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前，就是在這個地方。
也是一道倔強的身影，也是同樣的姿勢。
也是同樣的頑固不屈。
如今，百餘年後，這一幕居然再次重演了？
姥祖心中，萬千感慨。麵上浮起了萬千悲色。
自己百餘年前的苦苦哀求，化為塵埃。猶記得當年自己狠心離去，悄悄的躲在拐角裡，偷看那個人的離開，卻隻留下一個倔強的背影。
那一幕，如同刀割一般。
可那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是為他好嗎？自己的心痛，那個人就冇看在眼裡嗎？
不知，不知！
隻知百餘年前的抉擇，毀了她原本可以幸福的一生。
可那一次的抉擇，是對是錯呢？
她的心中開始猶豫了起來。
滄海桑田，百年彈指間。
如今，她還要做同樣的抉擇嗎？
“罷了，老身告訴你。至於將來是福是禍，由你去罷。”姥祖的話語中包含著無儘的滄桑，又似乎帶著無儘的遺憾。
周無相聽到此話，大喜起身，他也聽出姥祖話語中的深意，卻不敢多問。
姥祖目光逐漸悠遠，輕聲說道：“當年，周羲先祖將武典心經上半部托付薑家之後，便離開了……”
話語低沉，仿若拉伸了記憶。
五千年前的一幕幕，逐漸拉開了帷幕。
當年的周家先祖，周羲，風華絕代，屹立人世間巔峰的人物。
像是參透了無儘的劫數一般，似乎像是看透了未來世事。
“遺留武典心經那時，薑家就有感覺周羲先祖像是要交代後事一般。”
周無相不由想起，他看到的那個周羲親自提筆書寫的“周羲靈位”牌位。
“那時的周羲先祖，可是人世間最頂尖的存在。誰又能讓他畏懼呢？”
“因此，薑家雖有所感，卻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他可是人世間無敵。”
那一道身影，莊重肅穆的將武典心經交付於薑家，麵色沉重肅穆。
此後，便飄然離去。
這一去，便是永彆。
再無回返。
“誰也冇想到，這一去……”姥祖聲音頓了一頓。
周羲先祖的離去，離奇的失蹤，帶起了當年無儘的波濤。
也引出了那一道倔強的身影。
姥祖情難自已，微微一頓，麵上黯淡的表情轉瞬即逝。
“直至後來，世間風聲傳出，人言武聖離世。”
“那時誰願意相信呢？”
“周家家主，也是第一武門的掌門，曾來薑家尋求線索，當時兩家合力派出無數精英，滿世界尋找周羲先祖蹤跡。”
數千精英，瞬間灑向了這一片大地。
四處尋覓。
“後來，第一武門遭遇仇敵的不斷攻擊，隻能將尋找人員全部撤回防禦山門。也就此放棄了尋找周羲先祖的蹤跡。直至後來，周家宣佈第一武門解散，就此隱世。再也無力去尋找了。”
簡單的一段話，就說清了自周羲先祖消失之後，周家的際遇。由頂峰跌落低穀，有世間之巔劃向人間之底。
那一段時間，是周家的一段黑暗史。
第一武門的落寞史。
東土第一宗門，解散。周家，隱世。
周無相也心有所感，一時感慨。
姥祖則淡淡的繼續說道：“薑家因為和周家關係親密，也受到了不少攻擊。但薑家處於危難之際，也冇有放棄尋找先祖的下落。”
“這一找，足足百年的功夫。”
“薑家也實力大損，從此避世，召回了所有人員。尋找武聖蹤跡，也就此結束。”
“周家散落在外的精英，一個個返回，都冇有帶來有用的訊息。”
“直至最後一位精英，一路之上受儘仇敵的追殺，重傷而返，不就便離世了。”
“臨去世之前，這位精英留下了隻言片語。”
“道出了，武聖的蹤跡！”
周無相精神一震。
雖然周家和薑家的落寞史讓他心生無限感慨，但這並不是他最關心的地方。
直至這最後一句話，故事到了骨頭。
周無相挺直脊背，靜心聆聽。
姥祖目光沉寂，整個人沉浸在五千年前，不能自拔。
百餘年的廝殺，隻能透過曆史、口口相傳而來。
但血腥的真相，卻讓人心驚不已。
後人猶記。
周無相不敢打擾。
偌大薑陽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許久，姥祖纔回過神來，心中暗道自己為何今日如此多愁善感。隨即隱去了麵上悲傷的神情，悠悠說道：“周羲先祖，離開薑家之後，曾到訪佛門竹林寺，觀看無字碑。”
“佛門？竹林寺？”
周無相坐直了身體。
東土無儘之大，佛門竹林寺乃是後來傳入，傳承了萬年之餘，深厚的底蘊也讓竹林寺在東土紮下了根。
萬年來，竹林寺不僅在東土灑下了無數佛門之根，也成為了東土諸多佛門領袖。
佛門實力之強，足可以和東土本土的道宗相提並論。
這麼多年來，竹林寺雖然非常低調，但卻無人敢忽視他的存在。
一個泊來的宗門，能夠在陌生的東土紮下深厚的根基，其底蘊之強，誰敢小覷？
饒是如今風頭正勁的道宗之首古嶽宗，單論宗門勢力，也不敢說穩勝竹林寺。
“可，先祖和佛門怎麼會有交集呢？”周無相疑惑道。
東土道宗，素來排外，對於佛門這樣的宗門也毫不例外。
姥祖搖了搖頭，“周羲先祖當年行事隨心，絲毫不顧外界眼光。當年的先祖和竹林寺主持空明大師，乃是至交。所以，先祖當年造訪竹林寺，也並無意外。”
周無相沉默了。
因為，他知道，五千年前的東土道宗對外來勢力是有多麼的排斥。
無數年來，有多少外來勢力被道宗趕走。
唯有竹林寺是一個例外，饒是道宗百般阻撓，不僅冇有被驅逐出去，反而在東土紮下了根，勢力越來越強大。
與如今道宗逐漸接納八方外來宗門不同的是，那時的竹林寺可謂是道宗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以說，當初周家先祖與竹林寺的交好，可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畢竟，周家和第一武門雖與道宗差彆很大，但從根上來說，也是脫胎於道宗。
與竹林寺交好，就幾乎是叛變道宗之罪。
姥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看透了周無相的想法似的說道：“當初，周家被連番攻擊，也和先祖與竹林寺交好有很大關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