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半仙此時沒有一點的醉意，雖說他剛纔也喝了不少酒，但看起來沒有一點的影響。

起身回到裏屋，他再次拿起那副剛剛被收起的花捲，眯着眼睛打量了起來。

就像老妖怪說的那樣，他對於這幅古畫並不在意，他只想在那個女人面前充一把救世主，順帶看看能不能撈點其他好處。

但于飛的出現卻給了他一記意外，很明顯，對方說要拿回家應門臉是個託詞，再怎麼傻，也沒有人願意用一副燒壞的古畫，就算修復之後，那也會有種膈應感。

雖然老妖怪已經給這幅畫蓋棺定論了，但蔣半仙明顯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種疑惑不是針對老妖怪的結論，而是針對於飛這個意外，對於他這個玩了半輩子古玩的人來說，謹慎是他長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不輕視任何一個人，是他的處事法則，畢竟誰也不知道在街邊喝着豆汁的老人，是不是在靠近大院的地方有着一個四合院，甚至還可能不止一套。

那些看似是在琉璃廠逛街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可能是有着不出名的大拿。

蔣半仙的眼神閃爍了幾下，走出房門，衝着前院喊了一聲：“小六子，滾過來。”

很快，原本在前院忙活的那個小夥計就竄進了後院，對蔣半仙畢恭畢敬的說道：“爺，有什麼事您吩咐。”

蔣半仙的臉色快就由晴轉陰，一巴掌拍在那個小夥計的頭上：“以後改改你說話的方式，每次聽你這樣說話，我都有一種當慈禧的感覺。”

“那不能。”小六子迎笑道：“您最起碼也得是康熙爺級別的。”

“去去去。”蔣半仙揮揮手嫌棄的說道：“等你把我捧上去，那我最多也就是咸豐年間的事了，沒幾年蹦躂了，去，把這副畫送到劉師傅那邊，就說我請他喝二鍋頭。”

那個小夥計顯然不是的第一次參與這種事情了，一聽這話立馬就明白了過來，結果畫卷說到：“好勒，小的明白。”

在那個小夥計轉身的剎那，蔣半仙猶豫了一下說到：“老規矩，你明白的。”

“放心。”小夥計說着，夾起那副畫卷瞬間，很快就消失在那座門前。

蔣半仙也輕聲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到：“但願我小人了。”

……

于飛跟石芳此時正在跟那個賣書的婦女據理力爭，就是那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攤主，對方此時似乎就認準了馬三爺，不惜以犧牲色相。

原本只是崩開兩個釦子的女攤主，此時不知道什麼原因，差不多能算得上是衣衫半露了，而且她還拽着馬三爺的一隻手鬆開，那隻手就放在她的高聳之處。

“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欺負人家孤兒寡女算什麼本事。”其中一個相鄰的攤主說到。

于飛這次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跟果果大小差不多，抱着一個髒兮兮布娃娃的小女孩，正帶着一臉怯懦的表情看着衆人。

這讓原本有着爭辯之心的于飛瞬間就萎了下來，這個就像是自家閨女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給俘獲了。

“小妹妹，你餓不餓啊？我這裏有燒餅哦，姐姐送給你吃好不好？”石芳也是母性氾濫的說到，還從兜裏掏出剛纔逛街是買的小吃。

那個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稍稍往後退了一些，那個攤主稍稍遲疑了之後，立馬就嚎哭了起來：“我那可憐的閨女吆~媽媽沒本事，連一頓飯都掙不來，讓你受苦了。”

這讓原本抱着同情心的于飛差點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給噎死，這特麼的是哪跟哪啊？你擺個攤都把閨女給拉出來做苦情牌，你何曾忍心？

不過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同情心氾濫的人，這麼一會的功夫，舊書攤位這裏就聚集了不少人，很多都是不明就裏的遊客，此時他們一致的指責其于飛三人來。

有些甚至於還說起難聽的來，這讓原本那些打算上前幫腔的攤位老闆都退到了二線，笑呵呵的看起笑話來，或許這種情況也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你們一個個說的那麼歡暢，怎麼就沒有一個願意掏錢的呢？”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瞬間壓住了其他人的聲音。

于飛看了過去，一個幾乎跟小六子同樣打扮的小夥計正撇着嘴說到，可其他義憤填庸的看客此時也不吭聲了，特別是原本部叫囂着要人肉于飛的那幾個，此時的腦袋都已快低到地上去了。

那個小夥計說完衝着于飛隱蔽的笑了笑，後者迴應了他一下表示明白，這肯定是蔣半仙的手下，要不不會挺身而出的。

最終這場鬧劇在老妖怪到到來的時候宣告結束了，他的名頭不僅僅是在蔣半仙那裏比較響亮，在這條街上，那些老人幾乎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隨着一聲聲的小侯爺，那個女攤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兩隻手一直在不停的絞着衣角，腳下似乎想上前，但又有種懼怕的行爲一般。

于飛輕輕的了口氣，用手指戳了戳石芳，後者會過意來，笑着對那個攤主說到：“我老公就喜歡看些古書，特別是那些春秋之類的，你要是有精品可以推薦一下。”

那個女攤主先是看了一下了老妖怪，而後咬了咬牙說道：“春秋沒有，倒是有一冊戰國時期的遊記，看起來像是真的，一口價，五萬塊賣給你。”

老妖怪的眉頭皺了皺眉，並沒有出聲，石芳看了于飛一眼之後，笑着說到：“可以，五萬塊就五萬塊，但我有一個額外的要求，這些錢你要花到這個閨女身上，別讓她再跟你受罪了。”

那個攤主的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比起剛纔的那種嚎哭多了一些情感：“天底下有哪個做父母的願意拿孩子出來做資本呢？還不是因爲活不下去了才走上在這樣的道路。”

隨着她的眼淚滑落，那個小女孩走上前來咕咚咕咚的給衆人磕了幾個頭，而後很是懂事的轉身給她媽媽擦着眼淚。

馬三爺揉了揉眼眶：“這娃娃懂事吆~”

或許是上了年紀的人，眼窩都比較淺，張素琴的眼睛瞬間就紅潤了起來，石芳更是急忙把那個小女孩給拉了起來，從兜裏掏出糖果遞了過去，嘴裏還有些哽咽的說到：“小丫頭，這是給你的。”

那個小姑娘在石芳鼓勵的目光下，怯生生的把糖果塞到嘴裏，嘬了兩口之後，她的眼睛立馬就亮起來，把糖果從嘴裏摳出來，遞到女攤主面前說着：“媽媽，吃糖，甜~”

于飛頓時就覺得心裏有種說不清的味道涌了上來，仰起頭看看天色，此時朦朧的夜色正待張網一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