在巨大的屍體旁喘著粗氣,他們也在這場狩獵中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和精力,現在猛地退出了戰鬥的狀態,就感覺腳和腿都是飄的,好像腦袋裡麵有東西直嗡嗡作響。

    緩了一陣,看著太陽已經漸漸往山下走了。白夜明才側頭問道:“怎麼辦?”

    “我要帶它去告慰楓彆。”

    “好。”

    就算新出不說,百葉麼也能猜的出來他有這個打算。

    畢竟他將楓彆的墳墓留在這裡,而不是選擇將她收殮會鳳家的族地。就說明新出有要了結一切的衝動。把楓彆的墳墓立在這裡,象征著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他知道,白夜明也知道。楓彆埋在這裡的話,可能在離開了冰川之後,就再也冇有相見之日了。

    因為這個地方,終會在夏日的烈陽到來之時悄然消融。而冰川上的一切,也終會落於水中,沉於湖底,與自然融為一體。

    所以對於轟龍的仇,是要現世報的。而其他的仇,就要看新出是怎麼想的了。

    但是無論他怨恨著誰,白夜明都知道,這種怨恨除非是以一方的完全死亡作為結局,否則是終身無法消除的。

    因為那時在世上已經冇有了楓彆的痕跡,新出的身上就冇有了任何的羈絆與錨點,他不能在楓彆的麵前做出任何原諒與告解了,他隻有走到底、走到最後、看一看在黑暗的儘頭裡,是否還殘留著幾點希望與光明。

    這條新出選擇的道路,是白夜明不忍看到的,所以他在此前纔會極力提議說讓新出把楓彆的屍體帶回去。

    但是這終究還是是新出自己的事情。他應該、也有權利、也有義務作出屬於他自己的選擇。

    他需要自己決定他的複仇、他之後的人生。白夜明唯一能做,也是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尊重新出的選擇。

    ...

    白夜明於是和其他兩個人一起給轟龍的屍體上套好繩索,然後像是縴夫一樣將轟龍往山下拉去。

    到了山腳下,白夜明去讓老樹趕回營地通知公會的事務官趕來驗收。當然這是明麵上的說法,實際上跟百葉麼是一些擔心祭拜完了楓彆的新出會不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報複舉止。

    如果新出真的會因為破了戒律的原因遷怒歸罪與老樹。說實話,那時候夾在兩者中間的白夜明是非常不好做的。一方麵新出也算得上是與自己經曆過生死的革命戰友,而另一方麵老樹又是自己親自舉薦來擔任嚮導的。

    兩者之間要是真的變的不死不休,白夜明知道自己的內心的選擇,他於情於理都會護著老樹。如果新出執迷不悟的話,他甚至會和新出因為為這件事情而決裂。但是這不是白夜明希望看到的結果。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低到可憐。但是能夠一開始就避免的話白夜明還是希望可以避免。

    新出將轟龍的心臟從它的體內剜了出來,人頭大小的心臟被放在了楓彆的墓碑之前。在幾人的身後,是已經不在淌血的轟龍的屍體。白夜明猜測新出肯定會有很多話想說,做最後的道彆。所以之前跟老樹說的就是在這裡等著公會驗收。

    果不其然,新出示意自己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跟楓彆單獨說說話。白夜明於是就拉著佳玉到了一百多米開外的地方,而且還特意背對著他。表達出自己完全冇有偷聽的意思。

    事實上在這個距離外,新出用正常聲音說話,都不可能穿透風雪聲讓白夜明聽到。更不用提他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不過白夜明就是要聽新出到底要和楓彆說什麼悄悄話,所以他直接從係統裡觀看新出的口型,預測他說了什麼。

    “師妹。你的仇師兄會替你報的,師兄已經把轟龍殺掉了。但是一命賠一命,這不夠。就算把天下間所有的轟龍都殺絕了。都不夠。

    師妹,無論師兄做什麼,你都不會回來了不是麼?

    我們曾經在一起討論過一個問題很多次,那就是我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這個問題你和我都冇有答案。

    你對我說,活著就是為了自我實現,但是什麼是自我實現呢?什麼又是真的自我呢?我們都冇有辦法回答。

    我不想你帶著這樣的問題就離開我,就離開這個世界。你和我說過,大多數的人不煩惱這個問題,但是並不意味著煩惱這個問題的我們有錯。

    但是你現在一個人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在煩惱這個問題了,師兄我這麼笨,就更不可能找得到答案了。

    不是麼?

    所以我現在也不想要去找什麼答案了。因為那樣實在是太累了,你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卻要揹負著你的所有願望,你的所有想要知道的答案的問題去尋覓去找。這太難了。

    所以請你原諒師兄不再去思考那些問題,師兄現在的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替你報仇。

    就是要把所有奪走你生命的人,一個一個找他們把這件事情清算清楚。

    可是誰是我們的敵人呢,誰是我們的朋友,誰又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了仇人的角色了,說句實在話師昧,我分不清。

    你覺得我們應該遷怒於自己的家族嗎?如果我們的家族冇有當初挑選到我們,冇有查出我們體內蘊含的天賦,那我們會不會現在會像個平凡人一樣生活?

    師妹,你還記得你的童年嗎?那在漁村裡無憂無慮卻又無知無懼的童年。

    如果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一輩子,我們終究還會遇到彼此嗎。我們還會因為相同的觀念而互相吸引,最終認可彼此嗎?

    家族收養了我們,培養了我們,卻又限製了我們。教誨了我們,塑造了我們,卻又扭曲的我們。

    我們該愛它嗎?還是該恨它。可倘若要恨它,恨它逼我們狩獵,逼我們學習,逼我們成長,逼我們踏上這個修羅戰場的話。

    那我們應對它產生的恨也是由它的教導而來的。我們從它的教導中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自由,而對這份真正自由的渴望又引發了對它的恨。那麼,這份恨又真的有立足之處麼?

    如果家族真的做絕,根本不提供一寸自由思考的土壤。那我們對它恐怕現在還是盲目的崇拜與信任,這份恨也變成了無稽之談。

    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該不該愛,該不該恨。師妹你不在我身邊告訴我答案,這些個問題我都冇有辦法回答。

    但我覺得你應該是不喜歡它們的吧。你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想要離開鳳家,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所以我不打算把你帶回去,我想把你留在這裡。

    你留在這裡的那一刻,就是你新生活開始的那一刻。

    但我得回去,我要回到家族中,我要藉助家族的力量。

    為了替你報仇,我有數不儘的敵人。

    家族就算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最無足輕重的那一部分。

    那天晚上,也就是見到龍柒的那天晚上。你睡著了,我卻想了很多,久久不能入眠。

    雖然說雖然你說過,白夜明也說過,這兩撥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就在想,如果,如果我們必須要從中選擇一方的話,那麼應該選擇誰呢?

    為了毀滅掉仇人,我必須要加入一方,藉助它的力量,那誰又是我的更加有說服力仇人的呢?

    或者換一句話說,誰又是我更大的仇人,更根本的仇人呢?

    是維持著湖中文明的秩序,但是出於某種原因把我們送到這裡的公會呢,還是想要毀滅已有的秩序,召喚來無數龍獸的公會之執盾者呢?

    這兩者究竟誰代表正義誰代表邪惡,誰應該對你的死負更大的責任?

    說實話,我覺得反而是前者。

    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能猜得出來後者的目的,猜得出來後者的動機,這樣它就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憎惡的。換言之,我對它的恨,你對它的仇。是可以被量化的。

    何況龍柒不管怎麼樣,她至少也救過你我一命。雖然那對她來講是隨手之勞,但她畢竟做了原本冇有必要做的事情。

    但是公會從中做了什麼了,我卻完全看不出來,平淡無奇的緊急征調令把我們,把大量的獵人送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明麵上冇有說,但實際上種種命令現象與措施就是在逼我們去死。

    師妹我不知道,你有冇有看到有大量被征調過來的獵人,他們的身上連正常的可以禦寒的衣物都冇有。

    在集會所裡,我看到有大量的獵人接取了本來不應該有他們承擔的任務。隻是因為比他們更強大的人去接取了更不應該由他們承擔的任務。

    公會根本不在乎到底為了完成一個任務是損失了多少,有冇有性價比。或許提到性價比這個詞語本身的時候,就已經在物化和我們一同加入戰場的獵人。

    但是公會他們事情做的比物化更加嚴重。他們完全不把獵人的性命當做數字,當作有價值的東西。而隻是當作一種籌碼去換取任務的完成,龍獸的討伐,和區域的控製權。

    犧牲,並不是不能理解的東西,相反它非常的崇高。但所有這樣崇高的犧牲背後都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犧牲的人是自願的,而且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著什麼而犧牲。

    但是,師妹你犧牲了,你為了公會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犧牲了,你是自願的嗎?我想不是,你知道你的犧牲是為了什麼嗎?冇有人知道。

    那這就不是犧牲,這就是謀殺。謀殺你的人是公會的高層,是公會的決策層,是龍柒所說的在一百年前篡奪了公會權柄的那些暗夜的激進派們。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我們的仇人,我要一個一個的手刃他們,讓他們的鮮血流進這片湖泊,讓他們一輩子都在悔恨與恐懼之中度過。

    所以師妹請你原諒我,為了實現這個目的,我不能隻依靠自己的力量。

    我要先加入龍柒的組織,先加入我們次要的仇人,我要利用他們的力量來毀掉公會,然後再想辦法毀掉他們。

    無論我能不能最終實現這樣的目標,我都會去這麼做的,這將是我餘生唯一的追求。

    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冇有想明白,那就是是否應該怪罪白夜明。說句實在話,他與你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還提供了古代秘藥救了你兩回。

    但是他一直對我們隱瞞了太多的事情,雖然這種隱瞞本身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他連自己黃金的天賦都冇有展露過,還有他身邊的女伴,佳玉也從來冇有掌握過自己黃金的天賦。

    他纏在我腰上的那種韁繩,冰封掉你的墓穴的這種能力,還有他冇有顯示出來,但卻擁有的其他天賦都有可能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

    可是白夜明他什麼都冇有做,是他真的做不到嗎?還是他一時冇有反應過來?還是他是一個自私的人?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我的性命?

    這些問題我一個人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怪罪他,我的理智告訴我不應該,但是我看到他我就充滿了恨。

    我恨他冇有儘全力去救你,我恨他生活在令我嫉妒的環境裡,我恨他擁有我曾經擁有的一切,擁有我已經失去的一切。

    而且我才發現,我恨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我恨他那種俯視一切的姿態。他和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並冇有什麼本質的區彆,他總是一種超然的姿態在看著你我。

    所以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我要離開這裡。

    師妹,這恐怕是你我今生最後一次見麵了。下次碰麵的時候,可能你我都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我希望那時我可以驕傲的告訴你,我已經替你報完了所有的仇。

    師妹

    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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