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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醫品嫡女 - 第157章 就守?你一個人字體大小: A+
     

    顏宸璽現在住在宸安殿,距離上早朝的金鑾殿很遠,蘇心漓和蘭翊舒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纔到。顏宸璽自小在民間生活,自由瀟灑慣了,宸安殿的位置有些偏,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不過環境卻很好,極爲的清幽,對現在的顏宸璽來說,自然是養傷養病的好地方。

    蘭翊舒並沒有讓人通報,蘇心漓剛進屋,都還沒看到顏宸璽呢,就看到賢妃坐在椅子上,黯然神傷,偷偷的抹眼淚,比起之前見面那回,她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的很,平日裏總是揚着溫柔笑意的她此刻的眉頭緊蹙着,眉眼間皆是濃濃的擔憂,完全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

    蘇心漓回頭看了蘭翊舒一眼,這眨眼的功夫,伺候在賢妃身邊的宮女已經將蘇心漓和蘭翊舒錢來的事情告訴了她,蘇心漓在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賢妃垂着腦袋,不停的用手擦眼淚,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後,她擡頭,看向站在一起的蘭翊舒和蘇心漓,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你們來了。”

    蘭翊舒點了點頭,蘇心漓則輕輕的應了一聲,視線與賢妃滿是悲痛和擔憂的目光相對,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同情,她曾經也是爲人母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夠明白賢妃現在的心中,雖然顏宸璽並不是在賢妃的身邊長大的,但是母子連心,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賢妃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痛心?她心中應該是恨不得代他承受這些痛苦和折磨的吧。

    “六皇子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心漓不提顏宸璽還好,一提顏宸璽,賢妃又忍不住落淚,看的出來,她最近應該沒少爲顏宸璽的事情憂心,也沒少哭,就算上了妝,眼圈還是紅紅的,也有些腫,眼睛裏面一直瀰漫着濃濃的水霧,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何能不心疼呢?過了好半晌,賢妃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搖了搖頭,“不願配合劉御醫治療,也不進食,他這個樣子——”

    賢妃的聲音哽咽,沒能繼續往下說,蘇心漓忙上前安慰她,心中思忖着,顏宸璽的情況應該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劉太醫說了,他因爲受傷,失血過多,不配合治療,又不吃飯補充體力,怎麼可能堅持的下去?這段時間,顏宸璽是怎麼挺過來的?

    “你們替我好好勸勸他。”

    蘇心漓安慰了賢妃好一陣,賢妃壓制住內心激動的情緒,握住蘇心漓的手,看向她和蘭翊舒說道。

    蘇心漓點了點頭,扶着她坐下後,和蘭翊舒朝着顏宸璽的寢殿走去,很快,她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蘇心漓剛走到顏宸璽所在的房門口,就聽到裏面芷蘭苦口婆心的勸說:“六皇子,您這個樣子下去怎麼能行?賢妃娘娘她只是關心你。”

    “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的話,娘娘她可怎麼辦啊?”

    芷蘭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還有顏宸璽抗拒的悶哼,蘇心漓聽着,心裏頭不由的泛酸,回頭看向蘭翊舒,見他的眉頭難有的微微蹙起,心裏頭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快步走到門口,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則讓她吃了一驚。牀上,四個御林軍侍衛牢牢的摁住了顏宸璽的雙手雙腳,他的牀邊,站着兩個宮女,一個蹲在牀邊,一隻手端着碗,另外一隻手拿着勺子,正不停的將手上的東西往顏宸璽的嘴巴里灌,顏宸璽緊閉着嘴巴,那些呈液態的食物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另外一個坐在牀邊的宮女則不停的替他擦嘴巴,而方纔說話的芷蘭則在牀邊站着,一邊勸着顏宸璽,一邊抹眼淚。

    蘇心漓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蘭翊舒,此刻的他,眉頭蹙的更緊了,一臉的心疼和不忍,卻沒有上前制止,顯然,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們這樣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默認了的,可蘇心漓看着他們這樣對顏宸璽,想象着曾經那個意氣風華瀟灑不羈的男子,心中卻沒由來的氣憤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

    蘇心漓怒喝了一聲,快蘭翊舒幾步進了屋,邊走邊怒喝道:“都給我住手!”

    芷蘭等人聽到聲音,紛紛順着她的方向望了過去,見是蘇心漓,那些對顏宸璽動手的人則看向芷蘭,而芷蘭已經回過身,向蘇心漓行禮了,蘇心漓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姑姑,讓他們停手吧。”

    顏宸璽原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現在卻只能躺在牀上,生活不能自理,這樣的打擊對他已經夠大了,任誰都會意志消沉,不想苟且偷生的,他們這樣做,雖是爲了顏宸璽好,但事實上,只會讓他心裏更加覺得屈辱排斥。

    “蘇小姐,這件事情,您就當沒看到吧。”芷蘭猶豫了片刻道,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對六皇子做這樣的事情,但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難道任由六皇子自暴自棄,活活餓死嗎?

    蘇心漓還想在說些什麼,牀上的顏宸璽見她來了,眼睛先是一亮,然後忽然發起瘋來了,張口大喊道:“你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見到任何人!”

    雖然蘇心漓已經開口制止了那些宮女和御林軍,不過他們都是奉賢妃娘娘的命令辦事的,芷蘭沒有說住手,他們都還沒有停手,方纔,顏宸璽的嘴巴一直都是緊閉着的,現在突然張口,宮女灌的那些湯藥全部進了他的嘴巴,顏宸璽的情緒又激動,一下就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剛灌進去的藥,一下全部吐了出來,滿身都是,那兩個宮女見狀,嚇得面色蒼白,跪在地上就求饒。

    蘇心漓走到牀邊,看着顏宸璽,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整日跟在蘭翊舒身後,瀟灑不羈的男子有一日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消瘦了很多,很多很多,臉上幾乎都看不到肉了,生氣的時候,額頭的青筋爆出,怎麼可能不消瘦呢?他這個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他躺在牀上,因爲劇烈的咳嗽,一張臉漲的通紅,比喝醉酒後還要紅,但因爲他那雙黯然無光沒有神采的眼睛,讓他看起來絲毫沒有以往的妍麗,再也無法如芍藥一般,明豔動人,他的髮絲凌亂,衣裳和被上全是剛灑的藥汁,牀邊這一塊,全都是草藥苦澀的味道,他的呼吸急促,一雙眼睛瞪着蘇心漓,蘇心漓完全無法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難受的有些複雜,更是不能接受。

    “伺候六皇子梳洗更衣。”

    蘇心漓看着地上跪着的兩個宮女,冷聲命令道,然後看向顏宸璽,“我等會再進來。”

    蘇心漓說完,轉身離去,蘭翊舒跟着她一起到主殿外的院子的小亭子裏等着,很快,就有宮女奉上了茶水和糕點,蘇心漓喝了口茶,看向對面鬱郁坐着的蘭翊舒,之前因爲皇上替他們二人賜婚的好心情現在是消散了大半,顏宸璽現在這個樣子,確實讓人擔心,但用灌這種法子,繼續下去,不是個事啊。

    “我剛找到他的時候,他的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但是那時候他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意志消沉,不論是傷口的醫治還是吃飯喝藥他都是配合的,但自從我帶他回來後,他忽然間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定國公,還有你二哥,可以說的,我們都與他說了,但是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原本以爲,有賢妃勸他,他的態度應該會轉變,但結果還是這個樣子,他現在的狀況,如果不吃不喝,不接受治療,等同於是在等死。”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和憂傷,蘇心漓能感覺得到,他對顏宸璽有很深厚的感情,要是顏宸璽因此出了什麼事,他肯定會相當的難過,因爲無計可施,所以纔會無奈的放任那些人用這樣殘忍又粗暴的方式的吧。

    “你說他是忽然間變成這個樣子的,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

    蘭翊舒別開目光,沒有說話,他的側臉,在深秋柔媚的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蘇心漓看着他這個樣子,沒有再問,身子往蘭翊舒的方向傾斜,手握住了他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蘭翊舒回頭,蘇心漓勾着脣,對着他莞爾一笑,“不會有事的。”

    她看向他,目光定定的說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不會就這樣認命的,就算爲了蘭翊舒,她也一定會想辦法讓顏宸璽振作起來的。

    半個時辰後,蘇心漓和蘭翊舒再次回到屋子的時候,顏宸璽已經換了身衣裳,穿戴整齊的在窗邊梨花木的小榻上,靠在身後的牆上,他應該是沐浴了,髮絲都還沒幹,不過身上還是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並不會難聞,他的面色是沉着的,臉上也沒有笑容,蘇心漓命人搬了條椅子放在梨花木的小榻旁坐下,然後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只留了蘭翊舒一人。

    蘇心漓從袖中取出自己隨身帶着的一套銀針攤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顏宸璽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取出一根長長的銀針,放在自己跟前看了看,然後抿着脣對面露慌張之色的顏宸璽,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你說呢?”

    很好,還知道害怕,看樣子並沒有真正的心如死灰嘛。

    “你到底想做什麼?”

    “給你治傷。”

    蘇心漓將銀針插入放置銀針的套中,她正準備查看一下顏宸璽的傷勢,都還沒有動作呢,用右手撐着身子的顏宸璽忽然坐了起來,然後往蘇心漓的方向一靠,拿起她膝蓋上的那套銀針,就甩的遠遠的,“我不需要!你們是我什麼人,讓我這樣自生自滅不好嗎?”

    顏宸璽的情緒再次變的激動起來,蘇心漓看着他這樣子,眉頭擰了起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顏宸璽,你一定要這個樣子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蘭翊舒撿起被顏宸璽扔在地上的東西,走到顏宸璽跟前,看向他的目光滿是沉痛,顏宸璽低着頭,躺在榻上,沒有說話,蘇心漓看着他這個樣子,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這個世上,真正的強者有幾個呢?面臨這樣大的變故還能做到釋然淡然的有幾個?包括她的每個人都覺得顏宸璽這樣做太過軟弱,辜負了這些關愛他的人的期待,但是或許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如此想了吧。

    蘭翊舒站在蘇心漓的身後,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蘇心漓回頭,見他滿臉的歉意,對着他溫柔一笑,表示自己沒事,她是真的沒事,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和顏宸璽計較這些事情?暫且不提他和蘭翊舒之間的關係,就憑着他之前幫了她那麼多忙,對他的事情,她就不會置之不理,更不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與他生氣。

    三個人,暫時都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屋子,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還是顏宸璽的肚子發出的聲音,屋子裏,原本瀰漫着濃濃的悲痛氣息,可這樣的聲音後,那陰霾竟像被風吹了一般,顏宸璽捂着自己的肚子,忽然轉過身,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有幾分尷尬,蘇心漓沒由來的覺得搞笑,可又笑不出來,顏宸璽忽然開口道:“蘭大哥,我有事,想和嫂子單獨聊聊。”

    沒等蘭翊舒開口,蘇心漓搶先道:“有什麼話,等你吃了飯再說。”

    她盯着顏宸璽,態度堅定,不容置喙,然後站了起來,“我讓他們馬上去準備。”

    蘇心漓說着,就離開了屋子,賢妃等人一聽顏宸璽要吃東西,握住蘇心漓的手,激動的都哭了,直說她有辦法,然後親自下廚,和小廚房一起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全都是顏宸璽愛吃的。

    蘇心漓和蘭翊舒道宸安殿的時候就已經是辰時了,顏宸璽還梳洗了一番,等賢妃他們準備好吃食的時候,已經到了差不多用午膳的時辰了,顏宸璽行動不便,太監將桌子搬到了靠窗的小榻上,蘇心漓和蘭翊舒肚子也餓了,所以陪着顏宸璽一起,一道的還有賢妃娘娘,一桌四個人,卻滿滿的都是菜。

    顏宸璽從絕食後,吃的一直都是流食,那些他愛吃的,根本就灌不進去,現在,這樣滿滿一桌子他愛吃的菜還有各種糕點擺在他的面前,顏宸璽哪裏有不饞的?而且還是他肚子極餓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吞了吞口水,自以爲沒人察覺,然後有擺出一張冷臉,那樣子,看的蘇心漓越發覺得好笑。

    “宸兒,你不是餓了嗎?吃吧,都是你愛吃的。”

    賢妃一臉的激動,說着,不停的往顏宸璽的碗裏夾菜,顏宸璽看向賢妃,也有幾分動容,他偷偷的瞅了眼那些美味,別過頭,沒有再動筷。

    “六皇子,這些可都是賢妃親自下廚做的,您就算是要絕食,今後有的是時間,何必辜負賢妃的一番心意?而且就算要死,也不應該做個可憐的餓死鬼。”

    蘇心漓話剛說完,蘭翊舒就拿起了他跟前的筷子,遞到了他的手上,顏宸璽猶豫的片刻,蘭翊舒已經將筷子塞到他手上了,也不管他是吃還是不吃,自己先動筷了,邊吃的時候邊品評,不過他的動作還是極爲優雅的,蘇心漓卻不一樣,吃的又大口又快,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慾,顏宸璽前後一思忖衡量,覺得蘇心漓說的話很有道理,死法千千萬,他身爲皇子,就算要死,也不應該做個餓死鬼啊。

    顏宸璽是左手受傷,而他一直用的是右手吃飯,所以用膳的時候雖然有些不便,但還是可以自己來的,蘇心漓見他終於張口吃東西了,鬆了口氣,低頭對着蘭翊舒擠了擠眉,蘭翊舒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最激動的還是賢妃,滿滿一桌子的菜,還是唯恐顏宸璽不夠吃,一件他主動吃飯了,就起身張羅着再去做一些,顏宸璽低着頭,不停的做着深呼吸的動作,紅了眼眶。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心裏多多少少都鬆了口氣,餓了許久的顏宸璽則因爲吃的太多了,吃飽了之後就倒在了牀上,不停的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有宮女進來,利落的將桌上的剩菜殘羹收拾乾淨,將屋子也清理了一遍,這時候,蘭翊舒站了起來,看向賢妃道:“賢妃,我們先出去等。”

    賢妃看向蘭翊舒,又看了看顏宸璽和蘇心漓,見他們都點了點頭,這才站了起來,跟着蘭翊舒一同離開,屋子裏,很快就只剩下躺在牀上的顏宸璽和在牀邊坐着的蘇心漓。

    “六皇子,賢妃娘娘她,對你很好。”

    不單單賢妃對顏宸璽好,顏宸璽對賢妃心裏頭也是有很多的不捨和擔憂。

    顏宸璽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她對我好了。”

    顏宸璽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飄遠,良久,落在蘇心漓身上,“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爲我犧牲了什麼。”

    他的聲音,透着股說不出的悵惘和悲傷,蘇心漓平靜的看向他,她想,不論是顏宸璽,還是賢妃,他們的身上,應該埋着不爲人知的祕密,不然的話,依着顏宸璽的身份,怎麼可能不在皇宮長大呢?賢妃娘娘她怎麼捨得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在身邊,賢妃娘娘對蘭翊舒的好,是愛屋及烏嗎?蘇心漓忽然想起那日在賢妃的宮殿中,她睡夢中說的那些話,她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對勁,但是腦子裏面卻像有一團漿糊似的,又好像是無數的絲線纏繞,欒城了一團,任是她怎麼努力都理不清這個中的緣由。

    “你既然知道她對你的好,就更應該振作纔對。”蘇心漓看向顏宸璽,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之前那個樣子,你知道她有多難受嗎?我和蘭翊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在抹眼淚,我一說你要吃東西,她立馬就親自下廚給你做了一桌你愛吃的,方纔在桌上你也看到了,她多麼的激動,她是個好母親,又爲你犧牲了那麼多,你捨得讓她傷心難過嗎?”

    蘇心漓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不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十分的安靜,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極爲的清晰。

    顏宸璽擰着眉頭,好幾次動了動脣,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又一直猶豫着沒說出口,那樣子,極爲的糾結。

    “不單單是賢妃,還有蘭翊舒,他也很關心你,當初,得知你遇刺的消息後,他什麼都沒準備,直接就離開了,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六皇子,這都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你還要這個樣子嗎?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擔心你的人傷心而已,讓那些害你的人奸計得逞。而且,我聽劉御醫說,你腿上的傷是可以治好的,左手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就你的身份來說,這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療,爲什麼要自暴自棄呢?”

    蘇心漓體諒顏宸璽,可心裏還是覺得他太過不爭氣了,身爲男子,怎麼能因爲這點事情就被打倒了呢?

    “你知道是誰害得我?”

    顏宸璽蹙着眉頭,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顯然,對將他害成這樣的人,他心裏是十分仇恨的。

    “我現在只是猜測而已,並不知道是誰,不過都是那些人。”

    爭奪皇位的道路,是踩着親人的屍體,用血鋪成的,皇室傾軋,每一天都在發生,就算顏宸璽無意於那個位置,但是以他和賢妃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的得寵,那些人就會將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

    “你的意思是?”顏宸璽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他並不怎麼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許,也有些接受不了,就算他知道這在皇室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落在自己的身上,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沒有和他們爭和他們斗的心思,從來都沒有,儘管他覺得那個位置不應該屬於文帝的任何一個兒子,但他始終沒想過要捲入這場無休無盡的鬥爭。

    “如果太子殿下沒有佔着太子的位置,他那樣的身體,說不定是可以倖免的。”

    蘇心漓對顏睿晟並無好感,但是在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同情。其實,並非每個皇子都對皇位有興趣的,他們的內心有其他的渴望,但是那些一心想要爭奪皇位,謀奪權勢的人,他們總覺得別人會和他爭和他搶,恨不得把其他所有人都殺了,顏睿晟對那個位置應該並不是很有興趣的,不然的話,他對待文武百官不會是那樣的態度,他做所的一切,或許只是單純的爲了皇后一家,還有就是報復文帝這個做父親的不公允。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盯着顏宸璽,用一種極爲認真又嚴肅的口吻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所有的皇子裏面,蘇心漓心中自然是最希望顏宸璽能登上皇位的,畢竟他與自己還有蘭翊舒的關係都極爲要好,但是這也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她對顏宸璽沒有任何的要求,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因爲如果他是平安的,那蘭翊舒可能面臨的兇險就少了一分,她相信,顏宸璽是個聰明的人,能夠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六皇子,我近來一直在鑽研鍼灸之術,你要相信我的話,今後就由我來替你治療吧,不過之前我只在動物的身上試驗過。”蘇心漓極爲誠懇的交代道。

    顏宸璽也盯着蘇心漓,喉嚨動了動,蘇心漓平靜的看向他,然後肯定的說道:“六皇子有話對我說。”

    顏宸璽點了點頭,然後笑了,“我聽說,你今日向父皇請旨,讓他給你和蘭大哥賜婚了。”

    提到這件事情,蘇心漓沉悶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也點了點頭,然後溫柔甜蜜的笑着說道:“是的,皇上已經同意了,過幾日就會命人去蘇府納彩。”

    顏宸璽看着蘇心漓一臉甜蜜的模樣,他的臉色卻變的更加愁悶起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和痛苦,良久,他再次開了口,“嫂子,你很喜歡蘭大哥,是吧?”

    蘇心漓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我若是不喜歡他,怎麼會讓皇上替我們賜婚?”

    “蘭大哥他也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你想象的喜歡。”顏宸璽沉悶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蘇心漓認真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就是因爲清楚的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纔會摒棄外界所有的不利影響,請求皇上賜婚的。蘇心漓回答完,見顏宸璽不說話,疑惑不解的看向他,顏宸璽說的這些話,好生奇怪。

    “顏宸璽,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顏宸璽咳嗽了兩聲,坐直了身子,然後認真的看向蘇心漓,極爲嚴肅的開口問道:“如果我繼續活着,你和蘭大哥就不能再繼續在一起,廝守終身,你還願意救我嗎?”

    蘇心漓擰着眉頭,眼底的疑惑更深,擡頭看向顏宸璽。

    “我要繼續活着的話,你和蘭大哥就不能在一起了。”顏宸璽又重複了一遍。

    蘇心漓扯了扯嘴角,想笑,這怎麼可能呢?顏宸璽繼續活着與她和蘭翊舒在一起,這兩者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之處,爲什麼顏宸璽繼續活着,她和蘭翊舒就不能在一起呢?蘇心漓聽着,覺得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荒誕不羈,但是顏宸璽摻雜着絕望的糾結和矛盾實在不像作假,而且從今日的事情來看,顏宸璽雖然不願意接受現狀,但還是有很多的留戀和不捨的,尤其是對賢妃,這麼說,他這樣做,就是爲了她和蘭翊舒嗎?

    “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你和蘭大哥能在一起,這世間,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他了。”

    顏宸璽自顧自的說着,蘇心漓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好幾次,她扯了扯嘴角,終於開了口,“你這樣說,到底是怎麼意思?”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還透着股說不出的小心翼翼,顏宸璽的性命,和她在一起,如果蘭翊舒只能二選一的話,他會怎麼選擇呢?不管結果怎麼樣,就算蘭翊舒選擇了自己,他們兩個也註定無法幸福的。

    “有人在我的身上,下了蠱毒,而那個人,不願意看到蘭大哥與你在一起。”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宸安殿離開的,回到蘇府的時候,沐浴更衣,然後用完膳,上牀睡覺,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就好像是做夢一般。

    回來的路上,蘇心漓一言不發,再怎麼努力掩飾,她的眼角眉梢都寫着有事二字,蘭翊舒自然察覺到了,問她是怎麼回事,蘇心漓就是不回答,蘭翊舒猜測肯定是顏宸璽和她說了些什麼,但是顏宸璽如果不願意說的話,他現在這狀況,他也不好逼迫。

    蘇心漓先上的牀,蘭翊舒到的時候,就見她用被子將自己裹的和個糉子似的,背對着她,眼睛閉着,但是睫毛卻劇烈的顫抖着,蘭翊舒脫掉了叫上的鞋子,上了牀,和蘇心漓一樣的睡姿,背對着窗外側躺着,他伸手將蘇心漓摟在懷中,腳也一起用上,勾着蘇心漓,然後湊到她的耳邊,柔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因爲蘇心漓今日早朝請旨賜婚成功的事情,兩個人心情都很好的,但是現在,兩個人的狀況顯然都有些不太好,蘭翊舒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要對蘇心漓說的,但是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哪裏有心情說那些話。

    蘇心漓沒有說話,用力的掙了掙,蘭翊舒卻沒有掙開,蘇心漓心頭大爲惱火,將被子踢開,發瘋似的用力的甩開了蘭翊舒的手,面對着蘭翊舒,氣呼呼的坐着,“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什麼事情都瞞着我,我憑什麼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啊?”

    蘇心漓說完,在蘭翊舒有些發懵的神色下,起身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跑了出去,從蘭翊舒身邊經過的時候,有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蘭翊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快速坐了起來,穿着鞋子,拿了件外套,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追了出去。

    蘇心漓離開房間後,直接去了藥房,她這麼大的動靜,丫鬟們都還沒歇下呢,自然驚動了其他的人,蘭翊舒到藥房的時候,藥房的門是關着的,不過卻從裏面傳來了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響,流雲水兒等人聽到那麼大的動靜,嚇了一跳,她們跟在小姐的身邊伺候了這麼久,還從來沒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她們下意識的看向蘭翊舒,月下,燈下,蘭翊舒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們雖然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沒敢上前去問,流雲流朱等人和蘭翊舒一樣都是滿頭的霧水,小姐今日向皇上請旨賜婚,皇上不是答應了嗎?今後再沒人能阻攔小姐和蘭公子在一起了,這不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小姐和蘭公子不是該覺得開心的嗎,怎麼會動這麼大的肝火?

    “你們都下去吧。”

    過了良久,屋子裏面乒乒乓乓的聲響消停了,蘭翊舒開口道。

    一到了晚上,蘇心漓的院子就只有她的幾個貼身丫鬟守着,其餘的下人沒得到命令是不允許進來的,所以現在站在藥房外的就只有蘇心漓身邊四個貼身丫鬟,她們這些人早就將蘭翊舒當成姑爺了,他開口讓她們離開,她們因爲對蘇心漓的擔心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都離開了。

    她們離開後,這一片就只有在藥房內的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蘭翊舒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裏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蘭翊舒走到門角,背靠着門靜靜的等着。他心中清楚,蘇心漓就算再怎麼憤怒生氣,甚至於絕望傷心,都不會想不開的,因爲現在,她肩上還扛着定國公府的重擔,她只是想要發泄一下而已。

    蘇心漓在藥房內差不多呆了近兩個時辰,而蘭翊舒則站在門外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他出來的時候匆忙,就拿了件蘇心漓的斗篷,然後就追出來了,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夜裏冷的很,寒氣重,而且還有風,蘭翊舒自然是覺得冷的,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他在想,到底是顏宸璽和她說了些什麼,讓她的情緒如此失控。

    蘇心漓晚上並沒有準備呆在藥房,所以偌大的藥房,就只有兩盞燈,光線有些昏暗,蘇心漓發泄了一通後,看上地上的一片狼藉,心裏頭亂的很,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手撐着額頭,只覺得說不出的頭疼,美好的東西,果然是很難得到的。從重生到現在,她一直都在和命運做抗爭,但是她心裏終究沒有太大的把握,她擔心,自己到最後會輸給命運的安排,畢竟,命運是那樣強大的東西。

    蘇心漓不是沒想過,就當顏宸璽什麼都沒對自己說過,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因爲那個人是顏宸璽,她終究還是做不到,蘇心漓手撐着腦袋坐着,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幽閉黑暗的空間呆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過去,總之,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恢復平靜了下來,有什麼辦法呢?她捨不得顏宸璽死,也不可能讓他就這樣自甘墮落自尋死路,對蘭翊舒,她也不可能因爲這樣的事情放手。

    渾身發麻的蘇心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剛出門,夜裏夾帶着濃厚潮氣的寒風吹來,讓她不由打了個冷戰,她搓了搓手,正準備跑回去,肩上忽然一沉,然後整個人暖和了許多,蘇心漓先是低頭,看着身上多出來的披風,然後擡頭,看着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他的手,冰涼的讓人心驚,這麼冷的天,他一整個晚上,都在這裏等着自己嗎?蘇心漓覺得心裏酸酸的,不單單是心,還有鼻子和眼睛,都極爲的酸澀,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傻?

    蘭翊舒和以前一樣,替蘇心漓整理披在身上的斗篷,不過可能是因爲等的久了,再加上這天兒比較冷,他的手微微的有些僵,沒有了以往的靈活,的那是他的神情,卻和以前一樣的認真,蘇心漓看着,心裏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澀澀的,越發的難受,蓄在眼眶裏面的淚水,洶涌而出,滴落在蘭翊舒的手背上,“蘭翊舒,如果你不能一輩子都守在我身邊的話,那麼現在就離開。”

    蘭翊舒聽了這話,錯愕的愣了愣,幽深的眸,閃過一絲受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嚴厲,因爲蘇心漓這樣的質疑,明顯有些不滿,蘇心漓心裏頭覺得委屈,眼淚流的更兇了,上輩子,她輕易就收穫的感情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現在,等她好不容易覺得感情不那麼虛幻了,想要牢牢拽在掌心的時候,她惶然間明白,老天總喜歡和人開玩笑,你越是想要緊緊捉住的東西,他越是喜歡將這根線扯斷。

    蘭翊舒忙又用手替她擦眼淚,蘇心漓避開他的手,自己用手胡亂快速的將眼淚擦乾,然後吸了吸鼻子,擡頭看向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又圓又亮,就好像夜空所有的星辰都鑲嵌進去了一般,“字面上的意思。”

    蘇心漓張了張口,她很想問蘭翊舒,如果她和顏宸璽兩個人,他就只能選一個的話,他會選擇誰,不過這樣愚蠢甚至幼稚的問題,她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蘭翊舒盯着蘇心漓,忽然托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上了她緊咬着的嘴脣,不若之前的溫柔和試探,他的吻,有一種說不出的霸道,那是濃烈的可以將人吞併的佔有慾,蘇心漓愣住,因爲蘭翊舒的嘴脣,很冷很冷,她沒有掙扎,也沒有任何的迴應,蘭翊舒越來越憤怒,卻不肯罷休,而蘇心漓漸漸沒能抵擋的住他的這種攻勢,有些意亂情迷起來,腦子裏想着的卻是,爲什麼他每次都來這一招,而最要命的是,每次她都架不住他這一招,顏宸璽說蘭翊舒對她的喜歡她無法想象,其實她何嘗不是一樣?

    原先,蘇心漓還想着給蘭翊舒一次選擇的機會的,但現在,蘇心漓想,就算蘭翊舒說他要走,她肯定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的。

    蘇心漓的身體,在蘭翊舒的吻下,有些發軟,她任由蘭翊舒摟着,靠在他的身上,直到蘭翊舒覺得蘇心漓已經沒有了讓他離開的那樣的想法了,他才罷手放過了她的脣,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輕撫着蘇心漓起伏着的背,“你知道嗎?今日早朝的時候當你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原本,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不過我現在的心情還是很激動,只要想到你就會是我的妻子了,我就覺得很開心,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通通都告訴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蘭翊舒顫抖的聲音透着股緊張,蘇心漓靠在他的懷中吸了吸鼻子,牢牢的抱住蘭翊舒,她剛纔是生氣,但是被蘭翊舒一抱一親,那氣不知怎麼的很沒骨氣的就散了。

    蘭翊舒,可以成爲你的妻子,我也很開心。

    蘭翊舒緊繃着的臉上,這纔有了笑意,然後用極爲霸道的口氣命令道:“下次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不然的話,我會生氣的。”

    蘇心漓在蘭翊舒的懷中蹭了蹭,嗯了一聲,這話太傷感情了,她下次再不會說了。

    蘭翊舒伸手揉了揉蘇心漓的頭髮,看着她身後的月亮,信誓旦旦道:“蘇心漓,我不會辜負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除非我死,不然的話,我都會在你的身邊守着你的,就守着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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