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病跟戴維斯談完了之後，才忽然想起羅素素還在等自己的回話，於是就撥通了她的手機，“素素妹妹，還在嗎？”

“無病哥哥，能答應我了嗎？”羅素素捏着嗓子嬌滴滴地說道。

旁邊兒正在上網瀏覽的丁冰正在喝咖啡，聞言一口就把嘴裏面的咖啡給噴了出去，弄得屏幕上都是點點痕跡，趕緊找來了面巾紙去擦，弄得手忙腳亂的。

範無病看了丁冰一眼，咳嗽了一聲，對着話筒向羅素素正色道，“關於那個問題，我想我還是得給我們的可愛的素素妹妹一個面子的，我抽個時間跟盛微做個電話訪談好了，時間你來安排吧。”

“不需要電話訪談了——”羅素素停了一下之後，對範無病說道。

“哦？”範無病愣了一下，心道自己的訪談可是重金難求的，等閒別人根本就求不來的，也就是給過盛微一個機會而已，怎麼羅素素對於這個機會都視同草芥呢？

但是很快羅素素就解除了他心中的疑惑，她對範無病說道，“哈哈，因爲盛微姐姐已經在飛機上了，很快就能到京城，到時候你請她吃飯，順便做個專訪好了！”

“那豈不是說，我又要破財了？”範無病笑道。

“你也可以讓她請你吃飯嘛，身爲小白臉就應該有吃軟飯的資格呢。”羅素素吃吃地笑着回答道。

“我的臉很白嗎？沒有覺得啊——”範無病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似乎比較光潤，但是說道白嘛，就未必了，他自己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健康的顏色。

兩個人談完了事情之後，丁冰就對範無病說道，“你不是不打算接受別人採訪嗎？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範無病回答道，“如今大勢已定，範氏投資集團進入造紙行業已經成爲定局，有些事情就可以開始佈局了，這一次接受盛微的採訪，也是要釋放出一點兒煙幕彈，讓人摸不透我們的真實想法，否則現在就讓幾個外資企業知道這事兒，難免會造成一些阻礙的，雖然不至於影響到我們的事業，但是總是比較麻煩的。”

“哦，你是想造成既成事實之後，再向公衆亮相，對方就是想要阻撓，也來不及了。”丁冰恍然道。

“能夠出其不意打亂對方的部署纔是最好的，只要我們做的仔細一些，這個目的不難達到。”範無病頷首表示道。

晚飯的時候，盛微就趕到了京城，範無病約她到一家比較熱鬧的地方吃飯，丁冰丁雪兩姐妹也跟着過來了，同羅素素等三個人湊成另外一桌兒。

因爲夏季的關係，這個時間還沒有天黑，兩個人對面坐着，隨便點了幾個菜，喝着啤酒，一邊兒聊天兒，盛微藉着吃飯的機會，就把範無病給採訪了。

“我們之所以會停止所有的辦公用紙訂購，主要目的就是爲了大力推行無紙化辦公。”範無病對盛微說道，但是他很快就對她補充道，“當然，這是對外宣傳的口徑，真實的目的現在還需要保密，過段兒時間落實下來了在告訴你也不遲。”

“可以理解。”盛微點頭笑道。

她也很清楚，這些大集團如果想要做點兒什麼事情的話，經常都有一些保密措施的，對內做的是一套，對外說的又是一套，倒是沒有什麼可奇怪的，範無病能夠接受她的獨家採訪，講一些對外宣傳的話題，就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

兩人談了一會兒事情，就說到了盛微的事情上。

範無病記得上次跟她在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就是遇到了她準前夫，導致在樓梯上摔了一跤的，如果不是自己攔了一下，就不只是扭到腳那麼簡單了，於是就問道，“你跟你準前夫的關係如何了？”

“把那個準字給去掉了。”盛微此時已經從失敗的婚姻中解脫出來了，聞言就很輕鬆地回答道。

“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情。”範無病舉杯邀請了她一下。

盛微喝了一口啤酒，有些感慨地對範無病說道，“其實回想起來，以前的時候——彼此都能夠去容忍對方，爲了對方做出犧牲，可是後來——就勢成水火，唉，不知道是怎麼來着？”

“哦——”範無病拍了拍腦袋，想起了一個故事，於是就對她說道，“聽過狄德羅效應沒有？”

“狄德羅效應？”盛微搖了搖頭。

範無病就給她講了一個狄德羅效應的故事，丹尼斯狄德羅是十八世紀的法國哲學家，有一次朋友送給他一件非常華貴的酒紅色睡袍，他非常喜歡。

只是他從來都沒有穿睡袍的習慣，某晚他洗完澡，把漂亮的睡袍穿在身上時，就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的這身打扮，竟然跟整間屋子的裝飾完全不配，地毯、窗簾以及牀單、被罩也太粗糙太寒酸了，完全配不上這件華貴的新睡袍。

“於是，爲了對得起這件睡袍，狄德羅把家裏的舊東西全部花錢置換掉，當他大功告成，愜意地坐在椅子上環顧四周時，忽然醒悟了，他居然被一件睡袍給脅迫了。”範無病對盛微說道，“狄德羅效應被應用在經濟上，指出人們在擁有一件新物品後，會不斷地購置與其相配的物品，已達到心理上的平衡。事實上，愛情又何嘗不是如此？”

盛微微微地側着頭，握着手中的酒杯，聽範無病在那裏給她排解心緒，忽然就覺得範無病說的話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跟生活習慣、成長環境截然不同的人相戀，就像是忽然得到了那件睡袍一樣，爲了讓對方融入自己的生活，爲了消弭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人們往往會不斷改變環境裏的其他配置，以求能配得上這個愛人。

盛微記得很清楚，爲了前夫，她甚至會一改以往的習慣，連穿着都跟以前不同了，努力地記住他所關心的每支球隊和每個球員的名字，留意財經新聞，雖然不願意但也忍不住翻翻那些電腦雜誌和汽車刊物，甚至爲了他而學習駕車，甚至搬家。

這一切只是爲了讓周圍的環境與他相配而已，歸根結底，也是爲了讓彼此覺得舒服，達到心理上的平衡。

可是，如今分開了，感情完結，斯人離去，就只剩下滿屋子感到如此陌生的雜物。

盛微忽然反省過來，爲什麼自己那麼笨，改變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當初就只是爲了那個人？真是有些不值啊！

範無病見盛微有所感悟，就對她說道，“蘇格拉底在弟子的鼓動下，去了當時最齊全最好的市場，回來之後，弟子們就問他買了什麼，有什麼感想？他兩手空空地說，此行我最大的收穫，就是發現這個世界上原來有那麼多的東西，是我根本不需要的。”

盛微聽了之後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不是很清晰，一時之間有些迷惑。

“在我們的愛情裏，其實有很多東西，都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但是卻花了太多的時間與精力去追逐。越是堆疊，就越不夠，也越容易讓自己迷失，最終，我們會忘記初衷，只得到一堆不需要的物質，卻失去了愛情。”範無病說道。

聽完了範無病的話，盛微忽然覺得自己以前一直都沒有活明白，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她忍不住將身子探過來，一隻手攬住了範無病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他一口，然後纔有些臉色發紅地說道，“謝謝，我想以後我會知道追求怎樣的生活的。”

範無病猛然被吻到，自己也覺得有點兒突然，但是卻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感受，他這一次跟盛微約談，也是希望通過遠在上海的媒體將自己公司全面推進無紙化辦公的風聲給放出去，好起到干擾視線的作用。

畢竟，就算是自己的公司暫時還沒有將造紙廠所需的設備人員給搬回國來，也是需要就突然停止採購辦公用紙做一個比較正面的說明的，無紙化辦公這個話題顯然是比較適合目前的行情的。

要知道，自從互聯網市場火起來之後，任何跟高科技沾邊兒的事情，那都是對於公司正面形象的加強啊！

盛微在京城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返回上海了，而就在她的旅途當中，她的東家《東方新聞訪談》就全文刊載了她連夜寫就的對範無病的訪談內容，而範氏投資集團全面推進無紙化辦公進程的報道，也開始被各大媒體所轉載。

滬上各大媒體聞訊之後，專門對位於上海的範氏投資集團總部進行了實地採訪，參觀了他們在無紙化辦公方面的成就，戴維斯特地安排了一些已經成熟地利用無紙化辦公取得成功優勢的案例供衆人蔘考。

範無病從報紙上和網絡上看到衆人對於範氏投資集團在無紙化辦公方面取得的成就大加讚揚的時候，心裏面卻在想着，印尼那邊兒的辦公用紙什麼時候能夠運到國內？

畢竟，上海總部那邊兒沒有什麼具體事務，實行無紙化辦公室有基礎的，可是國內其他各分公司暫時還沒有那個條件，事情總是得一步一步來不是嗎？

眼下，還不能全部達到無紙化辦公的，但是金光APP的紙，那是堅決不能再用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