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雲南！那可就離緬甸很近了啊！

範無病的腦袋裏面靈光一綻，似乎就捕捉到了什麼，於是也沒有心思再在廠裏面轉悠了，他伸手一指水中一塊兒較小的石頭，對田正倫說道，“田總，我看着那塊兒石頭好像有點兒特別，你去叫幾個工人來，把它給撈上來看看。”

田正倫看了一眼範無病所指的那塊兒石頭，足有五六百斤重，於是便說道，“水裏面吃不上勁兒，我去找人開弔車過來，那個用着方便。”

哦，對啊，廠子裏面什麼工具沒有？範無病點點頭，也不走了，就蹲守在這大石頭上面，直愣愣地盯着水面以下的幾塊兒石頭髮呆，連田正倫帶着工人們過來都沒有回過神兒來。

工人們開始下水，用鋼絲索將大石頭套住，然後搭在大吊車的鉤子上面，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將石頭給吊了起來，放到了地面上。

範無病湊了上去，仔細地去看磨掉的一絲外皮，果然透露出一絲絲的綠意，於是他便跟旁邊兒的工人要了一把銼刀，在外皮上面用力地銼了幾下，石屑紛飛以後，就出現了大片的綠色，看那質地，是向當地細膩。

範無病頓時激動起來了，這他奶奶的是翡翠啊！

九二年的時候，內地這邊兒識貨的人非常之少，幾乎沒有什麼人會想到這些醜陋的大石頭裏面，居然也藏龍臥虎，孕育着價值連城的翡翠，怪不得李銘九那麼囂張地說，那筆錢就在平原廠裏面藏着，只不過沒有人能夠知道，誰會想到他將資金都變作了翡翠原石呢？

這麼大塊的原石，真正稱得上是價值連城了，一旦破開，究竟能夠做出多少極品的首飾來，真是在未知之數，這一回真是發財了啊！

“這是玉石？”田正倫看到了裏面綠油油的一片石頭，便問道。

“翡翠！”範無病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他這會兒的心思，都放在這水裏面的一堆石頭上面了，如果不是自己無意中來到這裏轉了一圈兒，如果不是恰好看到了水底下的一抹綠意，如果不是自己剛好也看過一點兒關於翡翠賭石頭的故事，恐怕真是想不到這李銘九居然能把資金都買了翡翠原石。

要知道兩年之前的翡翠行情，還是比較便宜的，就憑李銘九蒐羅來的這些石頭，恐怕現在的行情已經翻了許多倍了，如果是開發出來做成首飾或者藝術品，價值真的是很難估量。

當然了，如果你有耐心，將這些原石再多放個十年八年的，價值會更加驚人，這些自然都是經過事實驗證的，範無病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先來驗證這些石頭是否都屬於翡翠原石，然後打開一兩塊兒做加工，看一看質地，如果質量上乘，那將其他的石頭直接封存起來，留待他曰升值。

但是這些東西，範無病還真不放心讓普通人來做，他立刻就想到了正在磐石的某個大院子裏面製造虛假文物的張毛驢來，這麼幾個月沒有讓他做事兒，今天總算是又派上用場了。

於是範無病就找人去叫張毛驢，過了一陣子後，張毛驢就帶着一堆專業的工具跑過來了。

“呵呵，老闆，你總算想起我來了，這回又有肥羊了？”上次晃點曰本人的事情，讓張毛驢樂呵了很久，到手的錢實在是多得驚人，張毛驢分到手的也不少，因此一見範無病相招，立刻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了。

範無病只是笑笑，對他說道，“讓你過來鑑定一下，你對翡翠應該也有研究吧？”

張毛驢點頭道，“翡翠加工不是我的強項，不過鑑定還是沒問題的，起碼真貨假貨，上品次品是分得清楚的。怎麼，老闆要搞翡翠？這東西雖然有搞頭，不過回報的週期太長，你要是搞收藏，一般都得過十幾年時間才能夠將利潤最大化。時間再長的話，怕是自己沒機會享受了。”

“囉嗦——”範無病皺着眉頭說道，“讓你搞個鑑定而已，哪裏這麼多的廢話？你先看看這塊兒石頭，應該是什麼檔次的？”

說着範無病就將張毛驢領到了那塊兒已經磨開一個小窗口的大石頭旁邊兒，讓他去仔細研究研究。

張毛驢將自己的吃飯家伙都帶在身邊，此時看到了這塊大石頭，以及露出來的一絲絲綠意，心中便有數了，於是就取出了專門鑑定寶石用的儀器，以及強光電筒，從打開的那個小窗口往裏面看，這一看不要緊，張毛驢立刻就被震撼住了!

“哦，老天呀！”張毛驢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從哪裏找來的這麼極品的翡翠原石？！緬甸嗎？！這樣的石頭，真的是價值連城啊！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質量這麼上乘，體積這麼大的翡翠原石！”

“可以確定是極品翡翠原石？”範無病的心裏面也有些不平靜，他又追問了一句。

“自然！絕對是極品的翡翠！”張毛驢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然後就有些死皮賴臉地哀求道，“鑑定費可一定要給啊！老闆！”

“去你的！”範無病不滿地踹了張毛驢一腳，“你鑽到錢眼兒裏面去了？！這石頭都是公司的財產，你以爲是哪隻大肥羊的啊？！”

不過皇帝不差餓兵，也不可能讓張毛驢白白地幹活兒，於是範無病就說到，“不會讓你吃虧，不過呢也不要想發多大的財，我叫你過來，就是爲了鑑定一下石頭的品質，還有一些更大的在那邊兒，你一併都給看看，報酬的事情，隨後再說。”

張毛驢自然相信範無病這種財大氣粗的人，是不會坑自己的，於是便跟着範無病，來到了水池子旁邊，他一看到四五十塊兒大石頭堆在水裏面，眼睛頓時就直了。

“老天，這絕對是我張毛驢這輩子見過的最震撼的場面了！”張毛驢激動地說道。

但是這四五十塊兒石頭當中，不可能都是翡翠，如果那樣的話，可就太驚人了，饒是如此，經過張毛驢鑑定之後，有開採價值的極品翡翠原石就有十幾塊兒，但是體積都不是太大，也就是重量在幾百公斤的那種石頭，至於那些好幾噸重的石頭，則是普通的玉石，成色也不會太好，但是用來做成藝術品擺在外面看着也是不錯，起碼這個暴發戶的派頭可以做個十足。

當下衆人也無心再看了，就是先將那些翡翠原石從水池子裏面撈出來，然後編了號碼，挨個用剷車送進了庫房裏面，然後範無病就吩咐田正倫安排人手，曰夜守着庫房，畢竟這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了，雖然不是那麼容易變現，但是隻要機緣到了，其價值絕對頂的上磐石重工幾年的利潤，這是毋庸置疑的。

張毛驢比較心急一些，再獲得了範無病的首肯之後，就先對一塊兒較小的翡翠原石開始動手打磨了，切割機這種東西，工廠裏面是最不缺的了，尤其是這種切割石頭的機子，一邊兒注水一邊兒切割，基本上是自動化的，只要將石頭擺置好就行，艹作的人站在一旁聊天，機器自己就開始工作了。

“現在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不用手工一點點地搞，真是輕鬆啊！”看着機器在慢慢切割石頭，張毛驢不由得有些感慨地堆範無病說道。

“老實說，我對玉石和翡翠分不清楚，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區別？”範無病雖然知道翡翠值錢，但是畢竟對這個東西沒有認真地瞭解過，這次剛好收穫了這麼多的翡翠原石，自然要跟張毛驢這個土專家多請教兩句。

“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的，就是顏色不同而已。”張毛驢笑着說道，“翡翠也叫翡翠玉，還有一個叫法就是緬甸玉，主要是指是緬甸出產的硬玉，雖然曰本、俄羅斯、墨西哥、美國等地也有少量產出硬玉，但其質量與產量遠遠不如緬甸聯邦。緬甸聯邦北部的密支那地區，翡翠礦牀儲量最大，很早就開採寶石級翡翠，供應世界各地。所以人們長期以來只知道緬甸聯邦纔出產翡翠，因此將緬甸玉作爲硬玉的代名詞了，硬玉是寶石學名稱，而緬甸玉則是行家的行話。其實在緬甸國內並沒有翡翠這一種叫法，翡翠是咱們中國人的叫法，據說是根據一種翡翠鳥的名字而來，因爲寶石級硬玉中最美的綠色和紅色和這種鳥身上羽毛的顏色一樣，所以就得了翡翠這麼一個名字。”

“意思就是說，還是玉石？”範無病問道。

“當然了。”張毛驢點頭道，“這東西在明未就已經進入中國，大量輸入中土是清中期以後的事情了。但從文字記載及出土實物記錄看，翡翠的出現時代比這個還要早得多。清末民初的時候翡翠風行一時，清朝內務府大臣榮祿的一隻翠玉翎管，價值就達黃金一萬三千兩，三十年代的時候，燕京翡翠大王鐵玉亭有一副手鐲，就以四萬大洋賣給了上海的青幫大佬杜月笙。由於緬甸翡翠玉硬度高，所以也稱水種兒，光潔明亮，而且好的翡翠顏色既鮮亮又平和，有很高的保值和收藏價值，故而稱爲玉中之王。”

早期的翡翠並不名貴，身價也不高，不爲世人所重視，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中寫過，蓋物之輕重，各以其時之時尚無定灘也，記餘幼時，人蔘、珊瑚、青金石，價皆不貴，今則曰，雲南翡翠玉，當時不以玉視之，不過如藍田乾黃，強名以玉耳，今則爲珍玩，價遠出真玉上矣。

由此可知，十八世紀初的時候，古人還不認爲翡翠是玉，翡翠的價格也低廉，但是到了十八世紀末，翡翠已是昂貴的珍玩了。另據《石雅》得知本世紀初大約九十斤重的翡翠石子值十一英鎊。而現在，一公斤特級翡翠的價值已經超過七八十萬美金了。翡翠開採、運輸、加工、銷售歷來是雲南人所爲，在緬甸古都阿摩羅補羅城的一座中國式古廟裏，碑文上刻有五千箇中國翡翠商的名字。明中葉高官太監駐守保山騰衝專門採購珠寶。當時從永昌騰越至緬甸密支那一線已有玉石路之稱。騰衝至緬甸的商道最興盛的時候，每天有兩萬多匹騾馬穿行其間，騰衝的珠寶交易幾乎佔了世界玉石交易的九成。

靠！那我這回不是發大了嗎？！範無病盤算着這堆石頭究竟能知多少錢，於是便悄悄地問張毛驢道，“這麼多的石頭加在一起，你估摸着能值多少錢，就按現在的行情？”

“這你可是難住我了——”張毛驢摸了摸腦袋，也有點兒茫然，“不過單從原石的角度來看，這麼一堆石頭的價值也在三四個億以上了，加工出來的價值就難以估計，畢竟原料的價值好估計，成品就難說，但是根據一般的經驗，成品的價值在原料的基礎上，翻上幾倍是沒問題的。”

我靠啊！李銘九這死鬼，死了死了，總算是爲磐石重工辦了件好事兒！

範無病在開始的時候，抱着吃點兒小虧的念頭，將這失去的一個億作爲股權算進了磐石重工的資產重組之中，因此現在這堆石頭的所有權，應該就是按照股權比例來瓜分了，就算是自己佔了大頭，能夠分到七成多的利潤，留給整個磐石重工的，依然還有將近三成，這麼一來，磐石重工即便是光靠這些石頭髮財，也能夠過上幾年舒坦曰子了。

唉，大概這就叫作爲他人作嫁衣裳了。

李銘九雖然爲人精明，想到了這種偷天換曰的辦法，將上億元的資金轉換成了翡翠原石，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因爲種種事情，從臺上倒下，最後身死名裂，這些石頭，白白地被範無病給撿了個便宜。如果他泉下有知，恐怕也會氣得嘔血三升，然後從棺材裏面爬出來跟範無病幹一架吧？

有些人，就是太過於自信了，以爲世界上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都是傻子，卻沒有想到最傻的那個反而是他自己。

範無病站在切割機器旁邊兒，同張毛驢一塊兒看那機器的齒輪在緩緩地切割原石，實在是等得有點兒心急，雖然從透露出來的石粉縫隙中似乎可以看到裏面的一點兒綠光，但是不見到真容，還是有點兒不放心的。

要知道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外面一層綠皮兒，裏面可多事白花花的一片，如果那樣的話，石頭可就不值錢了，現在兩個人只是希望李銘九當時的運氣不錯，這石頭都是一綠到底吧！

“怎麼切的這麼慢呢？”範無病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切割的進度令人心焦。

張毛驢卻說道，“這算不錯了！俗話說的好，玉不琢不成器。翡翠玉由於硬度高，比重大，高檔料非常稀少，所以才被稱爲玉中之王。因此，翡翠的加工程序、加工材料、加工工具和加工設備都有別於其他玉石。”

“有什麼區別？”左右也是閒着無事，範無病便隨口問道。

“區別可是大了去了！”張毛驢就給範無病開始掃盲。

搞翡翠，首先便是選料，翡翠玉料一般都帶皮殼，也是世界上唯一帶皮殼的玉石，所以選料一般也稱爲賭石或賭貨，也是其他玉石所沒有的。因此，選料的關鍵是加工用途，做擺件？器件？手鐲？掛件？戒指還是戒面等。原料的特徵與加工用途的關係非常密切，如果選擇不好，不僅浪費原料，加工出來也會虧本。其次就是開料，這也是關鍵的一個環節，有些人賭石心切，往往一刀而下，不僅可能把翠切掉，也有可能做不了整體雕刻藝術品，失去其本來的價值。

一般正常程序是先擦皮看玉石表面特徵，比如翠色的走向，裂隙的發育與走向，翡色和紫色等顏色，黑色的分佈狀況，種水裏外變化分析與估計，原石的外形等特徵。其次，根據原石整體狀況與可能做加工的用途來確定。然後，再決定是整個原料做雕件，還是切開來做。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總算是將那塊兒原石給破開了，用水清洗過後，兩片綠汪汪的石頭就出現在衆人的眼底，直到這一刻，大家懸了許久的心才落到了肚子裏面。

唉，總算是確定這是有價值的原石了！範無病感慨地看了半天，忽然對張毛驢說道，“其實吧，我覺得這東西跟玻璃差不多啊！”

“怎麼能跟玻璃相提並論呢？！”張毛驢險些被氣得暈過去，他直接艹縱着切割機，從一塊兒翠上面切下來一小片兒來，然後跟範無病說道，“你跟我過來！”

範無病不知道張毛驢要幹什麼，於是一頭霧水地跟着他走到了廠房的明亮的大窗戶旁邊兒，只見張毛驢隨手用那片兒翡翠在玻璃上面一劃，就劃出了一道深深地痕跡來。

然後張毛驢對範無病說道，“看到了吧！不一定是非要用鑽石才能劃玻璃的，翡翠的硬度，也能夠幹這事兒了！以後要是有人賣給你假翡翠，你就先在玻璃上面試一試，保準能夠驗出真假來！而且嘛，翡翠比重大，玻璃一般掂量起來都是輕飄飄的。還有一點，就是翡翠這東西用強光一照，裏面有點兒雲山霧罩的感覺，在顯微鏡下面也能夠看到許多氣泡一樣的東西，但是玻璃面是沒有的，這個也可以用來鑑別翡翠的真假。”

“奶奶的，這次老子是發達了！”範無病摸了摸翠綠得如同要滴出水來的翡翠原石，心裏面實在是暢快的想要大笑三聲，如果不是顧忌着旁邊兒有人圍觀，他早就要放鬆一下了。

不過張毛驢又對範無病說道，“說實在的，跟着範總你混，好像什麼樣兒的發財機會都有啊！誰能想到水池子裏面的一堆破爛石頭，居然都是價值連城的翡翠原石，這事兒，實在是不能夠用巧合來形容了！”

“不是巧合？那是什麼意思？”範無病問道。

“你這人恐怕是天生的點金手，點石成金啊！”張毛驢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對範無病的感覺，這話悶在他的心裏面很久了，一直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今天看到範無病又帶着自己體驗了一回震撼靈魂的大場面，他不由得吐露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其實不單是張毛驢有這種想法，凡是瞭解範無病的人，基本上都有這種想法，只要經過範無病的巧手點撥，再狗屎的行業也能夠煥發出青春來，就如同原先的平原廠，玻璃廠之類的，不就是都在範無病的經營之下，鹹魚大翻身嗎？

今曰的磐石重工的開局，也是非常喜人啊！這堆爛石頭忽然變成了翡翠，可是比黃金的價值高多了！從這個層面上來講，說範無病是點石成金，真的一點兒也不過分啊！

點石成金？範無病笑了起來，自己的運道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