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山風挺兇，吹得山林呼啦啦響。
這個籬笆院茅草屋，也被吹得四面都噠噠噠響。
楚天和齊小凡、姜紫煙站起來，走出門去迎接那人。可那個愛狗的人，對人似乎就沒那麼有愛心了。
他摸摸小狗的腦袋，站起身冷冷地盯着楚天：“你們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楚天不敢確定眼前這位是不是王爺爺，因爲除了一把十來釐米長的鬍子之外，他全身上下和爺爺聯繫不到半點。皮膚沒有褶皺，眼瞳神采飛揚，看起來頂多三四十歲。
不過，修道者都會保養，比如鄭拓、凌九、季白等人，他們的實際年齡都比看起來大許多。
“您是王先生吧？”楚天想了想去，用了這個稱謂，“我們遠道而來，想要請您幫忙看個病。”
他回頭看了一眼齊小凡，示意她走上前來。
齊小凡其實很不願意這麼做，她性子要強，不喜歡求人辦事，尤其是不喜歡楚天求人。
她覺得楚天是一棵大樹，是一座山，何必爲了她這朵小花，這麼委屈自己呢？
但楚天要她走前一步，她還是照做了。來到楚天跟前，齊小凡定定地看着對方。
那長鬍子淡淡地看着楚天，目光壓根沒往齊小凡身上落：“不好意思，我有三不看，我想你們並不是我能看的人，你們請回吧。”
雖然被拒絕了，楚天卻還是鬆口氣。至少這證明，這個長鬍子就是王爺爺。
王爺爺穿着白色的襯衫，領口磨損，顏色都洗得發黃了。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爽，眼睛很亮，骨節粗大，青筋盡顯。他放在地上的，是一隻野兔和兩隻野雞，那隻小狗正圍着野兔一瘸一拐地打轉。
楚天道：“我們知道您的原則，不過還是希望您能幫個忙～”他轉頭看一眼姜紫煙，後者已經自覺取出那隻舊錢包。
“王先生，請您看看這個。”姜紫煙將錢包遞給王爺爺。
王爺爺目光緊隨錢包，眼神發生悄然變化，顯然他認識這隻錢包。
接過錢包，他一言不發走進屋裏，挑亮燈光，坐在八仙桌旁打量着手裏的錢包。
楚天等人跟回屋裏，小虎也被驚醒，睡眼惺忪地起來。
“爺爺，你回來啦？”他先是很驚喜地看着王爺爺，接着充滿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沒攔住他們。”
“沒事，你去睡覺吧。”王爺爺道。
小虎要去睡覺，楚天卻咳嗽一聲。他立刻想到，對啊，自己輸了，要幫楚天說話的嘛，於是又站住腳步。
“爺爺，這個xiao jie姐中了很嚴重的毒，她是好人，你幫幫她吧。”小虎指着齊小凡道。
王爺爺道：“讓你去睡覺。”
小虎吐了吐舌頭，轉身溜回屋裏，掀開簾子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楚天。那意思，我盡力啦！
楚天本也沒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只不過是覺得蒼蠅腿也是肉，能利用的都利用起來而已。
儘管如此，他還是衝小虎比個大拇指，並送上一個感激的眼神。
楚天的反應，令小虎心裏竟然生出慚愧的心緒，慌忙閃進門去，憋着一口氣爬shàng chuáng，盯着粗布帳想心事。
“姐姐在哪呢？如果姐姐回來就好了，爺爺最聽姐姐的話了。”小虎暗道，“這個哥哥人也不壞，那個中毒的xiao jie姐挺可憐的。哎，爺爺爲什麼不幫修道者呢？他自己也是修道者啊。”
想到這，小虎捏緊拳頭，感受着力量在肌肉纖維裏膨脹，想着明天一早又要起牀練功，嘆口氣，閉上眼沉沉睡去。
外間，楚天等人盯着王爺爺，等他回答。
王爺爺胳膊搭在桌子上，旁邊就是錢包。他認出錢包之後，就沒再關注過它了。反而是拿起旱菸袋，填了菸絲，又掀開燈罩，湊在火苗上吸了兩口。
吧嗒吧嗒，一番吞雲吐霧之後，王爺爺才道：“我又欠老劉一份人情。”
楚天眉頭一挑，心裏無比地失落。雖然他不知道劉毅和王爺爺有什麼過往，但這必定是個信物，王爺爺這麼說，意味着信物也沒用。
這老頭，怎麼就鐵了心不幫修道者呢？楚天心裏又生氣，又好奇。
季白是修道者，一直在俗世生活，是因爲他是作爲自己門派在俗世的代表而存在。而且，他也有一個心願，要幫助牛莉莉找出滅門真兇。
而王爺爺，同爲生活在俗世的修道者，卻一直避世隱居。既然如此，他乾脆就去他們修道者的世界好了，幹嘛要在凡塵俗世溜達呢？
楚天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上頭。他捏緊拳頭，真氣不由自主爆發出來。
這股真氣形成氣流，呼啦一下從他身上散開，居然在屋內掀起一股小小的旋風。
姜紫煙吃一驚，忙按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不要衝動。”同時很是震驚，楚天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等境界，真氣外放，居然能夠傷人。
沒錯，剛纔那股旋風旋到她跟前，嗤一聲劃破她的袖子，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若不是姜紫煙忙運轉真氣，抵禦楚天的真氣流，只怕造成的傷害會更大。同時也是因爲她的抵禦，楚天的真氣纔沒有造成更多的影響。
然而，王爺爺也感受到了。
他倒是沒有姜紫煙那麼吃驚，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楚天：“我不跟修道者打交道。”
“爲什麼？醫者父母心，你爲村民看病，難道就不能爲我朋友看病麼？我們帶來了錢，你儘管開條件。”楚天道。
關心則亂，現在他已經完全亂了方寸。
齊小凡倒是越發心安理得，有楚天這麼關心她，哪怕是死了，她也能瞑目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係。現在幾點鐘了？還有兩三個小時天就亮了，你們可以現在走。如果怕天黑路遠，也可以等到天亮。不過，我可不負責早飯。”
說完，他站起身，順手將錢包還給姜紫煙，自己去打了水洗臉洗腳，也進到裏屋睡覺去了。
三個房間，一間堂屋，意味着兩間臥室，王爺爺和大寶、小虎睡一間，空着一間給誰？
這個疑惑在楚天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馬上就被愁悶給蓋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