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徵不由發出一聲狂吼。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而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黯淡的世界之中。這世界中，到處是一片迷濛的灰色，彷彿被厚雲濃霧籠罩的世界。

放眼四望，隱約能見到無邊灰色中一道光點，沈徵感應到光點散發出一種親切的氣息，立時向着那處飛去，轉眼間已到近處。

那是一個全身發光的人形，光芒柔和，象徵着源蟲之力。

“你來了。”光人擡起頭，聲音令沈徵熟悉。

“指導者？”沈徵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的體態。他看得出，指導者此時已經受了極重的傷害。

“怎麼會這樣……”他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中央聖靈一族的聖皇，他真的很強大。”指導者搖頭嘆息，“我沒想到，他爲了能踏上最後的巔峯，竟然犧牲了整個種族，甚至連另外四大聖靈族也沒放過……這手筆太大了，大到我甚至不能預料……”

“我能幫你做些什麼？”沈徵問。

“不用着急。”指導者笑，“我雖只是一段殘留意念，但畢竟是源蟲的意念，是真正到達過位面之主程度的存在。他雖然強悍，但畢竟未曾領會過那終極之力。所以，他並沒能成功。”

“那你……”沈徵感覺指導者變得衰弱，不由皺眉。

“他很強。”指導者笑，“他的存在對整個宇宙都是巨大的威脅，所以我必須用我最大的力量，將他擊殺。但遺憾的是我沒能辦到。不過不用擔心，他已經因爲妄動規則之力而受到懲罰，加之我的反擊，他已受了重創。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會再出現興風作浪了。但威脅仍在，你必須進一步強大，纔能有抗衡他，保護這世界的力量。”

“我會努力的。”沈徵緩緩點頭。

“僅是努力還不夠。”指導者搖頭。“你雖然已經達到了星系之主的巔峯，但還遠遠不夠。這一片無邊的星海纔是真正的舞臺，小小的幾個星系算得了什麼？你必須成爲有資格站在這大舞臺上的真正強者，而那，若是隻靠自己努力，恐怕要數百年才能辦到。”

“數百年嗎？”沈徵愕然，“從巔峯星系之主，到再上一級，竟然要這麼久的時間？”

“因爲那已經是真正的質的飛躍。”指導者說。“星海之王，是擁有億萬年生命的存在，居於各自祕境之中，掌握整個宇宙的大勢，是宇宙中真正的神。”

他忽然笑：“別說是星海之王，就算是星系之主，每進一階，正常來說恐怕都要漫長的時間。一般來說，都是星海中的大家族、大勢力，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物。因爲更高等級者想經提拔弱者，卻是並不困難，就像你塑造星系之主一般，是可以辦到的。而弱者自行奮鬥，卻可能是一生苦修無果。你是創造之體，擁有無限的可能，再加上我的輔助，所以才能以遠超他們的速度一路高歌猛進。但今後，我卻不能再幫你了……”

“不，能不能幫到我不重要。”沈徵略有些激動，“只要你能活下來……”

“活下來？”指導者笑。“我當然活着。那是真正的我，執掌着另一個世界的運行，意念動間，便是規則。而這裏，只是我的一段意念，它消散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成爲新的位面之主，能保護我熱愛的這片家園。”

指導者的眼中突然射出光華：“所以，我將用我的生命，來付出違背規則的代價，打破規則的限制，讓你立刻得到那巨大的力量！”

突然間，他全身放射出柔和的光芒，整個灰色的世界因這光而明亮，化成了一片潔白，彷彿沈徵最初進入這祕境時的樣子。

“不！”沈徵狂吼一聲。

但他無力改變一切，只能順應。有無形的巨大力量作用於這世界，壓迫之下，指導者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後化爲無盡的光芒，意念永遠消逝。

“活下去，保護這個世界，這是我惟一對你的要求與期望……”

一段意念傳入沈徵的腦海，令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但片刻間，一股巨大的力量被引發，在他體內奔騰、咆哮、激盪，他承受着巨大的衝擊，腦海中的意念被無限地擴大，於轟然巨響中，幾乎鋪滿世界。

瞬間，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整個地球上的風吹草動，萬物生靈之運動，莫不在他的意念觀察之下。心念動間，意念更是散佈到茫茫宇宙之中，瞬間包裹整個銀河系，任何一處的變化，無不被他掌握在心。

這纔是神的力量。

他忍不住感嘆。

生命的長度也完全不同了，他能感應到，根據自己的身體細胞變化，自己的壽命恐怕已經達到了上億年之久。

他對空間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認識與瞭解。他只需要動動意念，就可以創造出永恆不滅的超空間，更可在超空間中開闢出直通宇宙任意一處的亂流。

不過也有遺憾之處，他感覺到語果的力量遠遠被自己現在的意念之力壓制，也就是說，與他級別相同的強者之腦波語言，他將再無法讀到。

這時，他感應到血靈鞭也起了變化。那包裹他心臟的第二能量心臟，變得更加堅固，而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彷彿破繭而出一般，化爲一道能量飛射而出，化成了一團潔白的光芒。

他隱隱感覺到，此時自己的氣息變化，將直接影響到這一團光芒的未來。他不由小心翼翼，慢慢調整着氣息，將自己的意念慢慢注入到光芒之中。

也就在這時，他隱約感應到了一種意念的呼喚，那呼喚沒有具體的詞句，但他卻完全可以理解，他感覺到那是蟲靈在向他發問——

我將如何變化？是成爲變化無端的武器，還是你最親密的夥伴？

不自覺間，他便選擇了後者——血靈鞭在過去歲月中與他朝夕相伴，但單是武器的形態，並不能令他生成親切感，而是白蛇之態，令他有一種夥伴在身，永不相離的感覺。那種感覺，他很喜歡。

瞬間，光團發生變化，漸漸地開始有了一定形態，它不斷生長、變化，卻並未拉長形成蛇形。沈徵驚訝地看着，卻無法用意念來控制。

許久之後，光團凝聚成了一個人形，但那人形只有一米左右，卻是個孩子的形象。片刻間，光芒收斂，一個全身潔白的男童出現在沈徵面前，擡頭望着沈徵，突然撲了過來抱住沈徵的腿，親暱地在上面蹭着小臉。

沈徵彎下身，將那男童抱了起來，帶着些驚喜地打量着。男童的臉與他有幾分相似，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全身潔白，並無並點雜色，一套簡樸的衣衫套在身上，與其連爲一體，卻與雪素的那一身變化服裝有幾分相似。

“真是個標緻的男子。”沈徵忍不住笑了起來，男童也咧開嘴發出笑聲，聲如嬰兒分外好聽，招人憐愛。

“得給你起個名字。”沈徵說，“血靈顯然不大適合了，畢竟你是一身潔白。那麼就叫聖靈童子吧？”

男童不能說話，卻通曉沈徵心意，立時笑着拍起手來。瞬間，二人心意完全連通，再不分彼此。

“指導者前輩。”沈徵遙望四周，沉聲低語。“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茫茫星海，只是旅程的開始，而那終點，我必將一步步走到！這個世界，是你的家園，也是我的家園，任何人想要動它，先要踏過我的屍體！”

這是他的誓言，是他對家園的愛，也是對指導者的報恩。

整個祕境，此時已經失去了活力，漸漸地，所有的力量開始枯竭，祕境似乎隨時都在崩潰。沈徵知道，這是因爲指導者將整個祕境的力量都轉化、吸收，用來提升自己的緣故，否則即使是指導者身逝，這祕境也可以如真正的世界一般，維持不滅。

擡手，他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大力量，那力量不但可以開闢永恆的超空間，更可以創造出一個永恆堅固的世界。他目視四周，回憶着初到此地時，此處的光芒，與指導者的和藹語聲，微微一嘆。

揮手間，意念之力涌動而出，催動着空間力量發生絕大變化，將這個將要崩潰的祕境重新加固。一層層的意念之力與空間之力，令這祕境變得無比堅固，漸漸形成了一個白色的世界。

“這祕境，便是您的紀念之地。”沈徵輕聲低話，“它將是我心中永遠的聖地，亙古不變。”

意念流動，白色漸漸地收攏成形，化成了無邊的雲海，而藍色的天空出現在雲海之上，雲海彷彿變化無窮的陸地，延綿無盡。

一道道的光點漸漸在空中生成，如聖靈童子初生之時一般蠕動變化，漸漸化成了一個個人形。他們並不似聖靈童子一樣，而是始終散發着柔和的光芒，體內涌動着的，是源蟲之力。

仔細看去，他們卻與指導者有那麼幾分相似，只是全是孩子的形象，看起來分外可愛。他們背後漸漸生出一個個小翅膀，撲騰着，令他們在空中起伏。他們追逐，嬉戲，發出一串串可愛的笑聲。

聖靈童子瞪着那些飛舞的孩童，突然笑了起來，拍起手。一條條小蛇突然出現在空中，飛向那些孩子，在孩子頭頂盤旋，漸漸化成旋轉不休的光環，永遠跟隨在他們頭上。

便彷彿昔日的蟲靈白蛇，永遠跟隨在沈徵的身邊。

眼角劃落一滴淚，沈徵將其輕輕拭去。

“前輩，我去了。”

聲音動間，人憑空消失，剎那出現在真實的地球世界之中。

“我回來了。”他不開口，但意念流動，整個地球上所有的生靈，都在同一時間聽懂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