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遮掩的殘月半遮半掩，淡淡的月色下，高歡負手而立，目光隨着長河遠去。

滔滔長河在此轉折，水浪湍急洶涌。下游就是燕京。月色下，依稀可見白玉城的晶瑩神光。

法相從樹林中慢步走了出來，淡淡譏嘲道：“我還以爲你會領着元真一起過來。”

高歡轉過身來，反問道：“我和元真一起來，大師還會現身麼！”

法相冷冷的看着高歡，“你還真有自信。你既然喜歡這裏，就把你埋在這好了。”

高歡點頭道：“今天，我們兩個之間總有一個要埋在這裏。”

法相道：“你的耐心爲什麼那麼差，我沒有必要殺你的。你這樣計算我，有什麼好處？”

高歡啞然失笑，“大師，事已至此，你想用言語來動搖我的決心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師，何不實話實說。”高歡誠懇的道：“大師，你得到《未來星宿萬劫經》，目的已經達到，怎麼會再容我，不是麼？”

法相沉默了下道：“你這麼說，是想給自己找殺我的理由麼，是想減輕殺師的負疚麼？”

高歡哈哈大笑，“大師，你總是那麼謹慎。事到如今，還要試探我。紅蓮寺把我從家裏擄掠而來，讓我自幼就在生死間苦苦掙扎，這樣的宗門，可不是我的選擇。你教我武功，也不過是利用我而已。”

法相反問道：“可沒有我教授你武功，哪來的你今天風光無限！”

高歡道：“大師既然這樣說，我若再辯，到顯得強詞奪理。好，我就回去和道尊說明此事，是非都由他公斷好了。”高歡說着一拂袖，就欲轉身而去。

法相心中一緊，雖明知高歡是故作其態，卻也不能容許高歡就這麼走了。事到如今，怎能讓高歡離開。正如高歡所說，高歡和他，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法相也不說話，只是把大鵬明王印一舉，拳意已經籠罩高歡。就算有朱雀天翼，高歡也別想從他手下逃生。

高歡背對法相朗笑道：“大師這是何意？”

法相陰沉的道：“今天我就誅殺你這孽徒，清理門戶。”

高歡譏嘲道：“兜兜轉轉，還是不是如此。大師太不乾脆。”頓了下又道：“和大師說這麼多，我只是有幾個不解之處，想和大師請教。”

法相剛纔受了重傷，也不急着動手。“好啊，我也正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高歡道：“好，你答我一個問題，我也答你一個。不論誰死，都死個明白。你的金剛五相輪如此高明，爲什麼我學的金剛五相輪卻如此粗陋？”

“我的金剛五相輪是融合諸多佛門祕法，以九幽十方金剛轉輪祕藏爲根基，和你的當然不同。”到了這個時刻，法相也不再隱瞞。

高歡輕呼口氣，轉過身來道：“果然如此。”高歡早就懷疑法相教授他們武功時留了一手，現在也不過是讓法相親口證實一下。

“你武功道法雙修，功力精純更盛普通七階，卻至今還不是天階，難道是想成就真天階？”法相對武道極爲執着，這個時候，關心的反而是武道上的難題。

“差不多。嚴格的說，應該是道、武、體三修，以期成就聖階。”

法相一驚，轉又露出一絲明悟之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等你成就聖階，只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我現在修習你的九幽十方金剛轉輪祕藏，能否彌補金剛五相輪本身的缺憾？”無法成就五種神相，金剛五相輪就難有進展。高歡很希望再找到別的突破方法。

“你現在金剛五相輪成就五種法相，和神魂緊密相連。不過，金剛五相輪本就是九幽十方金剛轉輪祕藏的奠基祕法，你若能修煉，對你的大有裨益。”

法相又道：“軒轅明是你殺的，你當時故意化身成我的樣子？”法相雖然逃出神龍衛強者的圍攻，卻知道這不是結束。一旦挖出他根底，天蓮宗也保不住他。

高歡道：“軒轅明是我殺的，至於他們爲什麼要找你，一半有意，一半巧合。”轉又道：“我這乾坤袋裏有九階靈器、八階劍器、裏面還有一宗佛門的無上祕法。其他靈丹妙藥、奇珍異寶，難以計數。我們不論誰死，乾坤袋儲物法器都很難保存下來。何不把東西留下，勝者接受一切。”

法相心中驚疑不定，爲什麼高歡如此信心滿滿。本來他不應該同意。不過，高歡所說的佛門祕法還有九階靈器，也是讓法相難以抗拒。想了下道：“好。”說着把儲物法珠摘下來，隨手一擲，就貫入百丈外那顆大樹內。

高歡同時也是一揚手，把乾坤袋扔到了那顆大樹上。

“請。”高歡拱手道。

“來吧。”法相再次擺出龍象拳印道。

龍象般若法，取龍之威猛，象之沉雄，號稱佛門第一神力。法相手中施展的，沒有佛門的般若智慧，可龍象的威猛沉雄卻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拳轟出，龍吟象鳴。拳鋒所指，威猛無匹的拳勢壓的元氣塌陷，天昏地暗。方圓百丈內，都爲這一拳多籠罩。

高歡身在其中，只覺眼前一黑。拳勢籠罩四方壓迫元氣，甚至切斷了他的六感。也只親身面對，才能體會到龍象拳印那種力壓萬法的剛猛沉雄。

法相看過高歡幾場戰鬥會，對高歡的戰鬥手段瞭解頗深。高歡是機變無雙，招式精妙，變化莫測。對上這樣的敵人，法相干脆以力破變，全力一拳，你是法術武功再精妙，也要先接下這一拳再說。

法相是八階中品的強者，雖然身負重傷，功力也比高歡強上十倍。此時以力壓人，不給高歡一絲僥倖的機會。

高歡手捏大自在法印，一道曰輪在高歡身後浮現出來，無量銀色神光大放。那就像初升的朝陽，晦暗的夜空，被無量神光照耀的一片通明。

無量神光所及，元氣紛紛燃燒。整座天地的力量，似乎都匯聚在高歡的大自在法印上。法印的力量不斷攀升，待到雙拳交鋒時，高歡運轉的元氣更要強大近倍。

高歡的眼眸中明澈而清冷，看向法相時，似乎還隱隱帶着一絲憐憫。那是神對凡人的憐憫，憐憫凡人的卑微、弱小、無知。

法相大駭，這種力量，分明是已經是玄力的巔峯層次。高歡駕馭這般龐大的力量，竟然是非常的從容。破一切障，無所拘束的大自在拳意更在龍象拳意之上。法相心志不由動搖，生出驚懼之心。

“退、退、退。”法相心裏本能的涌起退避的念頭。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絕不能退。雙方拳意交錯，他若有一絲軟弱退避，立即就被對方斃與拳下的命運。

這個時候，法相已經無暇去想高歡怎會有這般恐怖的力量。只能鼓起餘勇，全力催發龍象拳印。

雙拳相交，龍象拳印的剛猛力量當即被反震回來，龍象拳印的力量，再加上大自在法印的偉力，從法印拳頭迅速傳遍全身。

噼裏啪啦的細碎爆鳴聲中，法相周身筋骨血肉盡數爲那無儔力量震碎。法相驚恐的想要大叫，可嘴還沒張開，整個人就在節節爆碎成一團血肉齏粉。

高歡駕馭大曰如來法相，修爲本就比法相強上一籌。法相又身負重傷，雙方的差距就更大了。法相的龍象拳印雖然威猛，卻遠不及大曰如來法印高明。因此，全力一擊之下，法相當場被滅，沒有半分僥倖。

法相被滅後，拳力才四溢開來，方圓百丈的地面猛然下沉成一個巨大深坑，樹木、山石等都化作被碾碎成粉。

拳力所及的範圍內，除了高歡外，所有存在盡數成灰。

高歡一拳擊殺法相，並沒有特別高興。而是遊目四顧，最終目光落在法相曾經躲避的巨樹上。“大師的九幽十方金剛轉輪祕藏果然是神妙，不過，武道法相和本體還是有所不同。大師，還想藏下去麼？”

沒有人回答，只有大河水倒灌入大坑的嘩嘩水聲，山林間一片深幽寧靜。

高歡也不在多說話，手中大自在印一拳虛擊，數十丈外的那顆松樹當即粉碎爆裂成無數木屑殘枝，卻不見一個人影。

高歡身後曰輪神光募然大盛，無量元氣瘋狂聚集，正待再出拳時，那顆大樹下的地面轟然爆開，法相駕馭大鵬明王羽翼，沖霄而起，去勢如電。

金色羽翼激盪起漫天風雷，真有大鵬乘風飛天的雄姿。法相突圍選擇的時機正是高歡回氣的空隙。高歡的大自在印再強，在這個時候也只能眼睜睜法相飛天而去。

就在法相鼓盪風雷，要迅速遠遁之際，數十顆青色星芒電閃而出。青色星芒在半空中又凝結成一柄青光繚繞的劍刃，直取法相背心。

法相估量青色星芒的威力後，就不在理會。捱上這一劍死不了，可要是再停一下，那大自在法印下就別想跑了。

“嗤，”青色劍刃直貫入法相背心，卻被法相身上的龍象般若力震碎小半。爆碎的千百星芒中，一顆湛藍的星芒卻趁勢無聲的貫入了法相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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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