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老陳，輸了吧，願賭服輸啊。」

「……童童回來了啊……喲，買這麼多菜啊……」

「……快放著，在地方先放一下，別把童童給累著了……」

透過那敞開木門后的通道，廉歌再看了眼那內院里。

內院不大，挨著邊上種著棵樹，樹下連著旁邊瓦房的房檐，遮著些陰涼。

地面上收拾的很乾凈，看不到幾片樹上落下的葉子，

挨著院子另一邊，拉著根晾衣服的繩子，繩子上晾著件那小女孩的衣服。

那樹邊，陰涼底下，擺著幾張竹椅凳子，支著張摺疊的桌子。

圍著幾個七十來歲的老頭，下著象棋，

或坐或站，或背對著門這邊，或朝著門這側，

卻似乎都在注意著這門口，等著那小女孩推開虛掩的木門，走過通道，走進院子里，

幾個老頭就相繼站起了身，朝著小女孩迎了過來，

或是笑呵呵著應著小女孩，或是低下頭朝著小女孩抱著的那袋子菜望了望，再招呼著小女孩放下那袋子菜歇歇，

「……徐爺爺，陳爺爺，楊爺爺……」

「……誒，誒……」

小女孩抱著那袋子菜，開心著笑著，叫著一個個老人，

一個個老人笑呵呵著應著，

「……童童累了吧，先把菜放放吧……」

「……我不累呢，一會兒我把菜直接拿進廚房裡就好了。」

小女孩抱著那袋子菜，脆生生應著，再抬起頭，探著身子，左右看了看，

「……誒，錢爺爺呢？」

轉著頭，似乎沒找到人，小女孩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錢爺爺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在這兒呢，在這兒呢……童童回來了啊……」

那木門邊，一直跟在小女孩身後的老人，聽著院子里的話，

笑呵呵著出聲對著院子里應著。

「……老錢，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偷奸耍滑啊，說好讓你去買菜，你就讓童童一個人跑去買了。」

站在院子個老頭笑著，出聲對著門邊的老人說了句，

「……老錢，你這可真是會偷懶啊……」

旁邊，幾個老頭也跟著對這門邊的老人笑罵了幾句。

站在門邊的老人也沒反駁，只是笑呵呵著。

幾個老頭旁邊，小女孩聽著幾個老人的話，只是抱著還沒放下的那袋子菜，笑嘻嘻著望著幾個老人，笑眯著眼睛，也沒出聲說話。

……

看了眼那院子里的景象和那幾個老頭，小女孩。

廉歌再收回些視線，轉過些目光，看向這挨著巷子邊的幾間瓦房和那木門，

幾間瓦房對外的窗上，原先的玻璃早已經有些破碎，窗框也已經有些腐朽，或是拿著個肥料口袋遮著，或是拿著報紙糊著，勉強擋住了窗戶上玻璃破碎了留下的口子。

已經敞開，有些坑窪的木門頂上，掛著塊牌子。

牌子上原本的字跡多數已經褪去掉落，只是借著字跡剝落後留下的印子，勉強還能認出幾個字來。

這是個已經破敗了的養老院。

看了眼那牌子上的字跡，廉歌再轉過了目光，看向了那木門邊的老人。

「……錢爺爺，我買了兩個玉米，晚上我們煮玉米吃吧……」

內院里，再傳出小女孩脆生生的話語聲，小女孩抱著那袋子菜，站著再有些開心著笑著，對著門邊的老人出聲說道，

「……好，好。」

「……誒，童童就給你錢爺爺買了他喜歡吃得啊？」

「……我還買了四季豆呢，還有小白菜，還有土豆……」

「……童童真好啊，都記掛著我們喜歡吃得東西呢？」

門邊的老人再笑呵呵著應了聲，那院子里，再響起些笑聲，話語聲。

門邊的老人轉回些身，佝僂著腰，低著些頭，拉過木門，就要將木門再虛掩上，

「老人家，」

看著那老人，廉歌出聲喊了聲。

那門邊的老人聞聲，先是不禁頓住了下關門的動作，

緊跟著，卻似乎沒聽到一樣，沒抬起頭，也沒轉過視線，

只是佝著些腰，低著頭，接著伸手拉著木門。

「老人家，路過貴地，有些渴了，不知道能不能借貴地歇會腳。」

廉歌看著這老人，出聲再說了句。

這回，老人再頓住了動作，

再頓了頓過後，緩緩抬起了頭，看到了就站在巷子路邊的廉歌，

「小夥子，你……」

手還搭在那木門上，老人佝僂著些腰，抬著些頭，

似乎看到廉歌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老人先是轉動著有些渾濁的目光打量著廉歌，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聲。

再有些沉默下來，只是望著廉歌。

看著這有些沉默著的老人，廉歌也沒出聲催促，只是靜靜等著。

「……老錢，怎麼了，關個門還磨磨蹭蹭的。」

「……老錢你在那兒磨嘰什麼呢……」

老人身後，內院里，再響起些那幾個老頭的喊聲。

「……來客人了。」

老人頓了頓腳，再轉過了身，對著那內院里應著喊了聲。

緊跟著，那內院里，幾個老頭止住了聲，驟然有些安靜下來。

「……有個過路的小夥子，想在我們這兒歇歇腳。」

老人再對著內院喊了聲。

內院里，幾個老頭沒人應聲。

「……要不讓那位大哥哥進來吧……」

這時候，內院里，再響起了那小女孩脆生生的話語聲，

「……我們這兒有好多張椅子呢，可以讓那位大哥哥坐……」

小女孩又再出聲說了句。

內院里，再安靜了下，

「……好，那就聽童童的。」

其中個老人再露出些笑容，對著小女孩出聲說了句，

「……老錢，讓那個小夥子進來吧。」

再轉過身，那老人對著門邊的老人喊了聲。

門邊的老人頓了頓，再緩緩轉回了身，

「小夥子，你進來吧。」

伸手，老人再將木門重新拉了開，側開些身，對著廉歌出聲說道。

「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聽著那內院里傳出的些話語聲，看著這老人，廉歌笑著，再道了聲謝，

挪開了腳，朝著那內院子里走了進去。

那站在門邊的老人再搖了搖頭，沒應聲。

走過門后這通道，廉歌走進了這內院里，再轉過些視線，

看了眼這院子里幾個老頭和那小女孩，

幾個老頭站在旁邊，或是看著廉歌，或是不時再轉過頭，交流著目光，卻都沒人說話。

那還抱著那袋子菜的小女孩，也抬著頭，目光有些好奇著望著廉歌，

身後，那門邊的老人重新漸木門虛掩了上，也走到了內院邊，

「……錢爺爺你們怎麼都不招呼客人啊，來客人了不應該讓客人坐下嗎？」

小女孩轉過頭，望了望旁邊幾個，看著廉歌有些沉默著的老頭，

「……大哥哥，你坐，我去給你倒水……」

再轉過身，小女孩單手抱著那袋子菜，另一隻手從旁邊扯過張椅子，再對著廉歌出聲說道。