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不到合同，商淨想要走人，慕西顧卻以客戶的身份，把她留住，讓她跟着他。

離開東方鼎言，慕西顧打發走開車的司機，拿着車鑰匙，打開車門，上車，爾後，瞟了商淨一眼，讓她跟上。

商淨蹙着眉，不情不願坐上副駕的位置，繫上安全帶。

黑色寶馬，一路前行，卻不是回去慕氏的路。

“你不回去公司？”商淨不禁問道。

“不回。”慕西顧說。

他在慕氏職務清閒，沒有多大實權，大多數時間都是用來坐班，就算他一下午不回去公司，對公司而言，也沒有多大影響。

“那你要去哪？”商淨蹙眉，再問。

“不知道。”慕西顧悠悠道。

聞言，商淨徹底冷下臉，不太樂意陪慕西顧不務正業。

可一想到手裏的合同，還得指望慕西顧簽名，商淨就不得不泄氣，繼續陪慕西顧耗着，把他當成她平時的客戶一樣對待。

不過，平心而論，慕西顧要比她平時的客戶，好應付得多。

至少，他不去花天酒地，只讓她幫忙看看女人而已。他也不找、小姐左擁右抱，只帶着她周圍閒轉而已。

他更沒有藉機揩她油，這一點，還是很不錯的。

***

慕西顧把車開到市中心，停在停車位上，然後，扯下束縛着脖子的領帶，解開幾顆衣領鈕釦，一派輕鬆地下車。

商淨解開安全帶，也跟着下車，不緊不慢地跟在慕西顧身邊。

下午的陽光，柔和了許多，天氣不再那麼悶熱，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上，竟有一絲快意。

此時，商淨很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一雙平底鞋出門，不然，以慕西顧的速度，她穿高跟鞋，跟着會很辛苦。

“喂——”慕西顧頓下步伐，低下眸子，看身旁的商淨，不太習慣叫她的名字。“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商淨快速回道。

慕西顧抿着嘴脣，略爲惱火，覺得商淨在敷衍自己。

事實上，商淨並沒有敷衍慕西顧，她是真沒有想去的地方。

自從和程羲分手、和慕西顧的*、情之後，她將精力全寄託在工作上面，已經有好久沒逛過街，現在，更沒心情陪慕西顧逛。

慕西顧並不放棄，他不想回去公司，與其在公司裏無所事事浪費時間，他寧願和商淨在一起浪費時間。

迎面走來的一對情侶，手牽着手。

慕西顧見狀，心裏一動，他側頭，若有所思地看商淨，大手蠢蠢欲動。

突然，商淨停住腳步，站在一所畫廊門前，定着眼睛，略略失神。

“你想看這個？”慕西顧擡起頭，看畫廊的名字，問商淨。

商淨正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沒回答慕西顧的話。

慕西顧定定看她，眸色炯亮，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掌心，牽着她進去，口中低聲說道：“別磨磨蹭蹭，要看就進去看。”

明明是不耐煩的話語，卻不帶半絲不耐煩，倒是有些不自然。

商淨思緒不在這，沒在意慕西顧牽起她的手，更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不自然。

她在想，這所畫廊，好像就是程羲家裏開的。

以前，程羲經常叫她過來看看，她口頭上總是答應，卻沒有真的來過，她把時間，都放在工作上，都用來賺錢了。

如今想想，她忽略程羲的事，真的很多，比他忽略她的更多。

畫廊的裝潢，很優雅別緻，品味很高，裏面擺出來的一幅幅畫，更是抽象，藝術。

說真的，慕西顧對藝術沒什麼興趣，在畫畫上更沒有多深的造詣，對這裏的一幅幅抽象畫，他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也就一掃而過。

不過，他看商淨看得很認真，一幅一幅地不遺留地看，生怕錯漏了一樣，他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覺得這畫廊的畫，還是挺不錯的。

畫廊裏，有一幅主打畫，也是唯一一幅，慕西顧看得懂內容的畫。

油彩明媚的海灘上，細畫着緊牽着手的一男一女，他們在細沙上，留下一行足跡，蔚藍大海，倒映出雲舒雲卷的天空——很寧靜。

商淨綿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她忽然抽回自己的手，慕西顧不想放開，卻又沒有立場一直緊牽着她。

終於，他不甘心地鬆開手指，放開商淨的手——看她走到畫的面前，雙手抵着玻璃，一動不動地看着裏面的畫，很出神、入迷。

慕西顧擰起眉，不懂這幅畫有哪裏吸引商淨的？

不就是一幅普通的油彩畫，需要看得這麼入迷忘我嗎？

慕西顧幽幽掃了商淨一眼，面色益發冷冽。

他想看看這幅畫叫什麼名字，出自哪個畫師之手。

卻看到下面的介紹語，只有一行——《靜》程羲。

驀地，慕西顧握緊拳頭，指骨間發出“咯咯”響聲，他沉下聲音說道：“走了！”

商淨頭也不回不看他：“再看一會兒。”

慕西顧聲音更沉，透出不悅：“我說走了！”

商淨回頭，匆匆看他一眼，不耐煩：“你又不急着回去。”

“我現在就要走！”

“那你先走吧，我不走。”

商淨意思堅定，她想再看看程羲的這幅畫——這個海灘，她還記得，她和程羲一起去過。

原來，他畫了這麼一幅畫給她，怪不得他經常提醒她，希望她過來他這畫廊看一看。

想必，是想她看一看他畫給她的畫吧。

這個呆子，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懂表達，如果，他早點說清楚，她早就過來看了，也不會……忽略他這麼久。

慕西顧胸膛起伏不平，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是，他不甘心自己輸給區區的一幅油彩畫，不甘心商淨的目光，全在程羲的畫上！

他就是個傻子，他以爲她喜歡看畫廊，他就帶她進來看了，結果，竟然是她前男友開的畫廊！！

不甘的怒火，越燒越盛，慕西顧壓抑不住，一把抓起商淨的手臂，不顧她意願，拽着離開畫廊。

“你幹嘛？”商淨被抓得手痛，很莫名其妙！

慕西顧臉上不悅：“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你還一副留戀的樣子給誰看！”

商淨很想回他一句——關你屁事！

但，當她看到慕西顧陰着臉色下有壓抑的怒氣時，忍着一口氣，說：“我有事，先走了。”

“誰讓你走了！”慕西顧提高音量，依舊抓住商淨的手，不放。“現在還是你的工作時間，我就是你工作的任務。這個合同，你不想簽了？”

商淨微眯起眼，渾身毛孔，一下子張開——憤怒慕西顧的威脅！

與慕氏合作的合同，對白笑凡的公司而言，很重要。

但，之前一直有慕西顧在，他們這邊的合同，都很容易通過的，可現在……

“以你和白笑凡的關係，這合同，你會籤的。”話是這麼說，商淨卻莫名覺得把握不大。

“我們等着瞧。”慕西顧擱下狠話，鬆開商淨的手，作勢要走。

“等下！”商淨叫住他，如果眼神能殺人，她肯定讓慕西顧去死。

她深吸幾口氣，忍他——“你還想去哪裏，說吧，我陪！”

慕西顧輕佻一笑，滿意商淨的回答。

***

慕西顧的私人公寓，樓下。

商淨下車之後，遲遲沒有動作。

慕西顧走了幾步，見商淨沒有跟上，皺眉：“走啊，愣着做什麼？”

商淨環手抱胸，冷冷道：“慕西顧，你什麼意思？”

慕西顧不明所以：“什麼什麼意思？”

商淨醜話說在頭：“我就明着說吧，我不喜歡你，更不會爲了合同跟你上、*。”

“誰想和你上、*？！”慕西顧怒極反笑，“我帶你來我家，是讓你幫我收拾屋子！”

商淨十分嫌棄：“這點小事，你不會請鐘點工嗎？”

慕西顧眉峯一擡，拉長了眼尾，深深地將商淨看了一眼：“我不樂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