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聖者道了聲‘免禮’後,便再不去理會那十餘位化神境強者,只是俯瞰着下方的竹雨峯,
身爲掌教聖主,她掌控聖兵‘通元界’,對整個乾元宗雲霧山脈瞭如指掌,此時她的眼眸中彷彿可穿過一切,一眼就透過聚元殿陣法看見了那盤坐在玉臺上的江寒。
此時的江寒,原本晶瑩如玉的身軀上出現了無數裂痕,不斷向外冒着鮮血,全身氣息不定,隨時都會徹底死去,但卻又憑藉着那不斷澆灌的下的元華,以大毅力,不斷修復自身死死撐着。
“他的身體中,有着一股神祕力量,雖然不算強大,但卻直指宇宙本源之道,從‘通元界’的手上奪取了對雲霧山脈元氣的控制權?從而匯聚元氣形成了元河?”夕落聖者喃喃自語,她的眼界何等之高,輕易就得出了結論。
‘界木芯’雖然威能無盡,但月木剛剛甦醒,掌控的力量太弱,藉助兩萬枚元晶,也無法發揮出全部威能,只能取巧。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未被夕落聖者直接看出虛實。
“他剛剛是在藉助元河修煉《水源經》,我分明感受到了水源之道的氣息,爲什麼現在又受了重傷?甚至有了寂滅的危險?”
夕落聖者思索着,突然,她的眸子中掠過一絲驚意:“這個少年,是在重塑真我?”
她雖然活的夠漫長,但對這‘重塑真我’之說,也只是聽說,從未真正得見,沒想到在自己宗門中竟見到了這傳說中的景象。
夕落聖者雖能看出江寒的情況危險至今,卻沒有輕舉妄動,重塑真我,只有自己才能挺過去。
“古一。”夕落聖者望向了旁邊的青袍老者,輕聲問道。
“掌教。”古一恭敬道,以他的實力地位,其實已和普通聖者相當,只是面對這掌教聖主依也不得不小心。
“這小傢伙是誰?有什麼過人之處?”夕落聖者面色淡漠道。
古一當即道:“他是今年剛入門的弟子江寒,在入門大典上登上了兩百級天梯,後拜入真一聖者門下。”
“江寒?真一聖者的弟子?”夕落聖者聽着點點頭,聖者宮在另一小千世界,自己是因爲掌控‘通元界’才能如此快得到訊息,其餘的聖者或許還不知道消息。
她眼眸一轉,望向了雲霧山脈上空那壯闊的聖者宮,心念一動,便已傳訊而去。
“真一、玄琴、始極...速速過來。”
訊息透過兩界雲霧,直接傳入了另一小千世界那島嶼上的重重殿宇,在那不同的殿宇中,皆有着一位位聖境強者存在。
“掌教?”白袍黑髮的真一聖者正盤坐在殿宇中,略有疑惑:“她怎麼會給我傳訊?罷了,出去看看。”
白袍黑髮的真一聖者心念一動,已出現在殿宇外,緊接着邁步進入漩渦中,直接消失。
與此情形相同的,還有其他的數位聖者。
......
雲霧山脈上空,元河澎湃灌溉依舊。
真一聖者自虛無中踏出,一步便已來到了夕落聖者的身旁,他一襲白袍,身材偉岸,顯得灑脫不羈。
“參見掌教。”真一聖者微微躬身道。
作爲乾元宗的最高層,聖者們基本不會管理宗門事務,地位都極爲超然,但夕落聖者作爲掌教,乃是宗門名義上的領袖,其餘的聖者起碼會做到表面尊重。
青衫女子夕落聖者自然看向真一聖者,她原本淡漠的臉龐上泛出了笑容,道:“真一,沒想到才數千年就達到了這般層次,看來你有可能踏出這關鍵一步啊。”
“虛空不滅,何等艱難?宗門歷代又有幾人成功?”真一聖者搖頭,接着又笑道:“掌教,你突然叫我前來,所謂何事?”
“你可是收了個好弟子,自己看下面吧。”夕落聖者伸出玉手,遙遙一指。
真一聖者方纔就已發現異常,此時才真正凝神望去。
元河威壓愈發強大,下方的竹雨峯中諸多僕人都已被迫離開散去,只留下了耀眼的聚元殿,殿宇穹頂大開,一位少年渾身是血,承接着元河洶涌的元氣精華衝擊,在他的周身,有着一黑一白兩道光圈。
那光圈中,有着完全不同的景象,一邊流轉着晶瑩如雪的乳白色氣流,彷彿有萬千生靈的雀躍之聲,蘊含無窮的生之奧妙。
而另外一邊,則有着浩浩蕩蕩的黑色氣流,詭異無比,一道道神輝符文起伏,有着死寂氣息散出。
一生一死,輪轉無盡,彷彿大磨盤,不斷碾壓研磨着中央的少年,令他的身軀在破碎與修復間演繹,這是道與法交織,化出天地至理。
“生死輪轉,是江寒,他是在重塑真我?”真一聖者面色一變。
作爲一名活了數千年的聖者,他的見識極爲不凡,面對如此標誌性的景象,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當年你未敢嘗試這條路,沒想到你收的弟子竟然闖了。”夕落聖者搖頭嘆道:“你難道沒有勸阻過他?這可是條十死無生的路。”
“他入門不過數月,之前雖也算天才,但沒有摸到這一關,我未曾預料到。”真一聖者沉聲道,聲音中有着擔憂與焦慮。
唯有在天元境初期修煉到圓滿無暇的狀態,纔有可能觸摸到‘重塑之路’,之前的江寒雖妖孽無比,但也未曾達到圓滿,他也是在潛修恢復後,才觸摸到了。
“怎麼,擔心了?”夕落聖者嘆道。
“掌教,可有解救之法?”真一聖者凝重道,他不是對江寒信心不足,而是他明白這條路有多難,幾乎沒有成功的希望,而失敗便是死亡,由不得他不擔心。
他可不希望自己剛剛收下的弟子這樣死去。
夕落聖者搖頭,嘆聲道:“若是他剛開始寂滅元界,我還能救下,但這小傢伙已經挺過第一步,進入生死輪轉的狀態,如今的他,要麼一口氣闖下去,迎來極境輝煌,要麼就隕滅身死。”
“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真一聖者面色不由一沉,心中泛起憂思。
只是,他也不敢冒然出手,那生死輪轉之劫乃是大道之法的顯露,除了江寒自身,沒有人可以替他承受,若是外人出手,只會引發更大的劫難。
......
竹雨峯的外圍,小盤正在默默等待着,剛開始,那貫穿天地的元河動靜雖大,但它透過靈魂感應,知曉江寒無事,並不擔心。
可當它收到江寒傳來的訊息,才真正吃驚,擁有傳承記憶的它,自然知曉‘重塑真我’,當即就向江寒傳音,卻沒有得到絲毫迴應。
而如今,看見那生死轉輪之劫,它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它已經感受到江寒的神魂在極速衰弱。
“老大,你一定要挺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