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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宅行天下 - 第32章 風骨字體大小: A+
     

    “呵呵呵,哈哈哈……八千袁騎……八千袁騎,哈哈哈!”

    “……”歪了歪腦袋瞅着坐在帳中主位上的曹操,戲志才心中很是納悶。

    自己不過是詢問一下戰況,主公何以如此?

    “八千騎軍啊!”重重一拍扶手,曹操大笑說道,“如有神助!”

    “皆是主公洪福所至!”經歷了不可思議之事的曹軍諸將抱拳恭維道。

    “怎麼回事?”戲志才低聲詢問身邊的曹昂。

    “是這樣的……”就算是事隔一個時辰有餘,曹昂眼下仍是心有餘悸,回想着那八千袁騎奔騰疾馳、直直朝自己等人衝來的一幕幕,曹昂深深吸了口氣,將事情經過一一告知戲志才。

    “此言當真?”戲志才爲之動容,就算是深謀如他,亦感覺此事過於懸乎,令人匪夷所思。

    “千真萬確,”只見曹昂露出一個驚駭的表情,搖頭低聲說道,“軍師不知,當時八千袁騎已近在咫尺,只需再過幾息,我等恐怕……然而就在這時,天象大變,猝然下起暴雨,目不能視、耳不能聞,隱隱可以感覺到,那些袁軍騎兵連人帶馬、滑到在地、擠做一團的慘劇……待一刻光景之後,暴雨休止,嘖嘖……八千袁騎,慘不忍睹啊……”

    “哦哦……”戲志才點點頭,忽然皺眉望了眼曹操,低聲問道,“主公這是……”

    “這個……”曹昂嘿嘿一笑,擠眉弄眼說道,“誰知道啊,老爹從方纔就一直就這樣,或許是受了驚嚇吧……”

    “胡說八道!”坐在主位上的曹操笑罵一句,帳內曹將鬨堂大笑。

    很不可思議地死裏逃生,衆曹將心中暗暗稱奇,莫非主公當真受上蒼庇護?

    “好了好了,你等也是疲憊,便先下去歇息吧!”狠狠瞪了曹昂一眼,曹操揮揮手笑道。

    “諾,那主公好生歇息,末將等告退!”衆曹將抱拳一禮,依次而退,而曹昂,早在父親曹操一瞪眼之時,拉着陳到溜出帳外去了。

    見四下無人,戲志才搖搖頭,拱手說道,“還請主公治在下失察之罪!”

    “失察?”曹操笑了一笑,擺擺手說道,“志纔將顏良大軍動向算得分毫不差,助我誅滅此軍,乃是大功,如何失察?”說着,他見戲志才欲開口說話,擡手笑道,“志才言,一炷香時辰內要擊潰顏良前部,實有些強人所難,不過既然我等大功告成,志才便不必再行自責了,我還要靠志才謀劃,擊敗袁紹吶!哈哈哈!”

    “主公大度!”戲志才拱手一拜,隨即面容有些古怪地望着曹操。

    似乎看穿了戲志才心思,曹操大笑着擺擺手說道,“志才放心,曹某可不曾得什麼失心之症,乃是心中喜極!”

    見曹操說破,戲志才面上有些訕訕之色,長嘆道,“幸好乃有天助,補全在下計中疏漏,否則在下……”

    “好了好了,”曹操起身,走至戲志才身旁,拍拍他肩膀,點頭說道,“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非是人力所能算到,志才能算到如此地步,曹某心中已是暗暗慶幸……此戰,那八千袁騎敗得太過詭異,我心中實是有些不敢相信……

    志才,你可知,那八千袁騎已開始衝鋒,僅僅數息之後,怕便會將我等擊潰,然而就在這時,天降暴雨,不多不少,一刻時辰……便是這一刻時辰,叫八千袁騎全軍覆沒,而我等,僅僅是站在雨中……”

    “此乃主公氣運所至!”戲志才拱手恭維道。

    “氣運?”曹操皺皺眉,撫着下巴在帳內踱了幾步,搖頭說道,“我知奉孝、志才、守義等,皆是世間名士,知氣運,曉陰陽,不過曹某對此事倒不甚了了,亦不深信,人吶,還是要靠自己,豈能託付於天?”

    “主公英明!”戲志才呵呵一笑,隨即好似想起一事,笑着說道,“聽聞主公不曾下令將那八千袁騎逐一殺死?”

    只見曹操眼眉一挑,大笑說道,“唔,確實!”說着,他走到桌案旁,爲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玩忽說道,“那八千袁騎死傷六七千有餘,戰馬倖存者、可複用者,一匹也無,曹某惻隱之心一起,便放那些殘兵敗將回去……”

    “哈哈哈!”戲志才撫掌大笑,指着曹操玩味說道,“惻隱之心,主公可莫要欺在下哦,”說着他望着曹操,一字一頓說道,“主公怕是想着將此些袁軍放回,以亂袁軍士氣吧……嘖嘖,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便是在下亦感天威之難測,這些敗兵心中更是慼慼然,回得營內那麼一說,袁紹必會將其斬之,以絕軍中謠言,其軍必然惶惶,哈哈……妙計!”

    只見曹操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畢,搖頭無奈說道,“曹某心思,瞞不過志才啊!”

    “此乃在下身爲軍師之本份!”戲志才拱手正色說道。

    “呵,志才身子尚未康復,仍需注意,莫要操勞過度,”頗爲擔心地望了戲志才一眼,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神祕說道,“那八千袁騎中,我抓回一人,志纔可想猜猜是誰?”

    “唔?”戲志才皺皺眉,望見曹操笑得極爲暢快,猶豫說道,“主公竟暢快如斯……唔,必定是袁紹帳下的大人物,莫非是袁紹謀士?”

    “一語中的!”曹操呵呵一笑,凝神說道,“逢紀、逢元圖!”

    “竟然是他……”

    數日之後,顏良於烏巢被曹軍所伏大敗,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短短數日便傳至袁紹大軍之中。

    而此刻,袁紹已率麾下四、五十萬大軍抵達白馬附近,得問此報,袁紹眼睛一瞪,當即昏厥,幸得身旁之人急救。

    躺在榻上漸漸轉醒,袁紹吸了口氣,忽然想起顏良兵敗被殺之事,心口便是一痛。

    “主公!”帳內衆將見袁紹轉醒,紛紛喚道。

    袁紹擺擺手,望着站得稍遠、正低頭想事的龐統嘆息道,“士元,悔不聽你之言……我早該知曉,顏良貪功冒進,不堪大用……”

    然而龐統似乎不曾聽到袁紹所言,仍顧自想事,帳內衆人面面相覷。

    “士元!”沮授暗暗扯了扯龐統衣袖。

    “唔?”龐統這才醒悟過來,環視一眼帳內衆人,又見主公袁紹半坐在榻上望着自己,眼神有些複雜,急忙拱手說道,“在下方纔正苦思一事,還請主公恕罪!”

    方纔見龐統無視自己,袁紹心中有些不渝,自己好歹已拉下臉面言‘悔不聽你之言’,你還想怎得?如今見龐統向自己告罪,袁紹心中不滿瞬間消逝,反而對龐統苦思之事,來了興致。

    “士元苦思何事?”

    “在下覺得,”龐統舔舔嘴脣,有些犯難說道,“這陣雨,來得着實蹊蹺,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我等騎兵開始衝鋒之時降下,而且雨勢猝急,叫人難以應變……”

    “是啊!”沮授點點頭,附和說道,“聽敗兵回報,當時我等八千騎兵已開始衝鋒,短短半炷香之後,便可將曹孟德或殺、或擒,然而就是這時……唉!上天助曹不助袁!可恨!”

    “沮大人所言,頗似妖言惑衆、怠我軍軍心啊!”站在龐統另外一邊的郭圖眼神一閃,冷笑說道。

    沮授此刻也知自己失言,急忙拱手解釋道,“郭大人誤會了,在下一時失言,非是……”

    “非是什麼?”郭圖連連冷笑。

    “公則兄!”龐統暗暗扯了扯郭圖衣袖。

    望了一眼與自己相處至好的龐統,看在他面上,郭圖這才冷哼一聲,就此爲止。

    而這時,一直愣神聽着的袁紹眼睛一瞪,張張嘴不可思議喃喃說道,“莫非……莫非真是上天欲助曹孟德……”

    “主公多慮了!”謀士審配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世間之事,湊巧者萬萬千,皆是天意耶?不盡然,依在下之見,連日來此地酷熱難當,湊巧降雨、恰逢此時叫曹孟德撿回一條小命罷了,主公莫要多慮!”

    湊巧降雨?豈會有如此湊巧之事?龐統心中暗暗撇嘴,非是針對審配,而是針對他所言之事。

    龐統與諸葛亮自幼相識,兩人所學,大致相同,其中差別在於諸葛亮主習內政,龐統主習兵略,對於占星問卦之事,兩人或有涉及,就因如此,龐統敢確定。

    這雨,來的着實蹊蹺!

    就算連日酷熱難當,然而觀此間天色,卻非是那時降雨……

    六丁六甲奇術?

    莫非曹操帳下亦有能士懂六丁六甲天術,行雲布雨?

    然而《六丁六甲》天書在孔明手中,世人就算能從先賢雜書中學得奇術一二,又如何比得過孔明,又如何能掌握得如此精妙?

    龐統自是明白,若不是暴雨恰巧在那八千騎軍開始衝鋒之時降下,那些騎兵豈會全軍覆沒?哪怕是降雨早那麼數息,那些騎軍也必定是緩緩撤軍。

    騎兵,雖是沙場利器,然深被天時地利所克……

    曹營中人,究竟是誰……懂六丁六甲之術?龐統心中暗暗猜測着。

    其實,那陣雨,非是六丁六甲之術,而是奇門遁甲之術,就因龐統不瞭解其中究竟,是故想岔。

    也不怪龐統算岔,誰叫恰巧是天降暴雨爲曹操解圍呢?

    《六丁六甲》天書,自是可以驅使天象,行雲布雨,可是莫要忘了,天卷天書分上下,除了六丁六甲之外,還有《奇門遁甲》。

    爲何《奇門遁甲》亦算天卷奇書?

    倘若《六丁六甲》驅使的是天象,那麼《奇門遁甲》驅使的便是天意,便是‘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的那個‘天’!

    作爲兩本天字卷天書,《六丁六甲》與《奇門遁甲》威力遠在其餘地、人天書之上,一本有跡可循、一本無跡可尋。

    《六丁六甲》着重天威,《奇門遁甲》着重天意,兩者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中的‘天時’。

    但是論兩者之區別,《六丁六甲》乃是驅使天力爲己用,呼風喚雨、興雲起霧,就算冬季起東南風,亦不在話下,期間過程,皆由那人自行控制,而《奇門遁甲》,乃是借天力爲已用,只求結果、不問過程。

    就拿曹操來說,此次是天降暴雨,救了曹操一次,那麼下次,也有可能是河道決堤,救了曹操第二次,並非一定便是便是天象改變,乃是天意,是故,此事無跡可尋。

    就因如此,司馬懿最是心懼,亦是最想得到的,便是這本,《奇門遁甲》!

    “非是天助,曹孟德豈能脫此險地?”袁紹長嘆一聲。

    “主公勿慮,”龐統見帳內衆人頗有些談‘天意’而色變,心下冷笑一聲,拱手說道,“主公,就算是天意叫曹孟德脫險,主公欲如何?”

    “唔?”袁紹面色一愣,不明龐統意思,詫異說道,“我不明士元之意,請詳言之!”

    “諾!”龐統微微一笑,再復一拱手,哂笑道,“倘若當真是天意,天意叫曹孟德脫險,那麼主公何處何從?是繼續南下呢?還是打道回府?待日後養虎爲患,反爲其所制!”

    “你這是什麼話!”帳內有一袁將大聲呵斥。

    “士元!”郭圖與沮授皆有些色變,暗暗提醒龐統慎言。

    “……”只見袁紹面生露出濃濃不渝之色,深深望了龐統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帳內衆人,皆是驚愕。

    “哼!”輕哼一聲,袁紹好似有些無奈,用手指着龐統笑罵道,“若在以往,我早已將你推出去斬了,士元也真是,就不能好好將道理言於我麼?我袁本初可是冥頑不靈、愚笨之極之人?唔?”他環視着帳內衆人。

    帳內衆人不明所以,訕訕一笑,不敢搭話。

    “是啊!”點點頭,袁紹扯開身上被褥,起身坐在榻邊,凝神說道,“我等如今,不過只有兩條路可行罷了,一者,南下取中原,成不世霸業;一者,黯然回河北,坐看曹孟德氣候漸成,我等爲其所敗……哼,就算天欲助曹,那又如何?我袁本初坐擁四州百萬大軍,既然能叫曹孟德陷入險地一次,便有第二次,我倒是要看看,上天如何助他!”

    “主公英明!”龐統拱手小小恭維一句。

    原來如此……郭圖撫須一笑,然而與同樣笑意盈盈沮授對視一眼,臉上笑意頓時收起,冷哼一聲。

    沮授搖搖頭,一聲苦笑。

    “爾等怎麼了?”望着帳內衆人,袁紹大喝道,“不就是叫曹孟德逃過一劫麼?”

    “主公……”猶豫一下,審配上前,遲疑說道,“方纔不及稟告主公,元圖……元圖不慎爲曹軍所俘……”

    “什麼?”袁紹面色大驚,急切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再細細稟於我一次!”

    “諾!”審配拱手應命,將自己知曉的,一一告知袁紹。

    “唉……”聽罷,袁紹長嘆一聲,撫着榻邊扶手,喃喃說道,“他亦曾言於我,顏良性狹,雖驍勇,不可獨任。可恨我不從,如此他才自願居顏良身旁……”說着,袁紹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微變,低聲喝道“那許攸呢?”

    審配猶豫一下,細聲說道,“許大人領五千將士,保延津不失……”

    “哼!”袁紹重重一拍扶手,冷哼一聲。

    “主公,”或許是怕主公袁紹遷怒無關之人,沮授上前拱手說道,“主公,那八千騎軍尚倖存者,已隨敗軍回延津、平丘一帶,在下以爲,此些將士如今四肢不全,重、輕傷不等,不如放歸故鄉,以慰主公仁慈之心……”

    “不可!”沮授尚未說完,龐統一口喝斷,搖頭拱手說道,“在下聽聞,此些將士在軍中散播謠言,當斬之以正軍威!”

    “什麼?”沮授面色大變,回頭不可思議地望着龐統,急聲說道,“軍師所言大大不仁吶!”

    話音剛落,郭圖望了沮授一眼,拱手說道,“主公,軍師之意大善,在下附議!此些士卒經此鉅變,心神大損,惶惶不知其所言乃亂我軍心,爲顧及大局,當斬之,以絕軍中謠言!”

    “郭大人之言不妥!”審配搖搖頭,出列拱手道,“爲何這些將士能歸平丘、延津,哼!若是在下所料不差,必然是曹操詭計,叫此些將士將所見之事言於同澤,以亂我軍。殺,則軍心惶惶,不殺,則曹操奸計得逞,‘上天助曹’之言,不需幾日,便會在我軍中蔓延。然而即便如此,在下亦不認同誅殺此些有功之士,此乃大不仁!再者,若是要殺,殺的可不止是那些騎卒,顏將軍麾下潰敗的兩、三萬將士,亦是望見此事……”

    “好你個曹阿瞞!”袁紹總算是明白了曹操的用心險惡,怒哼一聲,低頭思考。

    “主公,”見袁紹猶豫不決,龐統出列,環視帳內衆人,尤其是審配、沮授二人,凝神說道,“誅殺有功之士,卻是乃大不仁,這樣可好,散播謠言者,皆以軍法處之,其餘人等不論!”

    “善,在下附議!”郭圖拱手附和道。

    審配與沮授對視一眼,遲疑一下,拱手說道,“我等……附議!”說罷,二人不動聲色望了龐統一眼,心下暗歎。

    此人當斷則斷,絕無絲毫拖泥帶水,實是軍師最佳人選,我等虛長此人十餘歲,卻……

    比起謠言頓起,軍中人心惶惶,還是……唉!

    見帳下謀士意見統一,袁紹當即便下達了命令,但凡有人散播謠言,怠慢軍心者,不聞緣由,皆斬!

    此令一下,雖說袁軍人心有些惶惶,然而總好過到處傳播謠言,言曹孟德受上蒼庇佑吧?

    兩日之後,袁紹再復召集麾下文武,商議戰事。

    “如今顏良大敗,我軍士氣大降,爾等以爲,我等當如何處之?”

    話音剛落,帳內便有一將抱拳吭聲道,“顏良與我情如兄弟,如今被曹賊所殺,我安能不雪其恨?”

    龐統轉一望其人,只見此人身長八尺,面如獬豸,正乃河北名將,早先駐守白馬的文丑。

    袁紹面色大喜,大笑疏導:“非你不能報顏良之仇,我與十萬兵,定要將曹阿瞞擒來,我當引大軍在後,做你之援助!”

    話音剛落,沮授上前拱手諫言道,“主公不可。我軍糧草,皆是從青州運至,如今軍中之糧,不過半月,在下以爲,眼下當留屯延津,待青州糧草運至,再行進圖兗州之事,方乃上策。文將軍勇則勇矣,恐怕半月間亦難擊敗曹操,反爲其所制!”

    “你竟如此小覷我耶?”文丑虎目一瞪,大聲喝道,“何需半月,十日之內,我當破曹軍,取烏巢,獻曹賊級獻於主公,主公若是不信,末將敢立軍令狀!”

    “這……”袁紹的眼神不由望向默然不語的龐統。

    “善泳者,溺於湖……”龐統望着文丑暗暗搖頭。

    “你待如何分說?”見龐統說些不知所謂的話,文丑心下焦怒,皺眉喝問龐統。

    還未等龐統答話,審配插嘴說道,“士元,這樣吧,在下便與文將軍一道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龐統望了一眼審配,點點頭拱手笑道,“有大人親往,在下無憂矣!”說罷,他轉望着文丑,笑着說道,“將軍既然想去爲顏將軍報仇,在下並非不允,只不過要與將軍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文丑眉頭深皺。

    “其一,不得貪功冒進,徐徐圖之;其二,謹慎提防曹軍詭計,休要步顏將軍後塵……”

    “你……”文丑聞言大怒,正欲呵斥卻被龐統大聲喝斷。

    “其三!一路之上,要聽從審大人意見,不得擅動,這三條漏了一條,在下便不應允將軍前去!”說罷,望着滿臉怒容的文丑,龐統冷聲喝道,“擺着主公在此,從與不從,還請文將軍給在下一個定奪!”

    “文丑!”座上袁紹皺皺眉,呵斥說道,“軍師也是爲你好,休要對軍師不敬!”

    “……諾!”只見文丑深深望了泰然自若的龐統一眼,猶豫一下,轉身對審配抱拳說道,“如此,便有勞審大人了……”

    此人當真是軍師之才啊!與沮授對視一笑,審配拱手說道,“文將軍言重了,在下乃文人,廝殺之事,還需靠將軍……將軍勇武,在下素來便知……”

    既然龐統做白臉,那麼審配自然樂得做紅臉,誇文丑兩句。

    “那是!”得審配讚許,文丑心中有些得意,抱抱拳望着龐統哂笑道,“不知軍師大人還有何吩咐?若是不曾有,末將便即刻回去準備了……”

    “將軍請,”龐統微微一笑,拱手說道,“祝將軍旗開得勝!”

    “哼!”冷哼一笑,文丑對袁紹一抱拳,低頭說道,“主公,末將去了!”

    “唔!”

    同時,龐統亦低聲言於審配,“有勞審大人多多費心了!”

    “哪的話,”審配笑呵呵說道,“此乃審配本份,告辭,先走一步!”

    “可惜了元圖啊……”

    “是啊……唉!”

    建安三年八月十一日,袁紹命麾下大將文丑爲帥,審配爲軍師,統十萬兵馬,趕赴延津。

    因大軍糧草未全,袁紹引近五十萬大軍居於白馬。

    建安三年八月十二日,青州刺史、袁紹長子袁譚率軍八萬,突襲東郡,被東郡守將夏侯惇擊敗,尾隨掩殺二十餘里。

    而此刻,烏巢曹營之內,曹操正提問袁紹帳下謀士逢紀。

    數日前遭逢那暴雨一劫,逢紀雖僥倖逃得性命,然而身體亦受大創,左臂在亂軍之中或爲兵戈削斷,右腿亦是骨折,渾身上下,傷勢極重。

    逢紀剛硬之名,即便是曹操素有耳聞,亦盤算着想中他口中,打探一些袁軍事項,再者,逢紀已有數日,不曾進食了……

    望着身着一件染滿污血、捂着左臂強自拖着一條右腿站立的逢紀,曹操心下暗歎,吩咐左右搬來一把椅子,擡手說道,“請坐!”

    豈料逢紀望也不望,猶是傲然立着。

    曹操感覺好生無趣,心中有些不渝,揮揮手叫人將那椅子又撤下,隨即望着逢紀說道,“逢元圖,你之大名,曹某素來有耳聞,今日曹某也不爲難你,只要你……”

    “曹公可容在下先說一句?”默然不語的逢紀突然丟出一句話。

    “唔?”曹操有些驚訝,擡手說道,“請!在下洗耳恭聽!”

    “好!”逢紀呵呵一笑,隨即面上笑意漸收,望着帳內衆曹將一字一頓說道,“但凡曹公所問之事,在下一概不知!但凡曹公所言之事,在下一概不從!如此,請曹公續言……”

    “好膽……”曹操帳下大將徐晃指着逢紀罵了一句,隨即望着他悽慘的模樣,徐晃皺皺眉,卻是罵不下去了。

    “……”只見主位之上,曹操深深望着逢紀,哂笑道,“原本還想從先生口中套些話來,如今一看,顯然是曹某過於妄想了……不過,聽聞將士言,先生數日滴水未進、粒米不食,怎得,莫非是我軍中飯食不合先生口味?”

    “非也,”逢紀搖搖頭,正色說道,“在下早該死於前幾日亂軍之中,曹公將我救回,必是別有圖謀,不過曹公若是要拿在下令主公投鼠忌器,哼哼!曹公還是死了這條心纔好!”

    “此話怎講?”帳內戲志才笑着插嘴道,“先生乃袁使君帳下名士,可莫要妄自菲薄哦!”

    淡淡望了一眼戲志才,逢紀冷笑說道,“你便是郭嘉、郭奉孝?”

    “哈哈!”戲志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帳內衆人亦是大笑,曹操亦是。

    “怎……怎麼?”逢紀納悶地說了一句,忽然想起當初在黃河邊,遠遠曾望見那郭嘉,好似非是此人……

    “你乃何人?”逢紀緊聲追問道。

    “無名之輩,”戲志才哂笑說道,“潁川戲志才!”

    竟然是他!逢紀心中一驚,他早就聽聞,曹操帳下有三人精通兵略,潁川郭嘉、戲志才,以及徐州江哲,而這一次,曹操令江哲鎮守許都,將麾下另外兩大軍謀名士帶在身旁……等等!

    忽然想到一事,逢紀環視帳內衆人。

    “怎麼?”戲志才笑吟吟說道,“先生想問什麼?”

    只見逢紀眼神一凜,努努嘴愣了半響,喃喃說道,“你……你等分兵了?”

    戲志才小小吃了一驚,隨即再復滿兩笑意,點頭說道,“真不愧是袁使君帳下高謀,一語中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幾日與我等斗的,非是郭嘉,而是這戲志才,那麼郭嘉呢……他……莫非……

    糟了!

    見逢紀神色大變,戲志才嘿嘿一笑,誘惑說道,“先生,你看這樣可好,在下問先生三個問題,只要先生就實答來,我等十日之後,便放先生回去,絕無虛言!”

    “哼!”豈料逢紀一聽,面上慌亂漸漸退去,冷笑說道,“想套我軍中虛實?休想!十日之內……嘖嘖,看來曹公還欲再折我主一臂啊!休想!”

    “嘖嘖,就倒是叫在下有些犯難了,你看這樣可好,這十日間,先生可任意在我軍營內探查,我等絕不阻攔,只需先生……”

    “探查?”逢紀望了眼自己重傷的身體,似笑非笑地望着戲志才。

    戲志才尷尬一笑。

    “何需探查,”逢紀苦笑一聲,仰頭嘆道,“你等心思,不過是誘我主急進……我想得到的,他一樣想得到……”說罷,逢紀下意識一拱手,卻現左臂已被削斷,唏噓一嘆,傲然說道,“曹公所問,在下一概不知,就此請死!”

    “……”望着逢紀決然的眼神,曹操爲之動容,起身皺眉勸道,“何必如此,若是先生不想說,曹某絕不會多問……”

    “在下主意已決,曹公不必再言了!”逢紀淡淡道了一句,深深望着曹操,意有所指說道,“我主麾下人才濟濟,即便是曹公扣着在下,亦無半點好處,再者,逢紀如此重傷,命不久矣,何必爲苟活數日,壞我名聲?”

    曹操皺皺眉,猶豫良久揮揮手吩咐左右道,“帶下去,不可怠慢!”

    “曹公何以不殺逢紀耶?”被兩名曹兵架着走出帳外,逢紀大聲呼道。

    “真乃義士……”曹操長嘆一聲,搖頭說道,“我不忍殺之!”

    “有些事,非是主公不願,便可避免的!”站在帳門處,望着越來越遠的逢紀,戲志才淡淡說道。

    果然,數日之後袁紹帳下謀士逢紀剛硬,絕食而死。

    此前,或有人苦勸,逢紀高聲言,“我乃袁主帳下謀士,豈能食‘曹米’?”

    得聞此事,曹操心下大嘆,下令厚葬。

    “逢元圖,極具聖賢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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