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抓着她的手，讓她的掌心一下下的抽着他的臉頰。只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臉頰就紅腫了起來，而她的手心也在疼痛着。
可是與此相比，穆暖曦的心卻更痛了。
此刻的楚臨，就像是個瘋子一樣，可是這……都是她逼的，是她把一個本來開朗活力的他，給逼到了這種程度。
她想要抽回他的手，可是他卻根本不願，彷彿要用這樣的疼痛，來留住她。
“楚臨，別再這樣了，你難道還不懂嗎？我不願，是因爲我不愛你，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曾經讓我開心遊戲的人而已，現在我對這個遊戲膩煩了，不想玩了，你也清醒一點好不好！你還打算這樣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她的話，猶如驚雷一般，讓他這瘋狂的舉動頓時停止了。
她的手心已經麻木的快沒了感覺，這是懲罰嗎？是懲罰她以前沒有好好珍惜過他對她的那份感覺，是懲罰她以前總是把他對她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所以重生後，讓她明白了愛，卻也讓她無法去得到愛。
她努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的五指卻依然牢牢的抓着她的手，難以動彈分毫。
“楚臨！放手！”她提了一下自己的音量道。
可是在對上了他的目光後，她的聲音，卻又像是別堵在了喉嚨口似的，說不出來了。他的目光，充斥着一種森冷，無邊無垠。
那目光之中，像是有心死，有絕望，也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破碎。
穆暖曦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狠狠的掐住似的，痛，卻無法去掙扎，甚至連呼吸都窒住了。
“所以，一直以來，都只是我在自欺欺人嗎？”他的聲音，清晰無比的響起在了房間裏，可是卻讓她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如果說，之前她對他的那種害怕，是因爲事情超出了她所掌控的範圍，害怕兩人之間的糾纏會更加的深……那麼現在她的害怕倒更像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害怕。
就好像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想要達到的效果，終於有了。她親手毀了他心中對她的所有感情和美好，從今以後，只怕她真的在他的心中，不會再留下任何的美好了，甚至於，只怕他會對她厭惡至極，甚至於遺忘……
穆暖曦，這明明是你想要的，不是嗎？那麼現在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是。”很簡單的一個字，卻讓他眼中的那份破碎，變得更加慘烈。
他滿眼的血絲，就像是要把眼睛都給撐破了似的，那雙眸，死死的盯着她，牙齒咯咯作響，甚至他扣着她手的五指，都越發的收攏着，就像是要把她的手徹底的扭斷，撕扯開。
“好，很好，穆暖曦，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嗎？”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卻像是對他之前人生十幾年的嘲笑似的。
她抿着脣，沉默以對，只是被他捏着的手痛得已經讓她的臉色蒼白，冷汗不斷的涌出。
“這輩子，你是第一個讓我生不如死的人，還真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嚐嚐這份生不如死的感覺！”當他聲音落下的同時，他的手也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他臉上的冷漠和寒意，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和她真的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她什麼都沒說，轉過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房間，走出了楚家。生不如死的感覺嗎？不用以後了，她現在已經嚐到了。
當他的眼神中，透出那種破碎的目光，她的心其實也在同時碎裂着。
她知道，這一次，她真的是把他傷得太深太深了。
而從今以後，她也不用再擔心他會纏着她了，擔心萬一她死了之後，他還要跟着她一起死。
“哈哈哈……哈哈哈，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穆暖曦，你該開心的。”她喃喃着，可是眼淚卻越落越兇。
明明這是她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但是這一刻，她的心卻是那麼的痛！
痛得她幾乎連走路，都沒有力氣去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裏的，她只看到了在穆家的大門前，焦急等候的父母，還有大哥，二哥……
這是她的家人，最愛護她的家人。
“暖暖，你去哪兒了？打你電話也沒接，讓大家擔心死了。”蘇璦一個箭步上前，卻看到了女兒淚流滿面的臉龐，不由得又是一驚，趕緊摟着女兒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和媽說說。”
“媽，我很開心。”穆暖曦緊緊的抱着母親，眼淚還在不斷的涌出眼眶，可是她說出口的話，卻又是截然相反的。
“開心？”蘇璦楞住了，而其他圍上來的穆家人也楞了。
“是啊，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我想這一次，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穆暖曦喃喃着道。
穆昂的眉頭皺了起來，小女兒這樣又哭又笑的，只讓他心中越來越不安，“先進屋子裏，夜裏天氣涼。”
“對，對！”這句話像是提醒了蘇璦，蘇璦連忙對着懷中的女兒道，“暖暖，我們先回屋子裏去，你再和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穆暖曦卻還是緊緊的抱着母親，呢喃着道，“媽，我覺得好累，很想好好的睡一覺。”
“好，你想睡一覺，那就先休息休息好了。”蘇璦道，至於有什麼事情，等女兒休息好了再問也可以。
一家人擁着穆暖曦進了家裏，穆暖曦換了衣服，有些昏沉沉的躺在牀上，蘇璦是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
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額頭，她喃喃着道，“暖暖，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有爸爸和媽媽在。”
“嗯，我知道，還有哥哥們在。媽，我其實……很幸福……”她喃喃着道，那種疲憊至極的感覺再度席捲了過來，她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是啊，現在的她，已經很幸福了，所以她還有什麼好奢望的呢？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的她，只想這樣好好的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忘記一切的煩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