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

祝覺曾經在容夏城春祭慶典中的焚燒人偶儀式上碰見過的“機器人”，因爲那是他第一次覺醒自身意識並且使用它進入其他人的精神世界，後續又意外的在祥豐餐館裏頭看見了她，所以祝覺對素子的印象相當深刻。

有些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祝覺覺得素子轉過身來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奇怪，她似乎也還記得前者。

“這位是餐館裏的服務員之一，跟我一起來送貨的，你應該認識她。”

付英雄並沒有遮掩什麼，還沒靠近就主動給祝覺介紹道。

“你好。”

公式化的笑容，眼中隱約能看到些疑惑，之前還對着江水發呆的素子轉過身來看着祝覺，大方的伸出手。

“額......你好。”

兩人之間雖然有過戰鬥，但並沒有嫌隙，嚴格說起來祝覺還救過素子一命，勉強算是個救命恩人，打個招呼也只是尋常。

“素子，你可以先去旁邊走走，我有事跟祝先生聊。”

也沒說爲什麼要讓祝覺跟素子見面，付英雄直接出聲說道。

素子也聽他的，點點頭去較遠處的江堤邊坐着，看剛纔跑過去的小孩從江裏往上提網兜，裏邊也不知道有沒有收穫。

“說吧，關於‘零’你知道多少？”

隨手撿着身旁的卵石拋向江水，餘暉下的江面波光粼粼，只是天色已然有些黯淡，遠處大橋頂部和橋面兩邊的燈光閃亮。

“餐館一直在收集他們的信息，所以這方面我知道的不少，那不是一個可以籠統的用‘邪教’進行概括的組織，事實上經過這些年的探查，我們發現邪教不過是這個組織中的一部分，甚至於這裏的邪教並不只有一個，而是一個邪教聯盟！”

談起這些事情，即便是付英雄臉上也多了幾分嚴肅，停頓幾秒，抿了口酒水接着說道，

“容夏城的聖靈教，埃及的黑法老教團，東京都的大袞密令教，英格蘭的銀色暮光密教團，澳洲的沙蝠教團等等，這些在各自的活動區域數一數二的邪教團體都跟‘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又或者說正是他們組成了‘零’，這就意味着這個組織在各個方面都絕對稱得上是頂尖勢力......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恐嚇你，而是讓你明白，如今被你劃到對立面的這個組織究竟是何等的恐怖存在。”

“嗷。”

平淡的回覆，祝覺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只是垂着眼掰扯着手裏金黃酥脆的南瓜餅，他喜歡吃這種甜糯的東西，糖分總是能讓祝覺在大部分時候感到心情舒暢。

只是風鈴剛吃了半個，現在正因爲粘牙在他的懷裏不停的翻滾着，祝覺只好召喚出清道夫形成一個沙碗，將飲料倒在裏邊讓它漱口。

或許是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居然如此平淡，付英雄有些尷尬的摸着下巴的鬍鬚。

好歹給點反應啊。

不然怎麼接話？

“你應該明白我感興趣的是哪部分的內容。”

等了會兒，扭頭髮現付英雄正在邊上用自己的機械手劃拉石頭，祝覺挑了挑眉說道。

“我也知道比起那些寬泛的信息，你可能對我們找到的有關於五年前鄴城災難的情報更感興趣。”

既然來了，付英雄無疑早有準備，環顧四周後又摳摳搜搜的從懷裏摸出一個看上去老舊的不成樣子的手機，開機圖像定格許久纔有主界面出來，點開其中的一個視頻文件，接着說道，

“不論是聯邦政府還是各地的財團政府，爲了不引起大面積的恐慌，通過人工智能系統統一封禁了網上流傳的一切關於鄴城災難的視頻，這個手機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爲此可是在鄴城廢墟浪費了不少時間......我知道你不怕精神污染源怪物，所以就沒準備精神保護儀，應該沒事吧?”

祝覺並沒有理會付英雄，而是專注的看着視頻。

視頻僅有五分鐘左右，拍攝到的內容卻足以讓任何一個沒有心理準備的人感到絕望。

火光沖天的城市，天空中四處飛翔的雜種似的怪物以及從大街小巷中嚎叫着衝出來的已經開始突變的人類......只是看了幾眼，祝覺的眉頭便下意識的擰緊了。

“你給我看這個，想告訴我什麼？”

祝覺仔細的看完整段視頻，除開那些怪物，他並沒有從裏邊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

“五年前，‘零’在鄴城製造的恐怖襲擊可以說讓全聯邦都被這個組織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所震懾，起先我們以爲他們在鄴城掀起這場災難是爲了謀奪鄴城中的某些東西，後來發現他們似乎只是專心於毀滅這座城市，但這又是毫無道理的，因爲根據我們的調查，‘零’組織的勢力觸手在當時其實還沒有延伸到鄴城，要知道竊賊盜竊前都知道要先踩點，就像容夏城春祭上發生的恐怖事件，爲什麼‘零’放着那麼多更好下手的目標不管，獨獨選中鄴城？”

說這話時，付英雄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停留在祝覺的臉上，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

“不用拐彎抹角，原因很簡單，在鄴城災變前我剛滅了一個在山谷裏養噁心怪物的邪教，後續我又把那段視頻放上了網絡，他們應該是正好打算找座城市毀滅來彰顯自己的力量，碰巧又是我惹到他們，所以他們將目標選擇在鄴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些話你直說就行。”

儘管嘴上沒那麼有所謂，祝覺腳下的一塊卵石卻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碎成了一地粉末。

“我要說的重點不在原因，而在於結果，‘零’這一次的行動無疑是成功的，他們毀掉了鄴城，一度改變了全聯邦的政治格局，但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鄴城並不是‘零’踩過的‘點’，所以說很多事情是他們無法掌控的，他們的手段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鄴城可不是什麼荒山野嶺，那是一座一線大城市，事發區域又是在鄴城中心區，你以前住在鄴城，應該知道那裏的守衛有多嚴密，浮空監視球全天候24小時不間斷巡邏，精神污染源怪物影響不到那些機器，所以在當時必然有一部分的監視球拍攝到了那些傢伙。”

“五年前的視頻，有意義嗎？”

祝覺自己有清道夫，可以隨時改換身形，不僅是他，想要做到這件事以如今的科技簡直不要太簡單。

臉部整形，只要肯花錢，想要什麼模樣，就有什麼模樣，還是保證沒有任何後遺症的那種！

“那如果有人發現五年前在鄴城音樂巨蛋上出現過的人再度出現了呢？”

付英雄語氣有些急促的反問道。

隨着兩人的談話，時間逐漸流逝，夏季的黃昏很長，可這天真要開始轉暗，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而已。

身後的深港區建築羣燈光迷濛，身前江面涼風掀起浪花，亂石灘和堤壩這邊由白色的路燈照着，偶爾還能有港口燈塔的探照燈掃過來，亮度高了個層次，慘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