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也不會不知禮數來的太早，差不多快到平常的上班時間才陸續過來。就算是能跟季家來往的也不是凡人，也不好意思空手而來。

那禮物也不是凡品了，旁邊立着幾位傭人隨時準備着幫時染從客人手裏接過，送去後面的房間放起來。

笑多了時間一長，時染那臉上的肉就有些僵硬勉強了。

董曼青可看不過去這種擠出來的招牌式笑容，趁人不備的走過來提醒了時染幾句。時染很是聽話的點頭，頗爲受教的樣子，董曼青才滿意的要走，時染及時喊出一聲：“媽……”

“有事？”董曼青身子一頓。

她對時染本來就沒什麼成見，之前發生那樣的事，她對這媳婦的操心不比兒子少，可聽聞她曾發病自殺過，心裏多多少少有點責備。

時染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兒子……董曼青都不敢想。

時染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請的幾個幫工估計沒見過世面，一直盯着來往的人，不大體面，我想去後面提醒一下。這邊您先幫我招呼一下，我馬上過來。”

董曼青也是這麼迎來送往了多少年過來的，每到這大過年的時候能請到這麼多幫工的，也是花了大價錢的，人的水平就會多少有些參差不齊。

“嗯，你去鬆散鬆散，有事我叫你。”董曼青很大度的放了時染離開，爽快的很大有你說，看你剛剛表現好的情況下，獎勵你的。

時染一路走過旁邊的偏廳問候夫人們的點心可好，客廳裏的男人們茶水要不要換一壺新的。

看着時染年紀輕輕的，這裏場面上的小事，卻處理的這麼應對得當。

哪家的客人不誇讚幾句，不管真心假意吧，董曼青聽着舒心季平彥有面子。

鬱雪本來帶着季念生跟着季平彥坐，小孩子領了一大圈紅包哪裏好意思馬上離開，少不了要說幾句討喜的話。就算季念生的身體不是特別好，不發病的時候也跟沒事人一樣，就是白淨了一些。

季家在江陵的地位自不必說了，在京城也是數的着的。季家的長子長孫自然是要從小放在當家主事的男人們身邊養着的。三歲看老，沒有現在就上全套精英教育，也是考慮他的身體，只要平安就很好了。

只不過剝桔子皮這種小事，就是姑姑鬱雪的事了。

兩人看時染過來，也跟各位伯伯們叔叔們告罪一聲，就小鳥歸林般飛走了。那小機靈們的速度之快，男人們笑成一片。

季平彥笑呵呵的說道：“小孩子小丫頭寵壞了，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其他人說道，差着輩呢，三年一條代溝，他們哪裏喜歡和這些說些商場的應酬話的男人們玩。

“大嫂，媽媽。”兩個一看到時染就跟見到大救星一般。

“說好叫你早些過來的。”鬱雪塞了一瓣桔片給時染，時染不想要躲閃着。看着客廳的男人們要看過來，趕緊咬進嘴裏，拉了兩人離開。

“怎麼，我不過來，你還不敢走不成？”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鬱雪說了不敢她也是不信的。

季父對季鬱雪的態度就不用說了，不過鬱雪因爲寧琛的經歷到底是長大懂事了許多。

季念生一看自己插不上嘴，小手抓了時染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時染早知道他在身邊，彎腰抱了他在懷裏。

“桔子甜不甜？”有客人來，時染就有些顧不上照顧他了。

“甜。媽媽也吃。”季念生脆念生的答了一句，轉身從鬱雪正要往嘴裏送的手裏拿了一片遞到時染嘴裏。

“你這個小騙子，明明是姑姑的，還硬從我嘴裏奪食。我的心好受傷呀。”

鬱雪的矯揉造作唬的季念生一愣一愣的，“姑姑，你的心臟也不好嗎？”

兩人聞之色變，“誰說的，沒有的事，姑姑只是想跟念生撒撒嬌。”

“姑姑不要臉，羞羞，叫姑夫給你買一卡車就是了。”

時染趕緊捂了季念生的嘴，鬱雪臉上的笑容也收不住。

“這都是誰教的？”

季念生怯念生的瞪着大眼睛看着鬱雪和媽媽，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昨天說錯媽媽今年要招子招孫就惹的大家笑話他，這會姑姑生氣媽媽不開心，肯定就是了。

季念生自責的很，他怎麼就那麼笨呢，小人兒跟霜打了似的，蔫了精神。

時染看季念生的眼皮子都搭拉下來，馬上跟他頂了頂腦袋，“哪有的事？都是姑姑嬌情。”

鬱雪一時沒注意季念生的脾氣，還不服氣的要跟時染頂嘴。看到時染的眼色，看看念生低着頭的發旋才意識到問題重點不在追根溯源。

“都是大人在念生面前說了不好的話，念生年紀小，不懂意思卻能記住這麼多的詞，還能說出來，真是了不起。”時染邊帶了念生往院子裏去，邊跟念生打氣開解。

“真的嗎？媽媽不許騙我。”

“媽媽說了一大堆好話，怎麼會是騙念生，你看騙字是剛剛從姑姑那裏學來的吧。”

季念生小腦袋懵懂的點點頭，“跟姑姑學也不是好話？”

好爲難，好難理解的事呀，大人的世界要不要這麼複雜呀。季念生一頭包的樣子逗的鬱雪笑的花枝亂顫。大了看時染如何擺平這孩子十萬個爲什麼的意思。

時染哪裏管得了那麼多，她這會過來還是抽着空出來的，要是前頭一會來人，董曼青放了她的假也不能沒人招呼不是。

“家人最疼念生是不會騙你的，壞人騙念生就不能聽了。”

季念生頗爲受教的點點頭，媽媽說的總是對的。

李媽過來跟時染說，阮小姐和家人到了，夫人請她過來。

時染點點頭，把季念生交給鬱雪。臨走還點了點鬱雪，她不服氣的說道：“不放心就別走呀，我看你也累的慌，坐下來跟我一起歇着。”

“你這樣的小姑真難處，做人媳婦哪能自己隨便，等你自己嫁人就知道了。”一句話說的鬱雪又羞紅了臉。

時染看着季念生仰望她的臉，摸了摸他的頭就離開了。也記起了幫工們的事，跟李媽一路商量着。

念生嘴裏那樣的話說不好就是幫工們說了他聽來的，而且一直盯着客人總是不好的，要麼就不放這些新人到前頭，只幫着廚房做吃的，泡茶水，削果子，做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