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顧要求換外面的散座，經理立刻就給他準備了。

出去時，慕西顧一眼就看到那令他心心念唸的女人——商淨。

她正與一箇中年的婦人，坐在一桌，她們不知道在談些什麼。

可他看商淨的臉上，表情冷淡，紅脣微翹起，似在玩味一般。

忽然，慕西顧笑了，一聲愉悅的輕笑，引起身旁餘婉婉的注意——這是今天晚上，他露出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他看起來，好像好開心的樣子，爲什麼？餘婉婉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慕西顧自己知道，他看到商淨的一刻，空虛的心彷彿活過來一樣，周圍的一切，頓時變得鮮活生動，多日來的寂寞，一掃而空。

他想，他真的壓抑不住自己對商淨的喜愛，越是刻意不想她，感覺就越是明顯。終於，在她再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刻，決堤而出。

他，無法再自欺欺人。

經理看慕西顧突然就不走了，以爲他在挑選位置，恰好，今晚客人很少，大多位置正空着呢——“慕少爺，你看坐哪裏適合？”

“別出聲。”慕西顧擡手，嫌棄一般，讓身旁的人噤聲。

他目標很明確，故意放輕步履，無聲走去商淨身後的那一桌，讓她不要發現他。

餘婉婉亦步亦趨跟在慕西顧身後，目光，尋着他一直目不轉睛的方向望去，然後，猛地一怔！

漂亮的女人，總是令人印象深刻，特別像商淨這種，既有智慧又有美貌的女人，更是其她女人心目中暗自較勁的對象。

餘婉婉認得商淨，上次她和慕西顧相親時，奪去她全部光環，佔去慕西顧所有注意力的女人。

她今晚爲什麼又來礙她好事！！

慕西顧選擇坐在商淨背後，中間，只隔着一個古典的小屏風。

他看向遲遲不動的餘婉婉，手指一勾，示意她趕緊坐下來。

餘婉婉憤憤坐下，動作可以放大，桌上的餐具發出好幾聲不大不小的聲響。

慕西顧猛地皺眉，不悅！

幸好，商淨似對別人桌的事，不感興趣，連看也沒有看一眼，依然專注喝她杯中清香的花茶。

“你回來吧，我允許你和阿羲繼續交往。”沈瀾雖拉下臉過來求商淨，口吻卻像開恩一般，令人聽着不舒服。

商淨輕輕放下茶杯，心平氣和道：“伯母，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沈瀾瞪了商淨一眼，頤指氣使說：“所以，我纔過來找你，允許你回到阿羲的身邊。”

一聲冷笑——出自於正在偷聽的慕西顧！

這是求人的態度？程羲的媽媽擺明就是看不起商淨！

餘婉婉不知道慕西顧在冷笑什麼，不過，她可以肯定是和商淨有關的。

她抿了抿嘴，故意大聲說話：“西……”

才說出一個字，餘婉婉便剎住自己的聲音！

只因，慕西顧正用冷冷的目光，盯住她，黑色瞳孔幽幽暗暗，警告意味濃烈。

餘婉婉膽子小，氣勢弱，登時就被嚇得不敢造次，拉上嘴，不敢再發出聲音。

慕西顧滿意輕哼。

他以前，竟然想找這種女人做他妻子，以前的他是腦子進水了嗎？這麼沒有自我的女人，連商淨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商淨不知道身後的動靜，她一直在玩味沈瀾的話，不禁覺得可笑：“我既然已經和程羲分手，就沒有再和他複合的理由。”

沈瀾被一再拒絕，頓時面子下不去，覺得商淨不知好歹，故意要她難看！

她滿腔怨氣越發加深，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我早就知道你這種女人最狠毒，你知不知道阿羲因爲你天天在外面喝個爛醉，又不肯畫畫，整個人都廢了。你把他弄成這副樣子，現在，連看也不看他一下。我早就對他說過，婊、子無情，婊、子無情，他偏不聽！！”

商淨臉上玩味全無，冷着臉說：“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爲你沒有教好他。如果一次失戀，就要死要活的，他還用不用活下去？再說，當初是你一次次找我，說我配不上程羲，要我離開他的，現在，我也忍夠了。”

“你就是配不上阿羲。”沈瀾聲音變得尖銳刺耳，甚至，慕西顧不用偷聽也能聽清楚她對商淨說的難聽的話！“你除了皮相好一點，還有什麼內涵？你連你爸在哪裏都說不出來，工作又上不了檯面，整天陪一些男人吃吃喝喝，你和幾個男人搞過你自己心裏有數，阿羲就是涉世未深才被你給騙的！”

商淨怒極反笑，冷冷的笑！

她爸人在哪裏，她確實不知道，她就是單親家庭，那又怎麼樣？

她商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絕不看任何人的臉色！

“我還以爲藝術家有多高的涵養，看你現在的嘴臉，不過是潑婦罵街。”商淨看着沈瀾一張扭曲的嘴臉，心中更加厭煩。

她從包包裏，拿出皮夾，付上自己的茶錢說：“我的茶錢我自己付，我不用你請，以後，請你別再來找我，我很忙，沒時間應付吃飽撐的人。”

沈瀾氣得頭脹臉紅，猛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就要朝商淨臉上潑去。

商淨不傻，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

有些人，就是這麼蠢，說不過就只會動手。

“你敢潑下來，我就敢跟你撕破臉。你想要一身狼狽的從這裏走出大門，你儘管可以潑。”商淨搶在沈瀾撒野之前，冷冷地警告道。

沈瀾敢潑她，她就絕對敢潑回去，她不怕撕破臉皮，但，她的自尊忍不了別人在她頭上撒野！

她和程羲的感情，原本，可以好好的。

如果，程羲沒有沈瀾這個媽媽的話。

可說到底，還是程羲太弱了。

沈瀾僵住了動作，顯然，是被商淨的警告給震懾住。

商淨知道沈瀾是個什麼性格的中年婦女，愛面子，自恃甚高，又瞧不起人，將來絕對是個典型的刻薄兒媳的婆婆。

這也是爲什麼，她無法和程羲走到最後的原因。

她愛自己，遠比愛程羲，她太過愛惜自己，做不到因他們的感情再讓步，委屈自己。

“賤、女人！！”沈瀾重重地將茶杯放下，熱茶反而濺了她一手背，把她燙得。

一直在偷聽的慕西顧，終於忍不住站起身，暴跳如雷地替商淨出面：“你在罵誰呢，她也是你能罵的人？這裏是高級酒店，容不得你這種潑婦在這裏撒野！”

“你是誰？”沈瀾看慕西顧一身名牌西裝，長得又俊，一看就知道是有頭有臉的身份人。

她心中一動，驀然想起：“我知道了，我聽你的同事說，你最近交了個富二代的男朋友。就是他對不對？”

商淨又是愣神，又是蹙眉，慕西顧的挺、身而出，讓她有點失神恍惚，也沒聽清沈瀾的話。

“是我又怎麼樣？我就是她的男朋友！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慕西顧的名字，再掂掂自己有多少斤兩敢罵我的人！哦，對了，你家兒子叫程羲是吧？一個小畫家，我隨時都能弄死他！”慕西顧繃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頗具氣勢。

沈瀾家的出生，說真，他還真看不上眼。好聽點，就是藝術世家，難聽點，不過是個賣畫的，家裏有幾個錢，但，這種資本在慕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慕西顧，可以了。”商淨終於晃過神，扯住慕西顧的手臂，不想讓他真的對程羲做出什麼事。

“可以什麼！她這樣罵你，你不生氣？她憑什麼罵你！”慕西顧並不解氣，甚至，覺得更氣！

商淨這女人，他被她耍過，諷刺過，拒絕過，可他也沒捨得罵她，他捧着的女人，程羲他媽憑什麼罵她！

商淨不喜歡小白臉，真的，她喜歡有氣勢，有魄力的男人，現在，慕西顧在她眼裏，就是這樣的男人。

可以，讓她有一種被他保護着的感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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