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池子裏的水補了十次。
天色已經暗下來。
一個個火盆搬了過來,燒起起數尺的大火,照得大牢前是一片光明。
鐵籠裏,那些被抓來的囚犯早已凍得滿面慘白,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凍得跟鵪鶉一樣。
陸乾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將一個鐵籠搬到火盆旁邊。
“火!火!”
幾乎在一瞬間,這個囚犯猛地站了起來,緊緊地貼着靠火盆那一邊的鐵柵欄,雙手更是伸了出去,放到火盆邊烤火。
臉上浮現出無比滿足,溫暖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陸乾緩步走來,一手抓起了牛皮水管,對準了囚犯。
“不!不要!大人你想知道什麼,小的全招了!求你別再來了!”囚犯一看,臉色瞬間大變,驚恐得當場跪下,眼淚直流。
“這就想招了?我還沒玩夠呢!一般來說,像你這種罡氣境武者來我這裏,我都要請你們過三關的。這水炮,才第一關。”
陸乾微微一笑,無比和藹。
但看在囚犯眼裏,簡直是恐怖如地獄閻羅。
“還……還有兩關?”囚犯嚇得結巴起來,又驚又怕。
“當然,第二關叫做五中二。三條腿,兩隻手,隨機打廢兩個。第三關叫做鑽毒甕,那是刑老道沒事琢磨出來的東西,就是些蜈蚣蟾蜍蛇壁虎倒一塊,我倒不是很喜歡,我最喜歡的就是第二關,五中二。吶,這是骰子!”
陸乾說着,從腰帶裏掏出一顆水晶骰子。
這水晶骰子雕刻得很是精美,巧妙,是正五棱柱體,只有五個面。上邊分別刻着左手,左腳,右手,右腳,中腿。
“吶,給你,你扔吧。”
話畢,水晶被拋進鐵牢籠裏,咕嚕咕嚕轉了幾圈,停在囚犯的腿邊。
“大人,小的只有兩條腿,您是不是說錯了?”囚犯嚥了咽口水,顫聲問道。
“怎麼會呢,你兩腿中間不是還有一條腿嗎?”陸乾冷冷一笑,在火光的映射下,宛若惡魔重生。
囚犯低頭一看,臉色瞬間大變,然後身子一軟五體投地道:“大人啊!小的真的什麼都招,可千萬別打斷我的第三條腿啊!我還沒娶媳婦呢!”
“進了鎮撫司,還想着以後娶媳婦,你真當我這裏是花樓呢?”
陸乾臉色一沉,手中機關一扣。
轟。
水柱噴出,再次將這囚犯渾身上下衝洗了一遍。
“大人,小的真的……真的招了!”
囚犯擡起雙手,勉強擋着水柱激射,聲嘶力竭地喊道。
“真招了?”
陸乾關掉水炮,皺眉問道。
“真招了!真招了!”囚犯跪倒在地,頭扣得砰砰砰直響,聲音還帶着一絲哭腔。
“嘁,沒意思。”陸乾了無興致地搖搖頭,隨手一扔,將水炮扔到旁邊。
一招手,沈紫霜執着紙筆跑過來。
“說吧,有一件對不上,我敲斷你的三條腿。”陸乾說完,轉身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是是是!”
這囚犯一聽,臉上浮現出劫後餘生的狂喜,轉頭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犯下的罪過都說了出來。
甚至什麼偷雞摸狗,偷窺女人洗澡等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大人,記好了,你要審問麼?”沈紫霜拿着口供,來到陸乾坐着的椅子旁邊,低聲問道。
“不用了,這個傢伙是這裏邊最膽小,他是用來誘惑剩下那些囚犯的。”
陸乾起身,一把抓住口供,來到鐵籠旁,斜了一眼,道:“徐大軒?”
“是!小的正是徐大軒!”
囚犯連忙應聲,點頭如搗蒜,臉上滿是惴惴不安的神色。
“不用怕,你認罪態度良好,雖說犯下過兩樁命案,但你供出了三個同夥,我回頭可以轉你作污點證人,到了鎮撫司總部判罰的時候,罪減一等,死刑變無期,無期變發配,發配變充軍。”
陸乾淡然一笑道。
“這是真的?”這徐大軒一聽,雙眼立刻瞪大,滿是不敢置信的喜色:“多……多謝大人!”
然後,就給陸乾叩起頭來,如拜再生父母。
這一幕,看在其他囚犯眼裏,立刻讓他們心思浮動。
“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來人,給這徐大軒衣服,還有吃的。”陸乾的命令剛吩咐下去,衣服和熱騰騰的肉食立刻送了過來,放進鐵籠裏。
一天下來,徐大軒又冷又餓,見到衣服美食,立刻像瘋狗一樣撲了上去,一手抓着雞腿開吃,一手開始穿衣服。
“慢着,我的骰子呢?”
這時,陸乾突然喊道。
徐大軒動作猛地一僵,隨後,小心翼翼地擦乾淨手,將水晶骰子揀起,雙手捧到鐵籠邊緣。
“很好!”
陸乾友好一笑,伸手拈回骰子,轉身神色一冷。
恩威並施。這接下來自然是找個不怕死的,來個殺雞儆猴!
“就你吧,丁強!”
陸乾幽幽目光掃過一衆囚犯,突然手一擡,指向一個精壯囚犯。
這丁強,是周洪元的心腹,也是之前表現最硬氣的。
他是刺頭,自然拿他來殺雞儆猴!
丁強的臉上有條疤痕,從左眉角一直延伸到右下巴,乍眼一看,很是凶神惡煞。
他被陸乾點到,身子抖了一下,但抿了抿嘴脣,還是沒有開口求饒。
“傳聞周洪元對你有救命之恩,你爲了報恩,就一直心甘情願,赴湯蹈火地爲周洪元幹壞事,手中的命案也有二十來樁。對於你這樣有情有義的漢子,我陸乾一向是很佩服。”
陸乾來到丁強的鐵籠前邊,一邊盤玩着水晶骰子,一邊笑道。
“呸!狗官!你不得好死!”
丁強朝陸乾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的詛咒道。
這自然讓陸乾輕易躲過。
陸乾也沒惱怒,微微一笑道:“丁強,我知道你義薄雲天,絕不會背叛周洪元,供出周洪元的罪證,我也很難撬開你的嘴。但流程還得照例走完。不過呢,我佩服你,所以,這第二關我替你扔骰子了!”
說完,手中水晶骰子往上一拋。
情不自禁的,丁強的目光隨着水晶骰子上移,下落,看着水晶骰子在石板上反彈了幾下,最後定格住。
最上邊的面上,刻着兩個細小字體:左手。
頓時,丁強提着的心放鬆下來。
還好還好,只是左手。
身爲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兒,自然是不想自己的中腿被打斷的。
然而,就在這時,陸乾幽幽的嘆息響起:“真可惜呢!是中腿!丁強,對不住了!你以後要當太監了!”
丁強聞言雙眼一瞪,怒火直衝天靈蓋:“狗官,你是不是眼瞎?這骰子朝上的面明明刻着左手二字。”
“哦?是嗎?”陸乾蹲下來低頭一看,邪魅一笑:“還真是呢,不過,這不就變成了中腿麼?”
說着,他伸出手輕輕的一撥。
水晶骰子翻了個身,‘中腿’二字朝上,映入了丁強瞳孔中。
“啊!狗官!你!你不得好死!”
看到這一下,丁強氣得是咬牙切齒,目眥盡裂,身形往前一衝,就要撕開牢籠,將陸乾當場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然而,他的關節早就被卸掉,一身開碑裂石的力氣只剩下百分之一不到,手上又有千斤鐐銬,又怎麼可能撕開鐵籠?
只能是將鐐銬搖得叮噹響而已。
這一幕,同樣看在其他囚犯心裏,不由得心中一寒,對陸乾的恐懼更是又深了一層。
陸乾冷冷笑着,揀起骰子,起身,緩緩吐出四個字:
“來人,行!刑!”
話音一落,四個彪形捕快如狼似虎般衝過來,打開牢籠,將丁強直接抓了出來,手中鎖鏈往他四肢一套。
然後,四人往四個方向退開,用力一拉,這丁強就被騰空拉起,呈現一個‘大’字在空中。
“大人,刑具來了!”
伴隨周十二一聲大喝,衆人轉頭一望,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驚得目瞪口呆,心裏浮現出一萬個‘臥槽’。
在周十二的肩膀上,扛着一根十米餘長,兩隻象腿粗的長木柱。
這不是建房用的橫樑木麼?
你叫這玩意作‘刑具’?還用它來打斷人的中腿?
在這一瞬間,所有囚犯下意識的雙腿一夾,捂住了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