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往事，聽得白童惜心口一揪：“我爸爸……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見她一臉知之甚少，湯靖嘆道：“當時你可能剛上初中吧，你爸爸肯定不想因爲這些事影響你學習。”

白童惜強壓下心頭的難受，問道：“然後呢？”

湯靖道：“然後，你爸爸第一時間召開了記者會並親口道歉，還親手把撫卹金送到每個遇難者家屬手裏，當時新聞、網絡還不像今天這麼發達，再加上錯的也不全是你爸爸和公司，而是設計院本身設計的圖紙就有問題，所以那件事並沒有鬧得很大，你爸爸道完歉，再由公司的名義賠完錢，慢慢的也就不了了知了。”

白童惜帶着淡淡的憧憬：“希望這次……能夠像我爸那次一樣化險爲夷。”

湯靖連說了兩次“難”：“如今建輝地產已經成長爲建築業的龍頭老大，肯定有不少同類型的競爭企業盼着我們早點倒下，更有甚者，可能已經開始僱水軍在網絡上搞事了！”

白童惜慎重起來：“我知道了湯叔叔，這個記者招待會越早召開對我們控制局勢就越有利！”

湯靖：“可以這樣說。”

白童惜積極道：“那我是不是應該回去準備一份演講稿？”

湯靖：“嗯，儘量寫的聲情並茂點，有一點千萬要注意，那就是別在網上摘抄，免得被網友找到破綻，畫虎不成反類犬。”

白童惜連連點頭：“我一定寫些發自內心的話。”

湯靖又道：“一切爲了保險起見，你可以先寫一份交給我，我負責給你潤色就是。”

“這樣最好了！謝謝你了湯叔叔。”白童惜感激道。

湯靖擺擺手表示客氣後，接着道：“控制輿論是一方面，另一個是開發區的工程一毀，等於我們向銀行貸的款項都打了水漂……這對公司纔是最致命的！”

白童惜皺皺眉：“我聽說，一共10個億的工程，莫雨揚以公司的名義跟銀行貸了6個億？”

湯靖奇怪的看了白童惜一眼：“你這是聽誰說的？”

白童惜脫口而出：“莫雨揚啊！”

“那個混賬！”湯靖又好笑又好氣：“你被他騙了！10個億那是他對上頭報的價，爲的是什麼，相信你清楚，實際上，這個工程沒有30億做不來。”

彷彿晴天霹靂般，白童惜楞了好半響，才吐出倆字：“偷稅？”

湯靖苦笑：“也差不多吧。”

白童惜臉色一冷，莫雨揚居然拿對外的金額來糊弄她，這人是存心不想跟她說實話啊！

這樣想來，莫雨揚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把建輝交給她管吧？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欺瞞她！

勉強冷靜了下後，白童惜追問道：“湯叔叔，那公司到底跟銀行貸了多少錢？”

“財務報表原件在莫雨揚那裏，財務部則保留着一份複印件，你還是親自到這兩塊地方眼見爲實吧。”

總經理辦公室。

莫雨揚來建輝地產短短几年間，便從一個小小的建築師變成前代理董事，雖然一路步步高昇，但他的辦公室始終保留着剛來建輝上班時的那一間。

不少人都問過他爲什麼，他只說是爲了省事，他沒說的是，因爲這間辦公室是白童惜給他挑的……

整理文件的動作漸漸慢了下去，莫雨揚盯着壓在抽屜最底下的一幅碎掉的相框，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此時，外面響起推門而入的聲音。

莫雨揚忙把抽屜給拉上，有些狼狽的瞪了白童惜一眼：“你不知道敲門嗎？”

白童惜嗤之以鼻，她關注的是其它事：“你騙我！”

莫雨揚拉了下身後的辦公椅，坐下後，好整以暇的看她：“我騙你的可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白童惜真想過去給他一腳：“你不止跟銀行貸了6億吧？”

莫雨揚眼裏涌起了一股暗流：“湯靖那老頭告訴你的吧？”

“……”白童惜身體緊繃。

莫雨揚沉聲：“我一猜就是他，那老頭一直看我不順眼，幾次三番都否定了我的提案。”

白童惜咬牙：“那是因爲湯叔叔有眼光！”

莫雨揚嘲弄的看着她：“湯叔叔？你只不過和他見了一面，就這麼親暱的稱呼上了？你記住，在建輝，你一旦放鬆警惕，就會被手底下的人拽下馬，你可別因爲錯信了某些人，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白童惜面色一赫，她不知道莫雨揚這是在提醒她，還是在故意挑撥離間。

畢竟湯靖是第一個向她釋放善意的人，要是因爲莫雨揚的幾句話而疏遠了湯靖，那情況只會對她更不利。

等等，她是來和他要資料的，可不是來這裏被他洗腦的。

“喂，文件，報表跟合同，你都整理好了嗎？”

“快了。”莫雨揚掃了眼桌面，加快速度完成白童惜佈置的任務。

見他這麼配合，白童惜反而隱約有些擔心：“你不要搞什麼花樣啊！”

對於她的提醒，莫雨揚平靜道：“你放心，我不會自尋死路的，害了公司，對我沒好處。”

白童惜：“你知道就好！”

擡起斯文的俊臉，莫雨揚狀似漫不經心的問：“我把你要的東西整理出來後，你是不是就要報警讓警察來抓我了？”

抿脣不語，白童惜臉上寫着“廢話”兩個字。

莫雨揚忽然要求道：“你能不能親自開車送我去警局。”

白童惜一怔：“我？”

莫雨揚把頭一點：“對，就是你。”

白童惜不悅道：“你有病啊，我現在忙得很，哪有時間送你去警察局？”

“那就算了。”說着，莫雨揚把那隻捏着文件的手伸向窗外，在白童惜倏爾瞪大的美眸中，輕笑一聲：“你說，如果我在17樓撒手的話，你要的這些資料，還能找回來嗎？”

“……”白童惜立刻反應過來：“你別亂來！我送還不行嗎！”

在白童惜憎恨的眼神中，莫雨揚慢慢的把手收了回來：“爲了防止你中途變卦，等到了警察局我再把它們給你，你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